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 第26章

作者:仰玩玄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太子自认为是全天下第一等的无聊之人,闻言说:“你的口味很特别。”

“不,我的口味很专一,就是图个‘香’,好比食物,管它山珍海味还是山林野菜,只要香,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裴溪亭瞧着太子,小腿被蹭了一下,他回过神来,俯身去摸跑回来的小大王,“我觉得您对小大王挺温柔的。”

他的话茬变得很快,太子说:“你看错了。”

“口是心非。”裴溪亭啧声,趁机打探道,“您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太子说。

裴溪亭“哦”了一声,说:“那您打算何时娶妻?”

“没打算。”太子垂眼看着蹲在面前的人,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人,“你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

裴溪亭说:“随口聊聊嘛,我和二哥、思繁他们也聊过这个,我去街上吃饭,人家老板还关心过我的婚姻之事呢。”

“你好龙阳?”太子问。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裴溪亭愣了愣,随后如实说:“我也不知道,从前没和女孩子谈过,也没和男孩子谈过。”

唯一一次心跳加快还是因为面前的人,他说不准真是个弯的。

“但这有什么要紧?”裴溪亭轻快地说,“男人女人都是人,我喜欢一个人,这个取向很奇怪吗?”

裴溪亭估计没把他当作太子,太子心想。他瞧着专心给小大王顺毛的人,也转身到美人椅坐下了,说:“你家中不会同意。”

“哦,关我什么事?”裴溪亭说。

太子说:“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不赞同。”裴溪亭说,“谁结婚,谁说了算。我只和自己喜欢的人搞对象……谈风月,他们喜欢谁、相中谁,可以自己去谈,跟我有什么关系。”

太子沉默一瞬,说:“大逆不道。”

“那也比逆来顺受好。”裴溪亭薅一把小大王的屁股,“是不是呀?”

小大王转身用脑袋拱他,裴溪亭趁机把它抱住了,用脸挨着虎头蹭了几下,说:“而且您信不信,要是我真的上了小侯爷的床,裴家指不定要一边嫌弃我丢人,一边又高兴我攀上贵人了呢。”

太子问:“你不喜欢上官桀?”

“……”裴溪亭侧头回视太子,茫然地说,“我看着像个瞎的?”

太子看着那双秋水瞳,如实说:“不像。”

“那不就对了。我放言,以后谁要是嫁给他,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裴溪亭摇头,“情绪太不稳定了,动不动就生气,去吃点降火药吧。”

太子听他嘟嘟囔囔,并没有打断,目光落在虎背上的那只手上。

裴溪亭生得白,瘦,指修长白皙,指尖粉月牙似的,不论作画、执伞、梳发、洗澡……举手之间都是漂亮得赏心悦目。

太子静静地看着,像欣赏一幅画,裴问涓的一幅画,突然,那只手微微侧翻了一下,露出掌心那点赩艳刺目的朱砂痣。

午后的阳光突然有些炽热,太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神,不禁蹙了下眉。

腕上的念珠无声滑下,太子的指尖稍稍用力,目光落在裴溪亭轻松愉悦的侧脸,像是在思忖、判定、裁夺着什么。

俞梢云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落在太子身后,唤了声“殿下”。

太子眼波晃动,终于从裴溪亭脸上挪开,最终什么都没说。

裴溪亭不舍地放开这头小萌物,起身行礼,“殿下慢走。”

太子“嗯”了一声,起身走了,小大王站起来,临走时用屁股撞了裴溪亭一下,迈着和它主人一脉相承的优雅步伐,不徐不缓地走了。

“嘿……下次再狠狠揉搓你。”裴溪亭咕哝一句狠话,转身去文书楼上下午的班儿了。

游踪和陆茫从廊下走来。看了眼裴溪亭走远的背影,陆茫说:“殿下与裴文书有旧?”

游踪说:“没有。”

“那殿下待他实在太宽纵了。”陆茫说。

“殿下心中有数。”游踪说,“有个人能陪殿下轻松地聊聊天,不是很好吗?”

陆茫点头,又啧了一声,“你别说,他们二位凑在一起的画面,十分美好和谐,赏心悦目呢!”

游踪知道他的某个爱好,提醒道:“敢胡乱编撰殿下的闲书话本,你会死得很惨。”

“我匿名写,谁能知道?”陆茫拍拍游踪的肩膀,“你别告状就行了,否则没了我,你去哪儿找我这么勤恳认真仔细能干聪明懂事的主簿?”

