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小哥笑眯眯地回答:“这是福缘斋的海棠酥,味道极好,我每个月才舍得买一块,而且是给我媳妇儿买。因为她怀孕了,别的不想吃,就喜欢福源斋的糕点,今天刚好买了,送给时大夫尝尝,感谢你替我治好风团!”
福缘斋是西市一家高档的点心铺。
这个名字对原身来说,还带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原身是时家的庶子,自小就不被父亲时献所喜爱,又遭嫡母的欺负。
嫡子有的他从来没有,嫡子吃得上的他从来吃不上。
不但要干下人的活,还被嫡母的两个孩子欺负,不给饭吃,竹枝抽腿,凉水泼身简直是家常便饭。
两个嫡子就常吃福缘斋的糕饼,原身看着堆在两人面前那些花花绿绿、精致香甜的糕饼,想吃得口水直流。
却又知道,那些东西永远没有自己的份。
包小计看时大夫出神地想着,催促,“发什么呆,快尝尝啊。”
时暮捏起宛如花朵的糕饼,放在嘴巴里。
和现代蛋糕那种工业制作的过分丰富口感截然不同,就是单纯的清甜酥香,但每种滋味都恰到好处。
和原身想象中一样好吃。
傍晚,给所有病人诊治完,时暮没着急回家,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银子,先给江小兰买了一身裙子,然后直接往福缘斋去。
福缘斋的店面虽然不大,但在西市位置很好的朱雀大街上。
果然和东市不一样,西市住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王公贵族,人来人往,满眼都是锦衣华服,玉玦珠翠。
倒是时暮一身旧衣服走在其中,如此格格不入。
不少路人向这小哥儿投来疑惑乃至嫌弃的目光,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挺胸抬头,不见半分羞怯,脚步轻快、连跑带跳地进了福缘斋。
一踏进福缘斋,空气里,糕饼的香甜气味袭来,时暮真口水都出来了。
久违了,我的奶油蛋糕,香草可颂,黑糖蛋挞!
时暮看了看盘子里各种糕饼的价钱。
西市的消费水平,果然很高,一份海棠酥五十文,一盒云片糕六十五文。
但时暮现在有钱。
那可是一贯,整整一千文。
福缘斋的老板热情询问,“小公子,想吃点什么啊?”
“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老板笑容可掬,“那要不都来一份?”
时暮正研究着江小兰会喜欢吃什么,毕竟这个女人嫁给时献二十年,也没怎么吃过好东西。
又有客人走进来,“徐老板,今日有糯米凉糕么?”
另一个人兴奋地说:“我要吃藕粉糕,最甜那种!”
两道声音都十分熟悉。
时暮抬头,看到是时家嫡母林燕的两个儿子,时镜和时仲。
时镜也是个哥儿,他今日穿着一件翠色的云锦长袍,手腕上还戴着刻满花纹的银手镯。
时仲自小好吃,尤嗜甜食,长得腰粗傍圆,满脸横肉。
看到时暮,两人俱是一脸迷惑。
时仲诧异地开口问:“你个臭老鼠怎么会在这里?”
相比时镜是哥儿,多少要维持着自己温婉的形象,时仲对原身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有一次,只因为原身把他的石蜜弄撒了几滴,他便往原身的饭菜里尿尿,让原身饿了一整天的肚子。
时暮此刻看到这两人也是满心的不爽,站起身,直视时仲那双被肥肉挤在一起的小眼睛,冷淡地问:“老板喜迎八方来客,广接九州财源,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时仲一怔之后露出讥诮笑意,“怎么?你别告诉我你是来买糕饼的?”
时镜也掩唇,故意问:“弟弟离开时府后,有吃饭么?”
从小到大,两人都把讥讽侮辱时暮当成某种日常的娱乐活动,虽然两个月没见,但此刻见到,照样熟门熟路。
时仲得意洋洋地看向糕饼铺的老板,“这位是不守规矩,被我们家赶出去的庶子,徐老板你也把他赶出去就行。”
两个人说着,不再看时暮,得意洋洋地开始安排老板拿糕点。
时暮淡淡提醒,“我先来的。”
时仲没想到这庶子居然都敢和自己说话了,转身回来,诧异地打量了几眼,讥笑道:“你浑身上下拿得出半个铜子么?还想吃糕点?”
时暮清亮的眸子压了丝丝凉意,“奇也怪也,你说我没钱我就没钱?你不会以为自己这张臭嘴开过光吧?”
