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藻大王
王宇:“谢总,叶羽柔夫妻那边出了点状况,昨晚有几个被他们骗过的人在他家吵到天亮,早上又有几个人过去堵门,听下面的人说现在已经吵起来了。”
“知道了。”谢辞没什么情绪地开口,“继续监视。”
挂断后不久,张若川的电话来了。
“老谢,我听到消息,有几个受害者正准备一起去叶羽柔家要说法,大概十点左右到。”
谢辞看看时间,问他:“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张若川:“我打听到的有八个人,投进去的钱超过两百万,是从一年多前陆陆续续投进去的,他们有个群,群人数四百多个,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都有参与。”
谢辞和张若川说完,挂断电话,摸摸顾予风的头:“我中午要出去处理点事,午饭你自己解决,拍照发给我看。”
顾予风:“……还怕我饿着自己?”
把谢辞送出门,顾予风去小厅继续修改效果图,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助理王宇带了两个厨子上门,说是谢辞给点的外卖,做了满满一桌菜。
“这是谢总让我交给您的。”王宇恭敬地把盒子递给顾予风,“是给您的礼物,只能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拆开。”
“吃个外卖这么有仪式感?”顾予风疑惑地接过盒子,去了小厅。
盒子上写着“心想事成”,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顾予风表情一僵,给气笑了。
既然要额外购买,说明藏家里的宝贝至少不是硅胶材质的东西。
第103章
老城区东边的紫阳小区, 建造于八九十年代,房子外墙开裂,各式各样的防盗窗腐朽破败, 密密麻麻地遍布整栋楼房,道路狭窄,各种线缆横七竖八,一些衣服挂在缆线上,就悬在路人的头顶,抬头就能看到不知道是谁的大裤衩。
小区大门外是一条老街,开着五金店、小卖部和早餐店之类的小商铺, 一些老人坐在能晒到太阳的人行道上,围在一起下棋。
五百米外一家油漆店旁, 巷子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和叫骂声。
一壮硕的年轻男子一把将眼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掼到地上, 狠踹了几脚, 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脸红脖子粗:“骗了我爸二十万不够,还套路他去贷款,你这狗杂种!今天不把钱还给我,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男子身后,老人拼命拉着他:“你别这么激动,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还不够清楚?!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年轻男子怒喝,“养老钱被骗光了还不清醒, 人家DR集团都发公告了,从来没从民间吸纳过资金 !”
“公司当然这么说了!”叶羽柔扶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信宏,冲着这对父子俩,态度很硬气,“这公告就是我让我外甥发的, 想要来投资的人实在太多了,挡都挡不住!不发公告,这么好的机会哪还轮得到我们普通人?”
“你还狡辩?!”年轻男子说着要向叶羽柔动手,被老人拦下来。
“我看小柔说得有道理。”老人使劲把儿子往后拉,“谢总可是她的亲外甥,怎么可能会骗我们?”
争论间,巷子口围过来一些街坊,叶羽柔小声劝老人先回家,年轻男子却不肯,逼着他们还钱,最后各退一步,父子俩先去叶羽柔家等着,夫妻俩处理了店的事情就回去和他们好好谈。
等巷子口的人散去,陈信宏从油漆店里提了两桶红色油漆放进小货车里,语气发狠:“又是他们!给我逼急了,我一把火烧了那间工作室!”
“烧什么烧?!”叶羽柔一把将他扯过来,警惕地看看左右,低喝,“我都说早点走你们就是不肯!搞得这么麻烦!”
“是我不肯吗?”陈信宏脱下外套掸掉上面的灰尘,一脸不耐烦,“你儿子天天玩游戏玩通宵,叫他吃个饭都发脾气摔东西,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他打游戏!”
“什么叫我儿子?!”
“都你惯出来的臭毛病!”
“没有我,你们能过得这么舒坦?!你拿什么钱去炒股?!”
