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 第66章

作者:仰玩玄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瞿棹闻言戳了瞿蓁一下,瞿蓁伸手打开他的爪子,直勾勾地等着太子回答。

太子不答反问:“你想他入宫?”

“我想和他说话。其实方才在鸳鸯馆就有机会,可哥哥不让我上去。”瞿蓁说。

瞿棹“诶”了一声,说:“你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我能让你上鸳鸯馆吗?”

“你们能去,我为何去不得?”瞿蓁反唇相讥,“我又不去干坏事,听听曲儿也不行吗?”

瞿棹“嘿”了一声,就要伸手揪她的耳朵,却听太子说:“自然去得,裴溪亭去鸳鸯馆也不是为着寻花问柳。”

“听听!”瞿蓁有所依仗,横了瞿棹一眼,而后好奇地看向太子,“表哥,您怎么知道裴溪亭不是去寻花问柳的?”

太子说:“我知道他的秉性。”

“那表哥觉得他好吗?”瞿蓁问。

太子说:“很好。”

不仅好,还是很好,如此平淡而笃定,瞿蓁愈发可惜,说:“那这么好的俊俏郎君以后要花落别家啦!”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瞿棹说,“人家都在姑姑跟前拒婚了,你就甭想了,赶紧回院里洗漱睡觉吧,说不定还能做个美梦。”

瞿蓁不大服气,说:“娘亲在嫁给爹爹之前被爹爹拒绝了三次呢,后来不也被爹爹求娶回家了吗?”

小丫头贼心不死,“您二位,一位是我的亲哥哥,一位是我的亲表哥,你们就这么看着我失魂落魄呀?都不帮帮我!”

“你失魂落魄?”瞿棹拆台,“胃口有增无减,天天蹦跶来蹦哒去,我真没瞧出来你有半分伤感。”

瞿蓁不高兴地瞪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兄长一眼,一把把人推到身后去,转头继续和太子说:“表哥,您可不可以帮我啊?”

太子说:“我如何帮你?”

“机会就在眼前啊!明晚宫宴,您让我和裴溪亭来一曲琴箫合奏,最好是花前月下的情人曲子,这样明日一早我们就会一起练习,自然而然就认识了,夜里合奏,气氛也暧昧。”瞿蓁摩挲着下巴,“等月底秋狝,您再安排我们一队,到时候嘿嘿嘿……”

瞿棹伸手拽她,被一巴掌薅开,不由叹了口气。他悄悄瞥了眼太子的脸色,可惜什么都没瞧出来。

“琴箫合奏不行。”太子说,“他的琴目前还没有练习到可以合奏的水平。”

瞿蓁说:“您怎么知道?”

拐弯时,太子看了她一眼,说:“他的琴是我教的,我自然知道。”

瞿蓁闻言愣住了,停下了脚步,太子人高腿长,很快就出了游廊。

瞿棹把人送上马车,回去后见瞿蓁掉在后边若有所思,不禁叹了口气,说:“蓁——”

“太子殿下教裴溪亭琴。”瞿蓁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哥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吗?太子殿下怎么会教人学琴呢,就连小皇孙的琴都是宫中的古琴博士教的。”

可不是么,瞿棹说:“殿下爱重裴文书嘛。”

“那多多栽培他就好了,为何要教琴呢?”瞿蓁说,“这是私下的事情,学琴的时候他们不是君臣,是师生。”

瞿棹盯着认真分析的妹妹,说:“所以呢,你有何高见?”

“而且你不觉得殿下提起裴溪亭时,语气很随意很熟稔吗?”瞿蓁摩挲着下巴,弯眉一拧,若有所思,“我总觉得有什么想法就要破土而出,可是就是想不出来。”

瞿棹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头,说:“这和你无关,蓁蓁,不论殿下和裴文书是何关系,裴文书和你都——”

“关系?”瞿蓁打断瞿棹,杏眼微睁,“关系,关系……”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瞿棹担心地说:“你傻了?”

