作者:Theface
江小兰:“什么?”
他讥诮地道:“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好字咬得极重,俨然是相反之意。
“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我怎会让那个孽子生下来。”
最后这句话,当真让江小兰五雷轰顶。
当年时献出公差,路过自己生活的小村庄,和下人走散,生病得厉害,是自己悉心照顾才让他痊愈。
江家父母心善,留他在家中修养。
发生关系前,他什么样的情话都说得出口,得到自己后才承认早有家世。
江小兰本不想做妾,但总以为遇到真爱,千辛万苦跟他来到沂都。
没想到多年的付出,最终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
想着,才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落泪。
时暮太了解时献了,不过有张皮囊,演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这人最是贪婪好色。
原文里,嫌弃原身无用就赶走原身,后来原身嫁给凌王谢意,又跑来来沾光,张口闭口我儿。
后续他因药材贪污案,将被革职查办,求到原身跟前。
原身想着是生父,到夫君谢意跟前苦苦哀求,谢意只得出手帮忙,以致暴露了自己的势力,为此后的满盘皆输埋下了祸根。
这辈子,别说帮他,时暮若不是不知道药材贪污案的内幕,多少要反手要给他个举报。
时暮揉了揉江小兰的头发,柔声安抚,“没事,渣男嘛都是这样的,等一个珍惜你的人。”
把江小兰安抚好,做了饭,两母子一起吃过,时暮又去洗碗。
正蹲在井水边洗着碗,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又觉得身体有些发烫,皮肤微微地刺痛。
什么情况?二阳?
时暮赶紧测体温,三十六度五,是正常的。
在院子里默默站了两秒,才突然想起件事。
今天是自己的潮热期,但忘记约那人了。
-
清音阁中,烛火辉煌,笙歌缭绕。
一楼大堂正前方,八角舞台上铺红色绒毯,雕梁画栋,藻井彩绘。
舞姬们绫罗轻纱,伴随着气势磅礴的乐声在舞台上尽情地扭动着腰肢。
空气里弥漫着醇酒和脂粉的香气。
清音阁因着歌姬、舞姬姿色姝丽,更有名动京师的琵琶师秋霞,令不少西市贵子趋之若鹜。
此刻,琵琶师秋霞正坐在舞台一角。
她今年已三十六岁,但保养得当,容颜依旧,十指削葱,为弹奏琵琶所留长的指甲光洁圆润。
勾拨琴弦,一串清亮弦音流泻而出,让整个乐坊大堂都沉浸在玉珠走盘般的弦音之中。
琵琶师秋霞穿了一件宽松的烟柳色长褙子,无人能从宽松衣裳下看出,她有孕在身。
而且,孕期已不短,恐怕已临近分娩。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她神情空濛,脸色苍白,极力控制着自己拨弦时微微发抖的指尖。
清音阁二楼,视野开阔,走到栏杆前便可俯瞰沂都繁华的夜景,地方也不比一楼小,但除了跳舞的舞姬和演奏的乐师外,只有三个华服男人在对饮。
主位上,丰神俊朗的男人神情淡然,慢慢捏杯而品。
成纪静静侍立在一旁。
下首,一面坐的是景王谢栩,另一面坐一浓眉少年,身边有两个美艳姬妾正在不断给他喂酒,“王爷,你怎么只喝她的不喝我的啊?”
少年已喝得脸颊通红,放荡地拥着美姬,“都喝,都喝!”
谢栩看了眼主位上的皇叔,看不出对方喜怒。
谢栩听说,谢环回京这两个月,一直流连在京中乐坊,皇叔心中应当已是不满。没想到,这人不知收敛,甚至还要让皇叔坐陪。
谢环正喝得开心,听到主位上的谢意淡淡开口:“远辞,回到沂都可还习惯?”
谢环从美姬的酒杯缝隙里抽空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叹:“还真不习惯沂都的繁华。”
主位男人轻轻勾唇,“不知都有哪些地方不习惯?看来是皇叔我招待不周了。”
谢环挡开歌姬奉来的酒杯,“皇叔招待不周也可理解,毕竟皇叔养尊处优,不了解西北的苦寒。”他语气带了几分讥诮,“我都差点忘了,凌王殿下可是号称沂都第一纨绔,过得自然是醉生梦死、云雨风流的日子。”
他讲话含沙射影的,谢栩忍不住出声质问:“谢远辞,你怎能这样和皇叔说话?”
