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 第82章

作者:仰玩玄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反方认为:人性没有下限,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表露出了变/态的一面,这一面就极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太子殿下本尊极有可能是个大变/态!

两方交战不休,裴溪亭突然感觉床边一沉,太子竟然又坐下了——反方好像要胜利了啊。

“溪亭。”

太子唤他,语气轻柔低哑,在昏暗的角落抚摸着裴溪亭的耳廓,裴溪亭浑身一激灵,差点下意识地应了。

“整日和梅绣那个傻子待在一块儿,别被牵连,也变傻了。”太子一顿,“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笑?他对你不安好心,你不是最耳清目明么,怎么就看不清?还是说……”

他沉默一瞬,轻声质问道:“你看清了,却放纵他接近你、讨好你、亲昵你?更甚者,你也要和他试试?”

我试你个鬼,裴溪亭在心里挥拳,恨不得跳起来一巴掌抽死这个姓宗的沙币。

“还有元方,你性子散漫,好自在,是否羡慕他来无影去无踪,想离开邺京,和他一起去走遍山川湖海,闯荡江湖?”

太子沉思着,没有答案。裴溪亭怔愣着,一下就放弃了跳起来抽死姓宗的念头。

太子殿下是在怕吗?

怕他生性自由,不会停留在自己身边太久?

“别和他乱跑,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太子说。

裴溪亭闻言一愣。

“傅危想要带走他,我阻止了,可我心底却并不十分愿意。毕竟如果元方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们同床共枕、亲亲密密的样子了。”太子说,“可你会难过吧,说不定还要跳出去保护元方,傅危不会动你,可你不会轻易放弃,又要把自己折腾得一身伤。”

裴溪亭偷偷抿了下嘴,心里复杂极了。他惊疑“债主”竟然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和元芳根本没有察觉;庆幸太子殿下这尊大佛法力无边,护住了元芳;震惊这口陈醋不知自顾自地酿了多久,味道浓郁,冲得人口鼻发酸;感谢太子殿下虽然醋水大发,但还是选择阻拦了“债主”上门逮走元芳……简直五味杂陈!

“溪亭。”太子伸手抚摸裴溪亭的脸颊,深深地凝视着隐匿于黑夜间的那张脸,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俯下身去,亲了亲裴溪亭的脸腮,触感柔软,他微微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哑声说:“溪亭,裴溪亭,裴问涓……”

裴溪亭眉尖微蹙,梦呓了一声,偏头时鼻尖蹭过太子的鼻尖,双唇相距不过一张纸的距离,抵着他的脸侧蹭过时,他们很轻、很快地亲了亲。

呼吸交融一瞬,他们都失控。太子呼吸一滞,竟然没有察觉裴溪亭呼吸微重,没有听见被自己的心跳掩盖住的,另一道狂乱的心跳。

“宗……”裴溪亭呢喃着,却顿住了,听着很委屈似的。

太子眼眶微红,轻声说:“随泱。随风而行,江水泱泱。”

话音落,太子顿了顿,突然想起这是生母琬妃为他取的名,只是这么多年来无人称呼,渐渐的,他自己都忘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宗随泱。

裴溪亭在心里回应他,却没有说出口,怕露馅。姓宗的没有得到回应,好似不满,竟又咬了他一口,倒是不疼,就是酥酥麻麻的,从脸颊牵连了耳阔,最后全身都受了罪,酥酥麻麻、飘飘晃晃地落不到实处。

“叫我,”宗随泱好似完全不知道“睡着了”是什么意思,蹭着裴溪亭的脸呢喃,“裴溪亭,叫我。”

裴溪亭被磨得受不了的,差点缴械投降,最后只得使出老办法,假装梦呓,蹬着腿翻身,试图用后脑勺抵挡攻势。

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歇了,裴溪亭趁机偷摸谨慎地松了口气,随后,他就听见太子殿下自顾自地“饶恕”了他。

“好吧,”宗随泱替裴溪亭掩了下被子,轻声说,“今日不为难你,下次我再加倍索要。”

“裴溪亭,夜安,好梦。”

床榻一轻,床帐落下,裴溪亭心如擂鼓。

第66章 山林 小裴上恩州(七)

裴溪亭又开始发癫了。

这人一大早顶着双红肿的眼皮坐在桌边, 也不知昨夜在床上打了几百个滚,手里拿着勺子把一碗牛乳粥搅来搅去,偶尔抬起来放到嘴里, 勺子好半天都忘了放回去。

元方知道昨夜太子来过,带走了小皇孙,还在裴溪亭屋子里待了好一阵子, 但不知道太子对裴溪亭做了什么, 把人都给折腾傻了, 他在旁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裴溪亭把勺子放进碗里, 舀了勺空气喂进嘴里, 元方抱臂站在一旁欣赏了一片刻,在裴溪亭一勺子喂给鼻子前一瞬及时开口,说:“还干不干正事了?”