他吹了声口哨,转身走了。

游踪站在廊下,摇了摇头,说:“作死。”

第31章 往事 小裴剧场,开演!

王夜来回到王府, 一入书房就被父亲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混账东西,翅膀没多大,倒是比铁硬, 谁给你的狗胆去招惹笼鹤司!”

王夜来闪身避开他爹扔来的书,硬邦邦地说:“是游踪不讲。”

“你老子见了人都得尊称一声‘游大人’,你敢直呼大名?你是哪家的王爷!”王郎中拿起早就请出来的家法, 冲出书桌, 一藤条抽在这畜生身上, “我告诉你, 游大人若是真不讲, 你今天就得让人血淋淋地从兰茵街一路抬回来!”

王夜来连忙闪躲,不服气地说:“就因为裴三?!”

王郎中手一抖,不可思议地盯着王夜来——有时候, 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像这个蠢儿子一样“硬气”,如此就可以在被畜生气死的同时气死这畜生, 谁都别活!

“他爹是五品, 你爹是从五品, 你到底哪来的底气瞧不起人家?”王郎中跳起来,又是一条子抽在王夜来背上, “我告诉你,他是裴家的庶子,不是咱们王家的庶子,你的嫡少爷脾气撒不到人家头上!更莫说裴家老三现在入了笼鹤司!”

王夜来痛得跳脚,一边在无影条风下狼狈躲闪, 一边嘶声吼道:“不过一介文书,连个品级都没——”

“那也是笼鹤司的人,是太子的门生!”王郎中劈手就是一条子, 把王夜来打退两步,他扯着嗓子,把书房的空气抽得哗哗响,“你跑到笼鹤司的地盘去绑笼鹤司的人,还被游大人逮了个正着,你不如直接把你爹这顶乌纱帽拿去当球踢!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底气?哪怕是咱们王家最鼎盛的时候,你那位未遭贬黜、官居御史大夫的大伯都不敢对五皇子有丝毫不敬,更莫说如今!”

王郎中深吸一口气,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抿唇不语的王夜来,说:“咱们王家现在本就处境尴尬,你爹能好好在邺京当官都是太子殿下慈悲了,你还敢去笼鹤司撒野,是心疼你爹这一根老独苗还留在朝堂日日胆战心惊,恨不得立刻让我带着锅碗瓢盆回乡种田吗!”

“……”王夜来胸口起伏,也是脸红脖子粗地喘着粗气,不知是真的知道怕了,还是被打痛了,他梗着脖子,最终说知错了。

王郎中问:“真知错了?”

王夜来说:“嗯!”

“啪!”王郎中把藤条按在书桌上,撑着书桌坐了回去,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儿子,你知道三皇子是怎么薨的吗?”

王夜来莫名其妙地说:“不是进山打猎的时候被老虎咬死的吗?据说胳膊腿儿都被撕了下来,要不是禁卫及时赶到,脑袋都保不住。”

“是啊,这是体面的死法。”王郎中说。

王夜来“哈”一声,“这还是体面的死法?”

王郎中说:“那如若我告诉你,咬死三皇子的并不是林间的野兽,而是太子的‘猎犬’呢?”

王郎中那双眼浑浊却精明,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王夜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就这出息!

王郎中见状摇了摇头,声音沉闷,“太子还是五皇子的时候,常年游历在外,你只当他是富贵窝里走出去的金玉,却不知他是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罗刹。一个皇子游历在外,好比肉骨头丢入野狗窝,多少人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嚼下去,可太子踩着他们的尸骨回到了邺京——三皇子就在那些人里头啊。”

王夜来头一回听说,静静的,听着他爹说这血腥的往事内幕。

“那是熹宁十三年春,那天三皇子入山打猎,打了不少猎物,最终也成了猎人的盆中餐。五皇子甚至没有为他设下陷阱,五箭,”王郎中伸出五根手指,看着王夜来,“分别钉入三皇子的手腕脚腕,把他钉在了他自己打到的那头野猪身上,最后一箭射穿了三皇子的喉咙,后来宫里来人替三皇子敛尸的时候,血把野猪的皮都染红了。”

王夜来瞳孔张大了,“太子这是故意羞辱凌/虐三皇子?”