第7章
时仲和时镜已经开始得意洋洋地挑选糕饼,怎么也没料到时暮会开口反驳。
霎时一脸震惊。
这哥儿出身卑微,从小到大就是自己两兄弟的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敢低着头嘤嘤嘤。
蓦然呛声,还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敬他。
时仲瞪圆了小眼,“你……你……刚刚说什么?”
时暮扯了下唇,懒散反问:“小脑萎缩了么?骂你听不懂?”
时仲和时镜虽然喜欢欺负原身,但脑子里哪有那么丰富的骂人的词汇。
时暮却不一样,从规培开始,在妇产科工作七年。
为省钱一次产检不给产妇做,送到医院就是胎盘早剥,医院好不容易救回大小两条命,最后还要来闹多花住院费的婆婆。
看到生出女儿,丢下产妇和新生儿连夜卷钱跑路的丈夫。
时不时就要遇到那么一个两个。
时暮见一个骂一个,见两个骂一双。
时仲这下血气都涌到了脑袋里,恶狠狠高质问:“你居然敢骂我?”
他一个庶子,他怎么敢这样?
时镜也憋了一肚子火,很想狠狠教训时暮。
但这里并不是时家。
他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只掐着嗓子讥讽,“时暮,你一个哥儿,言语竟如此粗鄙,真丢人。”
“你们两十年磨一贱,我十年也才骂一句,自愧不如。”时暮懒得和他们两多话,此刻倒是不纠结了,分别指向藕粉糕、海棠酥和栗子酥。
“徐老板,这三样一样来一份,谢谢。”
徐老板清脆应声,“好嘞!”
替他一样包了一份,放在盒子里,递过来,“一百零五文。”
这庶子一无所长,身子又不好,时仲和时镜才不信他有钱买一百零五文的糕饼。
刚嘀咕一句,“他哪来的钱买这买多。”就看到时暮摸出钱袋,从里面点出一钱银子,又认真地数了五文钱,递向老板。
徐老板拿过一钱银子,留下剩下五文,“小公子第一次来,给您抹个零。”
时暮唇角微扬,笑意明艳如夏日暖阳,“谢谢老板!祝老板财源广进!”
徐老板也笑得双眼眯起,“不谢!时公子吃得好,下次再次光临啊。”
看着时暮大摇大摆地抱着糕点盒子走出福缘斋,时仲和时镜真是说不出的气闷。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时暮被赶出时家的时候,可只有三钱银子,他大字不识,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有钱买福缘斋?
福缘斋不愧是知名糕饼屋,连包装都如此精致,竟然是带盖的纸盒。
想到江小兰看到糕饼惊喜交加,又要不停感叹儿子长大的模样,时暮打从心底开心。
忍不住打开盒子,边走边欣赏盒子里的精致漂亮的糕点。
感觉不比现代的差呢。
低着头刚走两步,视线余光里突然出现一双银丝白履,往上是一件华贵的烟紫色长袍。
“借过一下。”时暮说完才抬起头。
看到一张熟的面容,讶异地脱口而出:“谢意?”
对面,谢意的神情竟也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句“谢意”竟好似一根羽毛,扫过谢意脑海,激起一阵阵起伏的涟漪。
好似这道清脆的嗓音就窝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听到的时候,才倏忽冒个头,随即又隐藏了身形。
时暮喊完,才注意到身旁路过的人都在朝他躬身,恭敬行礼,“拜见凌王殿下。”
只有自己如此大逆不道。
他身后的谢栩自然也听到了这声谢意,拧起眉心,踱步到时暮跟前,厉声道:“你怎么回事?凌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谢栩自出生到现在,除了谢意的母妃宸太妃和皇帝,还没听过第三个人敢这样喊皇叔。
身后,时镜和时仲也恰好买完糕饼,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果然是毫无见识的庶子,连凌王殿下都不认识?
知道有好戏看,两人交换着喜上眉梢的眼色。
一起走过来,刻意板板正正地躬身行礼,“拜见凌王殿下,拜见景王殿下。”
昵来的嘲讽目光,俨然是在给时暮打样呢。
谢意眉骨深邃,鼻梁挺拔,长睫阴影铺在眼下一星浅色小痣上,让这张本已完美无缺的面容愈发惹眼。
他虽然喜好享乐,身影遍布整个沂都,但碍于身份,平时很难接触到。
今日偶遇,时镜心中欣喜,视线余光一直往谢意身上瞟去。
时仲和时镜在旁边恭敬行礼,谢意却好像没有看到般,上挑眼尾的眸光微动,视线全数停留在时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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