“啊。”

裴溪亭神游天外, 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元方见状伸手拍了下裴溪亭的脑袋, 没什么反应, 又伸手捏了下裴溪亭微红的脸颊, 这下不得了,裴溪亭猛地伸手捂住脸, 偏头瞪他,竟然有一分羞答答的样子。

“……”元方懂了,“昨晚上,太子掐你脸了?”

纯情男孩的想象力就是如此匮乏,裴溪亭揉了揉脸, 说:“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屁,但我懂你再不吃饭,待会儿就要喊饿。”元方说, “山上可没有吃的给你,味道重,不容易隐蔽。”

裴溪亭这才想起来,他们今天要偷偷尾随宗蕤上大茫山,赶紧端起碗把粥喝了,起身去穿衣服。他一边快速收拾,一边说:“你别唬我,那那些晚上去执行刺杀行动还要带着壶酒的人怎么说?”

“你能和人家比吗?”元方请问。

裴小趴菜从不责怪自己,冷冷地说:“做人可不要盲目攀比。你抬举外人贬低我,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让我很伤心,你必须改正。”

元方肃然地和裴溪亭对视片刻,说:“我没有贬低你。”

“你只是实话实说,对吧——”裴溪亭话音落地,人已经飞奔了出去,追着元方出门,一路直奔会馆后门。

由于是尾随行为,不宜用自己的马车,裴溪亭熟门熟路地指挥元芳去马车行租赁了一辆不引人注意的普通马车,转头朝大茫山而去。

马车从“长鸣客栈”门前驶过,二楼的一扇窗户轻轻推开,俞梢云探头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说:“裴文书这是往大茫山去了?”

宗鹭正端坐在书桌后练字,闻言说:“裴文书若要参与剿匪,可以和世子一道,他却要独自偷偷尾随,是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

“与你何干?”太子放下茶杯,“认真练字,等我回来检查。”

宗鹭轻声说:“五叔要去哪里?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你还需要我带吗?”太子淡声说,“我以为你自有主意,腿脚利落,完全可以跟上我,无需经过我的同意。”

此言一出,宗鹭垂下头,没敢吭声了,一旁的来内侍和青郊更是恨不得把头垂到脚尖。

尤其是来内侍,想他活了半辈子了,什么勾心斗角、阴损诡计没有见识过,到头来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让小皇孙迷晕了!

一片沉默,太子迈步离开了房间,俞梢云拍拍来内侍的肩膀,露出一记“再有下次,你个老东西就完蛋了”的眼神,快步跟上了太子。

宗鹭扭头看了眼开了又关的房门,若有所思。

来内侍提着瓷壶给他倒了杯牛乳,说:“我的小祖宗呀,您可别再动心思了,小心殿下真打断您的腿。”

“总归五叔不会打断我的头,何况,”宗鹭想了想,“裴文书会帮我求情吧?”

来内侍听他提起裴溪亭,不禁哎哟一声,说:“那您可想错了,裴文书这个人,是既放肆又规矩,若是平常事,他多半要为您向殿下求情,可您真要让殿下动怒动到了要打断您的腿的地步,裴文书也多半不会在殿下跟前说不该说的话。”

“而且殿下若要打断您的腿,裴文书根本不会知道。”青郊说,“所以,您还是好好练字吧,等殿下回来检查不过,您明日还得接着写。”

宗鹭抿嘴,叹了口气,把热牛乳喝了就继续认真地练字了。

来内侍见状松了口气,正要从书桌边走开,宗鹭又停下了笔。他眼皮一跳,微微一笑,说:“怎么了?”