瞿蓁没有傻,她只觉得醍醐灌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又在情之中,总之是有那么一些可能性的。

瞿蓁转身走了,步伐散漫,俨然已经神魂出窍了。

瞿棹在后头看着,又想起鸳鸯馆那一桌子人,心想裴溪亭可真是个妖精,男女通杀。

裴溪亭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赵繁关心道:“受凉了?”

“没有。”裴溪亭揉了揉鼻尖,走出食楼后仰头看了眼天,“这天阴沉沉的,别是要下雨,诸位都赶紧回去吧,我送铃铃回去。”

赵繁没有强留,说:“那你回去时慢些,我先走了。”

裴溪亭捧手行礼,转头看了眼正在食楼门口打嘴仗的两位小侯爷,转头问青铃铃:“宗世子何时去恩州?”

“他没有说。”青铃铃小声说,“怎么了?”

裴溪亭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回豆的人?”

青铃铃颔首,说:“我认识,他是宗世子身旁的贴身随从兼护卫。”

“好。”裴溪亭说,“当我没问过。”

青铃铃心里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放心,我明白的。”

裴溪亭看了眼还在吵嘴并且可能要动起手来的两人,索性带着青铃铃回去了。他把人送回馆内,在门口站了会儿。

回豆早已背叛了主子,做了宗桉埋伏在宗蕤身旁的钉子,在剿灭土匪时暗度陈仓坑死了宗蕤,以助宗桉谋夺世子之位。

若要救宗蕤,必须解决掉这颗钉子,而要让宗蕤早些看清宗桉藏在无害面具下的狰狞面目而保持警惕,则必须让宗蕤亲眼目睹回豆的背叛以及怀疑回豆真正忠心的人是谁。

但前提是不能让宗蕤怀疑他的用心,裴溪亭眼前掠过梅绣那个二百五,心中有了计较。

晚些时候,裴溪亭回了兰茵街,却见门上挂着一封洒金帖,地上放着一只木匣子。

他打开一看。

洒金帖是中秋宫宴的请帖,不是给裴府三公子,而是小皇孙的丹青老师,裴溪亭。

木匣子里装的是一件香色罗袍,八月桂枝,锦绣动人,不尽疏密,可见价钱不菲。

裴溪亭心绪复杂,说:“你说,殿下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偶尔觉得太子很奇怪。”元方说,“他待你很不一样。好比这件袍子,虽说你是头一回参加宫宴,可你的吃穿用度早已超过了裴家三少爷的月例水平,随时都是买买买,怎么可能没好的衣裳穿?”

裴溪亭喃喃:“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也喜欢你,但觉得你们不合适,毕竟你们都是男子,他还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元方猜测,“又或许是因为他自我束缚不能动私情,担心失控,毕竟你瞧他那样子,跟个无波无澜的木头人似的。我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裴溪亭好奇:“那是哪样的?”

元方想了想,说:“虽说五皇子也和活泼开朗不沾边,但到底像个人啊,能说能笑,就是比普通的同龄人聪明了点、沉稳了点、狠辣了点、城府深了一点……总之那会儿他会和人坐在屋顶对月饮酒,整夜畅聊,戾气会表露在脸上,不像现在,太冷清太淡然了。”

裴溪亭觉得太子似乎是一座自我静默的火山,无波无澜只是假象,他心里有很沉的东西,日夜磋磨着他的心肝皮/肉。

他抿了抿唇,转手将请帖拍在元芳心口,说:“今晚我要早睡!”

