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仰玩玄度
裴溪亭坐在主位,靠着金丝软枕,闻言一挑眉,说:“你消息太慢了,如今邺京谁不知道太子殿下铁树开花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就是这么快,那日裴溪亭在街上和一部分吃瓜群众召开了临时的记者招待会后,当天“太子殿下的绯闻恋情”就飞速传播开来,不出三日,这则消息已经成为了邺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第一名。
毕竟元和太子的旧案是严肃的、充斥着阴谋的,没有八卦说着令人放松。
而且还是这么震惊甚至惊悚的八卦!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家都在跃跃欲试着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入东宫?”梅绣说。
太子殿下从前不近美色,后宫空置,请太子纳妃的朝臣都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久而久之朝臣们自然不敢劝说甚至是推荐哪家的女儿合宜做太子妃。
可如今不同了。
太子殿下既然铁树开花,那就说明他有人类的情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那别家女儿可以,我家女儿为何不行?
裴溪亭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听说啊。”
“我听瞿伯母说的,她有小道消息。”梅绣分享道,“最近就有些夫人去找皇后娘娘试探口风,毕竟他们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又是另一回事。”
裴溪亭失笑,说:“应该没有人当这个出头鸟吧?殿下这些年来积威甚重啊。”
“你可别小看这些人。”梅绣摇头,“是,这事儿有风险,可一旦成功了,自家就一步登天了!再说了,他们自己不敢当出头鸟,可也怕别人抢占先机啊。”
裴溪亭觉着倒也是这个道,就想着等这些人纠结踌躇决断了,他等着看好戏。
这时,马车突然顿了顿,裴溪亭抬眼,说:“何事?”
“有人。”元芳平静的声音隔着车门响起,“别出来。”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裴溪亭就听到了兵器交锋的声响。
梅绣凑了过来,将下巴压在裴溪亭头顶,两人偷偷摸摸地推开一点窗缝,观察外头的情况。
和元芳对峙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胖瘦组合,趁着还没开打,裴溪亭说:“打个赌吧,几回合拿下。”
“这是野路子啊。”梅绣观察着胖瘦组合的招式,微微思索,“十回合吧,毕竟一对二,而且这俩配合很默契。”
“我赌最多五个回合。”裴溪亭说,“小赌怡情,就五百两吧。”
“我知道,你这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雇来的朋友武功很好,但是你不要这么——”梅绣的话戛然而止,他只是眼前一花,再一看,那个胖子就被一脚踹跪在雪中,被自己的刀拦住脖子了。
“唉。”裴溪亭伸手。
梅绣合上下巴,从兜里摸出银票放到裴溪亭手里。
“为何跟车?”元芳握着胖子的手,那力道不容反抗,只见刀锋缓慢地往里近了一分,勒出一条血痕,“不说就死。”
“等等!”独眼龙厉声喝止,对上元芳平淡的目光,心中震惊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嘴上嗫嚅一下,“我们想见门主!”
“门主是谁?”梅绣问。
裴溪亭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们知道,这是裴溪亭的马车。”独眼龙说,“我们也知道,他现在是东宫文书,所以想把他绑了,和东宫谈条件!”
梅绣说:“这不傻子吗?”
“体谅一下吧,他们看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裴溪亭推开半扇窗,对独眼龙抬了下下巴,“喂,李不言你们是见不到了。”
独眼龙往马车靠近,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在马车前,正是宗随泱先前派遣给裴溪亭的那两名近卫之一。
他拔出半截刀,说:“止步。”
独眼龙看了眼胖子,只得止步。胖子嘶声说:“门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知道救不了他,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是见不到的,但是,你们可以陪他一起死。”裴溪亭淡声说,“你们也曾参与争抢四宝,不是吗?到了官府的地界,你以为你们还能全身而退?”
“也不是不行!”独眼龙说。
胖子也默认了。
“倒是知恩图报,但李不言在邺京现身,却没有让你们随行,不就是不想让你们命丧于此吗?”裴溪亭说,“自己想想吧。芳,走吧。”
元芳松开胖子握刀的手腕,脚步轻渺地回到马车上。
裴溪亭正要关上车窗,却见那胖子猛地跪了下来,拱手道:“第一回见时,我们兄弟对裴文书多有不敬,请裴文书海涵!您若心里有气,我们兄弟任凭打杀!”
说罢,就“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积雪飞扬,胖子双眼通红,恳切道:“我们不怕死,只想送门主一程,求裴文书慈悲!”
独眼龙也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那速度那力道,梅绣都怕他们把脑浆摇匀了。
“别心软。”梅绣轻声说,“他们是反逆一党,不被肃清已然是殿下施恩,你若真带他们去见那什么门主,殿下会怎么想?”
“李不言被下了死囚,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不会帮也帮不了你们。”裴溪亭看着两人,顿了顿,“但你们书信一封,我可以代为转交。”
独眼龙停下来,摇摇晃晃地直起上半身,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转而看向裴溪亭,说:“可我们……不会写字。”
“我们没读过什么书,跟了门主后只粗粗识得几个大字。”独眼龙说。
“不会写,会画吧?”裴溪亭说,“把你们想说的话画下来,明日送到兰茵街牌坊上,自然有人去取。等放了信,你们立刻离开邺京,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能否活命。”
说罢,裴溪亭“啪”地推上车窗,说:“走吧。”
“多谢裴文书!”