“昨夜我观察了一番,裴文书好似不待见五叔,”宗鹭想了想,点头说,“他还对五叔使性子、想赶五叔走。”

小皇孙真的十分执着于探究他五叔和裴文书的关系呢,来内侍笑了笑,说:“可殿下没有生气。”

“不仅没有生气,五叔还支开了我,在房间里待了许久。烛火熄灭的时候,我以为五叔要出来了,可是没有,五叔还是待在房间里。片晌,五叔终于出来了,虽然神色如常,但是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了一二,认为五叔的心情比来时好了不少。而且,五叔还有发呆的症状,似乎是在回味什么美好的东西。”宗鹭思忖一番,“所以,五叔和裴文书产生了矛盾并发生了争执,但昨夜他们秉烛夜谈,和好了,对吗?”

来内侍的猜测不如小少年这般单纯,闻言神秘一笑,却没有说出他以为殿下和裴文书必定是做了大人才能做的事,至少做了一半!

小孩子不能听,来内侍只能说:“多半是这样。”

宗鹭颇为满意地说:“那看来我是做了一件好事,是我的出现促使了他们和好。”

越做越爱和越做越恨都有可能,来内侍自然不好确定殿下和裴文书和好没有,但也不好打击小皇孙,点头说:“是呢。”

宗鹭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是心虚自己擅自前来恩州,不知五叔要如何惩罚他,二便是思索五叔和裴文书的关系。此时见人生阅历颇丰的来内侍也赞同自己的思索结果,他终于宽了心,暂时只剩下一个疑问。

“对了,”宗鹭看向来内侍,“你说,裴文书会做我的五婶……叔叔吗?”

“这个嘛,”来内侍为难地说,“谁敢确定呀?您希望裴文书做吗?”

宗鹭说:“我希望五叔幸福,希望他有所爱,爱人也爱他。”

来内侍闻言笑了笑,目光温柔,说:“殿下福泽深厚,会的。”

“啊切——”

裴溪亭打了个喷嚏,不满地揉着鼻尖,凑到车门前说:“到哪儿了?”

“快到山脚底下了。”元方说,“山下有恩州营的人把守,准备着,我们绕路上山。”

裴溪亭说“好嘞”,推开门蹲到元芳身边,说:“暗中那位今天还在吗?”

“在。”元方说,“今日没那么隐秘。”

裴溪亭笑了笑,说:“许是因为昨晚上某太子殿下听懂我的含沙射影了,今日索性明着来了。”

他昨夜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把傅危在恩州的事情告诉元芳,毕竟有太子殿下挡着,那位债主暂时没有什么动作。元芳这死小子胆子大得很,唯独提起那位债主时神情紧绷,显然是忌惮得很,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要时时刻刻悬心。

裴溪亭都想好了,万一太子殿下没拦住,债主打上门来了,他就冲出去使出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元芳轻功好,只这一瞬间就够他跑路了。

一棵大树树梢上,傅危轻轻打了个喷嚏,挑眉说:“谁在想我?”

太子站在一旁,说:“有人在骂你更为合。”

傅危说:“我好心跟着你,你就这么对我?”

“别想浑水摸鱼。”太子淡声说,“元方得跟着裴溪亭。”

傅危微笑着说:“你让一名杀手去当护卫,不觉得很不合情吗?”

“杀手自愿给裴溪亭做护卫。”太子补充说,“每月五十两。”

“多少?”仙廊出手,五十两不够塞牙缝的,遑论是“元方”这种顶级杀手?

傅危微微蹙眉,“这小兔崽子不会真的看上裴溪亭了吧?”

太子听见这话,心中不悦,但还是说:“你很肤浅,世间感情并非只有情爱。”

“这话旁人说,我听,你说,我就当是听个笑话。”傅危笑了笑,“烦请太子殿下每日睡前醒后将这句话默念一千次,先把自己宽慰好了,再拿出口糊弄别人。”

一旁的俞梢云已经懒得“劝架”或者安抚自家殿下了,他算是领悟了,这醋和别的吃喝不同,一旦入了喉咙那就是浸入皮肉了,涮不干净排不出来,时不时就在身体里翻江倒海。

突然,俞梢云看见什么,轻声说:“裴文书来了。”

太子懒得再反驳傅危,顺着俞梢云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林间,马尾青衫的裴溪亭跟着元方在林子里蹿行。

裴溪亭不会轻功,但胜在身姿轻盈,跑起来发尾如墨浪,衣摆如树影,俨然是一抹灵动飘逸的好颜色。

两人在小山崖边的大石头后蹲下,裴溪亭蹲着身子在地上挪动,像只乌龟。

太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出《乌龟潜藏记》,直到裴溪亭伸手扒住元方的背,亲亲密密地把脑袋挨在一起。

太子嘴角压了压,脸上的笑意瞬间死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