元方打开院门,说:“你开心就好。”

裴溪亭进入院子,元方反手关上院门,熄了门旁的烛火。

银辉洒在巷子里,野猫在各处墙头巡视一番又跃了下来,不料身前立着一座庞然大物。喵叫一声,野猫急忙刹车,掉头蹿开了。

俞梢云很快出现在马车旁,说:“裴文书已经回去了。卑职问了结子,裴文书只是和那几位凑桌打牌,完事后吃了顿饭,裴文书和青铃铃说了几句话,大家伙就散了。”

“赵繁,上官桀,现在又加了个梅绣,”太子翻阅文书,淡声说,“上回那一架倒是让他们打出火花来了。”

“小侯爷性子莽直,没那么多弯弯绕,估计是因为梅邑和瞿兰小姐的事情,他和裴文书了却旧怨了。”俞梢云斟酌着说,“裴文书那心眼,您不是不知道,本就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又有梅小侯爷当盾牌,赵世子和上官小侯爷只会更无处下手。何况,您把结子都派出去了,实在不必担忧。”

车内沉默片刻,太子说:“有时,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殿下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随心而为。但,”俞梢云顿了顿,“殿下,言行举止是骗不了人的,您实在太关注裴文书了,只要是您身边的老人,迟早都会看出端倪。结子都……”

“都如何?”

“结子说,他说……”俞梢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说裴文书好似要做太子妃,否则殿下怎么会让他一个暗卫首领去做盯梢的活计?您是担心太、裴文书的安危,也是怕裴文书在外头和别的野男人勾勾搭搭。”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黏糊的气声了。

但太子还是听懂了,“他们私下如此议论我?”

俞梢云赶紧解释说:“没有议论没有议论,是结子自己嘀嘀咕咕,叫卑职听见了。卑职可不是打小报告啊,就是想说……诶,您想啊,咱们这些人里,就结子和白唐是最不懂情啊爱啊的,现如今连结子都这么想了,那……裴文书呢?”

太子眉尖微蹙。

“咱们自己人倒是无妨,可裴文书多细致敏锐一人儿啊,要是这么下去,他真的不会怀疑您对他其实……”

俞梢云点到为止,没敢说透。

“东宫不是裴溪亭的归宿,而是他的囚笼。”太子说,“梢云,你不该劝我放他飞进来。”

俞梢云说:“可裴文书喜欢的是您,不是‘太子’,他不是想要飞进东宫,是想飞到您身边。”

“我就是太子。”太子微微歪头,突然笑了笑,“当然,有时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裴文书分得清。”俞梢云说,“他看您的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太子沉默良久,说:“所以他识人不清。”

第56章 龇牙 裴亭:嗷——嗷——

翌日傍晚, 裴溪亭随同自己的两位领导一同入宫,径直去了举办宴会的月华殿。

殿内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在京六品及以上官员及三两家眷分座两列,裴溪亭站在末尾往上一看,认为坐在这里的人很舒服, 完全看不清高台, 可以自顾自地吃饱喝足。

“瞅什么呢?”陆茫回头拉了裴溪亭一把, “咱俩沾光, 和游大人坐一起。”

裴溪亭“诶”了一声, 和陆茫追上游踪的脚步,并没有注意到席间的裴家人都在看他。

裴彦看着掠过自己,最后坐在游踪身后的裴溪亭, 心中情绪复杂至极,他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 如今也就坐在五品的座席, 可裴溪亭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文书, 竟然坐到了他前头。

“见到父亲,竟然一眼不瞧, 不来行礼,实在无法无天。”汪氏沉声说。

裴彦回过神来,说:“溪亭根本没有看见我们。”

汪氏:“……”

她压下不满,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裴清禾,说:“今日若非你二哥不在, 三哥以公职衙门的名义不能同席,你是没资格入宫赴宴的,因此你要抓住机会, 这席间都是官家子弟,你不嫁梅小侯爷,那便自己择一门好婚事。”

裴清禾不以为意,更不以为然,面上却柔柔一笑,说:“谨记夫人教诲。”

官员及家眷陆续到齐,最后内侍扬声,瞿皇后到了,由瞿家两姐妹陪着,太子带着宗鹭走在后头。

裴溪亭的眼光穿过前方的人群,直勾勾地落在太子身上。这是他头一回见太子穿太子常服,紫袍玉带,高冠玉簪,霞姿月韵,说句世罕其俦不为过。

“看呆了?”陆茫贼兮兮地问。

游踪也瞧了一眼裴溪亭。

裴溪亭完全舍不得说假话,“嗯”了一声,笑道:“看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