王郎中没有立刻回答,说:“你知道我为何这么清楚吗?因为那时候,陛下就在对面的林子里,你爹跟在后头呢。”

“陛下不阻拦吗?”王夜来震惊地说,“我记得三皇子的生母当年很受宠,三皇子据说也很得陛下疼爱……”

“丽妃的恩宠与当年的琬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先帝爷相中了咱们王家的女儿,皇后之位必定是琬妃的。母亲的份量有轻重,三皇子也是压根就比不了五皇子,一个文武平平、骄纵跋扈的皇子和一个文武双全、冷静自持的皇子,孰轻孰重?”王郎中叹气,“何况,拦也拦不住啊,当时父子俩远远的一对视,一脉相承的平静沉稳,你爹我是不敢细细品味空中的火花,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王夜来身上的伤口阵阵的疼,听他爹说:“你知道我为何要给你讲这段往事吗?不仅是要告诉你,千万别想着太子殿下要杀你的时候,你还有磕头求饶的机会。”

王夜来说:“那还有什么?”

王郎中不答反问:“你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杀三皇子吗?”

“不是因为三皇子先派人刺杀还被查了出来吗?”王夜来见他爹目光幽深,不禁翻了个白眼,急躁地说,“还有别的原因,您倒是直说啊,我又不在现场亲眼目睹过,从哪儿知道去?装什么神秘。”

这个孽子,王郎中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再把他打一顿的冲动,沉声说:“因为太子要让他给游竫偿命。”

王夜来问:“那是谁?”

“是个当年为了保护太子殿下身中数箭,最后被一箭穿喉,钉死在太子殿下后肩的小少年,据说那年才十二岁。”王郎中说,“是游大人的胞弟。”

箭头好似剐蹭过身伤的伤口,王夜来浑身打了个哆嗦,莫名的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是个护短的,动了他身旁的人,管你是谁,什么都束缚不了他。你记住了,裴溪亭如今亦是太子的人,哪怕他站在最末席,也和你隔着比天高的白玉阶。何况,”王郎中目光复杂,“你当真以为一无是处、懦弱无能之辈,能入笼鹤司么?”

王夜来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站在原地,脸色红里渗白,难看极了。

*

“摆个臭脸给谁看?”裴溪亭蹙眉盯着拦路狗,“让开。”

他下班后一路溜达回来,没想到门前堵了只拦路狗。

上官桀很轻易地就被这人气到了,沉声说:“你现在是连表面的、虚伪的尊卑和礼节都没有了吗?”

“哦,”裴溪亭后退一步,捧手垂头,“见过小侯爷,小侯爷能在寒舍门前停步,寒舍蓬荜生辉。不知小侯爷有何吩咐?”

……哈,果然够虚伪,够表面!

上官桀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裴溪亭的胳膊,“跟我走!”

裴溪亭踉跄了两步,反手甩开,说:“奇了怪了,我这门前这么招疯狗?一天能来两条。”

上官桀转头,一双星子眸蹭蹭滋火,“你敢骂我是狗?”

裴溪亭懒得再赏一句,说:“王夜来是你的狗吧?你管不好自己的狗,让它中午跑到我门前来撒尿,仍觉得不解气,还要自己亲自来撒一趴?”

“行啊,还学会信口编造,污蔑上了?”上官桀瞪着裴溪亭,“老子昨天就出城了,刚回来!”

“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也是因为你。我和姓王的无冤无仇,他接二连三来犯贱,不就是想讨你的好吗?谁不知道,”裴溪亭笑了一声,“姓王的常跟在上官小侯爷屁股后头,恨不得跪地给您舔鞋?”

上官桀瞪了他半晌,突然笑了,索性说:“对,就是我指使的,那又怎么样?你能如何?”

“我不如何,但你又能如何?”裴溪亭冷淡地看着上官桀,“小侯爷,你仍是人上人,我却今非昔比了。”

上官桀冷笑,“你别以为进了笼鹤司就能翻天了!”

“我不想翻天,但巧了,如今只有天能覆我,谁让我进的是笼鹤司的门呢?”裴溪亭语气无奈,带着串冷冰冰的刺,“那可是一座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都不能让我的上官无缘无故撵我走的衙门,只要我一天在笼鹤司,你就别想拿我当婊/子。”

裴溪亭上前一步,微微仰头瞧着上官桀阴沉的眼睛,语气很轻,“以权压人、以势压人,小侯爷不是熟练得很吗?今日不过稍微尝了丁点其中的味道,您可别恼啊。”

他话音落地,被上官桀掐住了后颈,猛地按向自己,阴鸷地说:“那你可得把游踪的大腿抱稳了,否则一旦沾了地,我会割了你嚣张的舌头,拔了你尖锐的牙齿,拴住你这根桀傲不驯的脖子,让你跪在地上做一条只会吃/精挨/操的哑巴狗。”

出生小黄/文的人,说话就是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