声音传入马车,逐渐变得轻飘飘的,直至被风雪裹挟、掩埋,变成了傍晚时山上寺庙厚重的撞钟声。
翌日一早,便有人将信送到裴溪亭面前,说:“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裴溪亭正在擦宗随泱送给自己的那把琴,他新取了“飞燕随泱”的名,闻言说:“我不看,拿去给李不言吧。”
近卫应声,轻步退了出去。
俄顷,宫人提着小食盒轻步进来,说:“裴文书,步姑姑又给您做了栗子糕,叫您趁热吃。”
步素影入宫不久,资历尚浅,但“波上灵妃”的美名谁人不知?入宫当日,她未着舞裙,随手一曲水袖证明自己“宝刀未老”,凭实力成了舞乐坊的教习姑姑。
“母亲今日还在排舞吗?”裴溪亭放下擦琴的布,净手后拿了块栗子糕吃,给宫人吃了一块。
宫人轻笑着道谢,说:“是呢,舞乐坊都在为年节时的宫宴做准备,奴婢出来的时候,大门都关上了。”
裴溪亭原本想晚些时候去瞧瞧,闻言就放弃了,说:“殿下在明正堂吗?”
“先前去凤仪宫了。”宫人说,“您要去的话,奴婢叫人备轿子。”
“不用轿子了,我走着去。”裴溪亭吃完手中的栗子糕,洗手后将食盒关紧,等人给他披上斗篷,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裴溪亭跨出门,吹了声口哨,只见不远处雪松抖动,小大王从后头跑了出来,跟着他一道出门望风去了。
裴溪亭和小大王一边走路一边踩雪玩,到了凤仪宫门口,远远望见宗随泱在亭子下修剪花枝。
他快步小跑了过去,说:“你怎么在外面?”
宗随泱放下剪子,上前伸手替裴溪亭拍掉头上和肩上的碎雪,摸了摸他的脸,说:“怎么跑过来了?”
“母亲给我蒸了栗子糕,还热乎呢,我来跟你分享。”裴溪亭把食盒放在桌上,拿了一块喂给宗随泱。
宗随泱咬了一半,他随手把剩下半块吃了,含糊地说:“我先进去请安,再来陪你。”
“别去。”宗随泱说,“里面不只有母后,还有几位诰命夫人。”
裴溪亭闻言眨了眨眼,想起梅绣分享给自己的小道消息,小声说:“来说媒的?”
宗随泱颔首,说:“我不想在里头待着,索性帮母后把花瓶修了。本想着等她们走了,再让人去叫你来用膳,既然你来了,就陪我吧……你怎么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裴溪亭说:“我哪有?”
宗随泱眯了眯眼,淡淡地看着他。
裴溪亭老实了,说:“好吧,有一点,原来太子殿下也会被围殴式催婚。”
“都是常来陪母后说话的,能宽松一分,否则早让人打出去了。”宗随泱捏了捏裴溪亭的脸,“吃的满嘴都是。”
裴溪亭含含糊糊地说:“你帮我擦了。”
宗随泱闻言抬起裴溪亭的脸,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唇贴着唇,轻声说:“好甜。”
裴溪亭启唇,轻轻咬了他一下。
宗随泱目光微动,正要深/吻,裴溪亭就转了半圈,退开一步远,说:“谁动谁是狗,一二三开始!”
宗随泱才不管,伸手把裴溪亭拽了回来,按住了,说:“不动你,吃你的栗子糕。”
若蕙姑姑打帘出来,本想瞧瞧太子殿下是不是偷偷溜走了,却见裴溪亭不知何时来了,正在亭子里和殿下挤来挤去地说笑,复又想起殿里这些夫人的目的,不由摇头。
若蕙姑姑放下帘子,回殿了。
瞿皇后坐在凤椅上,见她回来,便赶紧问:“人没跑吧?”
“没有。”若蕙姑姑说,“裴文书带着小大王来了,在陪殿下。”
“哦,”瞿皇后尾音上扬,随后立刻说,“去小厨房瞧瞧茉莉汤煮好了没有,给他们上一壶去,暖暖胃。”
若蕙姑姑应了一声,轻步退下去了。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一人说:“这位裴文书想来很得殿下赏识呢。”
岂止是赏识呀,人家是干柴烈火,亲亲密密的关系。瞿皇后暗自告诫自己要矜持,免得说太多擅自暴露了两人的关系,笑着说:“可说呢,溪亭特别招人喜欢,覆川若是不喜欢,那就是瞎了眼。”
几位夫人:“……”
皇后娘娘,您真的很爱呢。
“臣妇听说先前汪家想和裴家亲上加亲,只是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诶,汪家家风不好,一大家子没个拔头的,与溪亭结亲,不合宜。”瞿皇后说,“溪亭有貌有才,大方喜人,更有良配。”
比如说覆川!
几位夫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说:“听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将这位乘龙快婿收入自家?”
瞿皇后知道他们说的“自家”是指瞿家的姑娘们,闻言笑了笑,说:“我这人呀,信眼缘,这孩子,第一眼见了我就喜欢,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更觉得他哪哪都好,若是做不了女婿,我也乐意收他做个义子。”
做不了女婿,可以做儿媳……儿婿,那和儿子没两样嘛!
皇后娘娘实在太爱了,夫人们不约而同地感慨,并想着回家后一定要告诫家中诸人,可千万不能把这位手段高深得同时掳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芳心”的裴文书得罪了去!
如今天底下后台最硬的就是这位了吧!
众人说笑闲聊,若蕙姑姑轻步进来,让人奉上茉莉汤,笑着说:“前些时候,裴文书在外头喝了一碗茉莉汤,觉得味道好,就请咱们娘娘也去喝了一碗。娘娘也觉得好,回来就让小厨房试着熬煮,如今味道差不多了,也请夫人们尝尝。”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无非是再次说明皇后娘娘和裴文书交情深厚,是可以私下出门吃饭的关系。夫人们心里有谱,纷纷起身道谢。
“私下里,别这么多规矩,坐着吧。”瞿皇后说罢看向若蕙,“那俩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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