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藻大王
“不是不是。”
表舅妈笑着解释,“这是给我儿媳的,她在坐月子,还不能下床。”
大表舅和老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谢辞才知道这鲫鱼豆腐汤是专门做给月子人下奶的。
顾予风一僵,对着碗里的泡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谢辞和他对视了一眼,见他眼神带着谴责,忍笑:“没坐月子的也能吃。”
顾予风:“……”
真不是故意整他?
餐桌另一头,大舅一杯白酒下肚后开始吹牛,夸自己生意做得多大多大,赚了多少多少钱,说高兴了又把矛头对准了一言不发的谢谦。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画画啊?那才能赚几个钱?但凡你有点赚钱的本事,小漫怎么会跟你离婚?”
谢谦只应下,不反驳。
像是铁拳砸在棉花上,大舅奚落了两句就觉得没劲了,又看向那边正在干饭的谢辞,开始关心小辈的学习成绩。
被问成绩,几乎是每次家庭聚会的必备项目。
餐桌上两个和谢辞年纪差不多的男生缩着脖子,就怕被点到。
“你看你,长得这么帅,站起来比我都高,就是成绩确实差了点,你爸也不给你报个补习班什么的,都高三了,考不上大学的话准备去外地打工?”
大舅喝了口白酒,又说,“我小儿子跟你同岁,期中考考了班里前五,我都没怎么管过,从小学习就好。”
看在外婆在场的份上,谢辞勉为其难地接了一句:“那挺好的。”
“跟你比,那可好太多了。”
大舅斜了谢谦一眼,意有所指,“要是有人能好好管管你,考个大专应该没问题。”
谢辞嘴上嗯嗯应下,实在懒得和这种人争辩,没意义。
“你不是刚模拟考拿了全校第一吗?”
顾予风吃完嘴里的饭,故作疑惑问谢辞,“省重点高中第一名只能勉强考个大专?这教学质量是不是太差了?”
一句话吸引了一桌人的注意。
表舅嚯哟了一声,惊讶地看向谢辞:“真的吗?你考了年级第一?!”
谢辞还没开口,顾予风先接过话:“真的啊,他期中考到模拟考全是第一,还拿了省数学竞赛一等奖,你们都没看到新闻吗?”
大舅听着,看看谢辞一脸淡然的样子,瞪大了双眼。
这成绩是什么概念?又是年级第一,又是省一等奖?!
“吹牛吧?”
同桌的两个男生见大舅质疑,小声开口。
“真的,表哥确实拿了省一等奖,我们老师在课堂上说了。”
“表哥还拿了省篮球联赛第一,我在电视上看了。”
表舅很替谢辞高兴,又追问了一句:“小辞,你什么时候成绩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呢,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不爱学习。”
谢辞余光留意着外婆,见她终于高兴了一些,不打算提小姨,含糊地回道:“这学期开始每周末爸爸都帮我补习,成绩莫名其妙就上去了,真是神奇。”
谢谦:“……”
这小子胡说八道的本事和成绩有得一拼。
大舅又被打脸,酒都醒了,憋得满脸通红再不敢吱声,听着一桌人夸谢谦和谢辞,慌忙找了别的话题。
顾予风起了话头后就开始看戏,好心情地吃了两碗鱼汤泡饭,吃到第三碗时有点吃不动了。
谢辞注意到,接过他的碗,三两口就给解决了。
顾予风有些意外:“你不介意吃我吃剩下的?”
“我吃剩饭长大的。”
这么多人在,谢辞随便开了句玩笑,结果刚说完就看到老人眼神暗淡下去,心道不好。
饭后,谢辞叫上谢谦去找外婆,顾予风不方便跟着,就在厅里和一群人一起看跨年晚会。
祖孙三人私下聊了许久,等他们回来时,顾予风注意到老人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
说是跨年,但老人家熬不住,九点就要去休息了,睡下前顺便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三楼有两个空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阿谦你一间。”
说着,老人看向顾予风,“小顾,就委屈你和小辞一间了。”
顾予风笑容满面地应下:“不委屈,我就喜欢跟他睡。”
谢辞:“……”
顾予风的态度让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场面话,得体又有礼貌,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明天早上我煮核桃给你们吃。”
顾予风:“谢谢外婆。”
这声外婆叫得不要太顺口。
送老人回去休息后,谢辞和谢谦打了声招呼,带顾予风出去走走。
这个点,村里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乡间的小路亮着路灯,一旁是漆黑的田野,风很大。
谢辞见顾予风穿得单薄,低声问:“还是回厅里吧?外面太冷了。”
“不冷。”
顾予风拢紧冲锋衣的领子,双手揣进上衣口袋里,“我想和你单独待会儿。”
谢辞微妙地感觉出他情绪不太对,不像平时总是逮着机会就要撩拨两句,深沉得像是有心事。
“怎么了,在你外公家出什么事了?”
顾予风慢悠悠地走着,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轻声叹息:“我喜欢上你了。”
“……”
谢辞脚步一顿,停下来打量他,“不是,你什么意思?”
顾予风不解:“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
谢辞被他疑惑地看着,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所以你以前根本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跟我——”
说到一半,谢辞反应过来。
他能为了利益和顾予风结婚,对方为什么不能?
他一直认为顾予风有很多选择,会选择他必然是有好感的。
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上辈子不止他在演,顾予风也在演,两个没感情的人愣是演了一出一往情深的戏码。
“我说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谢辞问他。
“对我来说,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理不清也无所谓,我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说到这,顾予风转头看着谢辞,“但我现在明白了,我非你不可。”
路灯下,两人的头发都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谢辞清楚地看到了顾予风眼神里的坚定,和理清头绪后的平静。
他认真思考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次没用管用的手段糊弄。
“没人可以取代你,就算是年少时的你也不行。”
顾予风看着谢辞的双眼,“以前我没好好去想过,觉得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就够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谢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拢,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顾予风拧眉,眼神变得凌厉,语气骤然沉下来:“我不允许你身边出现任何我以外的人,不准你对他们动念头,一点都不行。”
谢辞一怔。
这盛气凌人的姿态,在一刹那和上辈子的顾总重叠了。
谢辞心脏漏跳了一拍,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比起这个人给予的自由,他更希望被约束。
见谢辞不说话,顾予风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以前是说过不在意,但我反悔了,不管你和谁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立刻给我断掉——”
一直沉默的谢辞突然抓着他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谢辞?”顾予风挣了一下,没挣开,有些烦躁,“我话还没说完。”
谢谦停车的地方是田野旁的泥地,周围没有灯光。
顾予风只来得及确认这辆迈巴赫的牌照,就被谢辞抵在车上强吻。
说是吻不如说是咬,下手贼重。
顾予风头发被扯住,被迫仰起头接受这人的暴行,吃痛发出的声音从交缠唇舌间漏出来。
谢辞感觉到摁在肩上的手收紧,很快环住他开始回应。
直到快喘不上气,谢辞才退开。
两个人的气息都很不稳,舌头都麻了。
顾予风喘着气,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跟你说正事,发什么疯?”
谢辞舔过他湿润的唇角:“知道我发疯还配合我?”
顾予风放松地靠着身后的车门,一笑:“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谢辞:“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把我带到这里强吻,你好矜持。”顾予风不客气地数落。
谢辞:“那你想不想被我强吻?”
顾予风给气笑了,扣着谢辞的下巴抬起,擦过他唇上被他咬过的地方,慢悠悠地说:“感觉不错,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