谢栩不过一郡王,自己身为先太子之子,亲王身份,谢环冷眼看向谢栩,厉声道:“谢远别!你配和我说话么?”
“你!”谢栩顿时被他气到,“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说说啊,我哪里不知好歹,我说的不对么!”
谢栩蹭地站起身,“要是没有皇叔,你还在西北吃土呢!”
眼看两位王爷争执,乐师和舞姬们吓得肝胆俱裂,赶紧惊惶离去。
二楼安静下来。
谢环咄咄逼人,谢栩忍不住看了一眼主位上沉默的男人,突然替他不值。
他为谢环顺利回京,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结果还落得被人埋怨的下场。
先皇(谢栩的爷爷)在位时,皇后张氏故去,太子带兵出征,因一封不知发自哪里的密信被先皇怀疑,用六道密诏让其改道幽玄涧。
最后部队在幽玄涧遭遇伏击,伤亡惨重,太子侥幸逃回来。
结果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当场废戳。
太子妃自杀,先太子禁足冷宫,京中虎狼环伺。
谢环被谢意母妃保下来,送至西北避祸。
那时候,皇叔谢意只十五岁,因为自小和太子感情深厚。即便太子已被打入冷宫,他还是冒着父皇的责罚前去陪伴,同时暗中查探那封密信。
最后,在先帝病故前,也算是终于心软,答应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谢意,为太子平反。
谢环也得封易王。
彼时太子已病入膏肓,平反后很快随他的父皇薨逝。随后二皇子继位,成为如今的陛下。
谢环为新帝忌惮,多年不准入京。直到最近,才在谢意的运筹下,被皇帝允许回京。
如今储君还未立,先太子之子的身份本就敏感。
若不是有皇叔,他怎么可能回得来!
谢栩想得气愤,“谢远辞,你真是个白眼狼!”
谢环憋了九年的气,今天趁着酒劲是势必要发出来,瞥了主位上沉默的人一眼,“恐怕,白眼狼另有其人。你不如问问,我父王母后当年是怎么照顾他和他母妃的。”
谢栩已然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片刻后,倒是谢意无事发生般悠悠出声,“不如把舞姬叫上来,继续喝酒继续舞?”
二楼乐声再起,一楼也一片歌舞升平。
一曲将尽,秋霞嘈嘈切切的琵琶声结束在一段叫人眼花缭乱的轮指中。
霎时赢得满堂喝彩。
“不愧是秋霞,这琵琶演奏当真绕梁三日!”
“秋霞本就是沂都最优秀的琵琶师,听说这段时间,她来清音阁的时候甚少,今天能听到算我们运气好。”
演奏很是耗费心力,琵琶师额头上都是汗水,慢慢起身,想退下休息片刻,正沿着台阶往下走,突然脚步踉跄,扑倒在地。
“秋霞师父!”
“秋霞师父怎么了?”
大堂里顿时一片混乱,乐坊的妈妈冲过来,见琵琶师秋霞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眼球不断上翻,露出大量眼白。牙关咬死,口里却不断吐出白沫。
妈妈心脏都跳出来了,大喊:“快!快去请大夫!”
第53章
秋霞晕倒在地,握着拳不断抽搐,大堂骚乱起来。
“发生了什么?”
“似是秋霞师父晕倒。”
“怎么会突然晕倒,莫不是身体有什么疾病?”
“不知道啊。”
妈妈喊完后,楼中送酒的跑堂立刻出楼,去寻大夫。
就在离清音阁不远的坊中便有一位姓苟的妇产大夫,还是太医署的在册医士。跑堂当即就往苟医士家中跑去。
妈妈又赶紧喊了另一个跑堂去找秋霞丈夫。
琵琶师秋霞虽然已经三十六岁,却是刚刚成亲。
在乐坊弹琴的,一边因着名声不好被贵族们嫌弃,一边又习惯了钟鸣鼎食的生活。
既不愿嫁个平民过穷苦日子,又没有贵族愿意娶自己,便这样耽搁到了三十六岁。
索性遇到这个家境殷实的老实人,认识只一个月便成亲了,后续倒也顺利,虽然年纪稍长。但秋霞还是很快怀孕。
吃穿不愁,生活安定,也不用总来乐坊演奏了。
只是乐坊妈妈请求,秋霞偶尔来乐坊一次。
原本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此刻,乐坊妈妈只盼着秋霞没有大碍,不然怎么和她丈夫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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