“行了行了,别在路边说这些!想想怎么应付他们吧。”
路边一辆低调的奔驰,谢辞坐在车里围观了全程,看着叶羽柔夫妻俩朝小区走,示意司机跟过去。
老小区的门禁约等于无,谢辞过去时,保安老头只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刷手机。
小区里没装电梯,楼道也很狭窄,堆放着各种杂物,谢辞推开破败的铁门进去,能听到楼上传来闹哄哄的动静,叶羽柔正在安抚一群苦主的情绪。
小姨有着上一代人的愚昧,又争强好胜,碰到陈信宏这种家暴男,不想着离婚,反而千方百计展现自己的价值,只为了得到渣男的认可和尊重,不多的小聪明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你们别站着了,咱们进屋坐下来说……你放一万个心!我人就在这,我外甥那么大个公司还能跑吗?……来来来,先进去喝杯茶……”
“茶就不喝了!”一六十多穿着朴素的老人绷着脸站在门口,“你外甥那么大个公司,不差我这八万八,我不投了,机会让给别人。”
“我也不要了,什么收益什么利息都不要,你就把本金还给我!”
“昨天我就说了,今天再不给我,我就报警了!”
叶羽柔一顿苦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不像老年人的,沉稳得令她心慌。
很快,谢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上面一群人立刻骚动起来,一时间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谢总竟然亲自来了,难道叶羽柔真的没骗他们?!
对上谢辞投来的视线,叶羽柔头皮发麻,背上瞬间被冷汗浸透,又恐慌又不甘心。
那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随她拿捏的小鬼,如今已经是跨国集团的总裁,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而她还住在破房子里,每天为了生计发愁。
短短六年,谢辞和他们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谢辞迈上最后一个台阶,走廊里反而安静下来了。
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没见过太大的世面,也能看出谢辞这身西装不便宜,全身上下纤尘不染,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和他们这些人以及这个破旧的楼道格格不入。
摄于谢辞的气场,众人愣是没敢开口询问,反而转头看向叶羽柔。
叶羽柔咬咬牙,在谢辞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笑:“看,小辞都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的钱早就转到他那里了。”
“真的吗?”有老人小声问。
众人等着谢辞回答。
房间里一些人听到动静,也探出身来张望,没想到会看到谢辞,一时间面面相觑,没敢贸然开口。
叶羽柔有可能是骗子,可谢辞可是正儿八经的企业家,就算出于礼貌也该先看看情况再说。
气氛越发凝重,叶羽柔和陈信宏一阵阵窒息,只能在心里祈祷谢辞能看在亲戚的份上,放过他们一马。
只要能让谢辞离开,他们就能再拖一阵,说不定还能再捞到点跑路费。
“我以为五年前你们已经得到教训了。”谢辞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一句话听得叶羽柔和陈信宏心里一紧,脸上险些挂不住。
这是打算翻脸了。
叶羽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事情全扣谢辞头上,等这些老头老太闹到公司,他们已经离开蓝海市了。
可她还没开口,见谢辞侧过身。
楼下再次传来脚步声。
三个穿民警制服的男人上来,其中一人视线扫过众人:“叶羽柔和陈信宏是哪位?”
叶羽柔瞪大双眼,手心冒汗,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谢辞朝着那两人抬抬下巴:“年轻的两个。”
民警拿出手铐,当场就给拷上了。
最差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这下子其他人心态炸了,急忙问:“同志,他们犯什么罪了?”
“是不是诈骗?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钱?!”
“您快帮我把钱要回来!”
“叶羽柔!你还有良心吗?!”
陈信宏见势不对,猛地推开旁边的民警就往楼下冲。
谢辞单手扯住陈信宏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地带回来。
陈信宏火气上来,反身抱住谢辞就往楼梯下带。
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谢辞好过!
大不了一起死!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两个民警急忙去抓陈信宏,却抓了个空,眼看着谢辞被陈信宏带得踉跄一步,心道不好。
陈信宏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谢辞当肉垫,突然小腿受到重击,猛地往旁边栽,还没站稳又被扯住衣襟提起,胸腹部遭膝击,脸上硬挨了一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出去,从楼梯上滚落。
天旋地转中,每一次脊背撞到台阶尖锐的边缘都痛得他惨叫出声。
“老公!”叶羽柔失声叫喊。
其他人也一阵惊呼,乱作一团。
两个民警同时下楼,一个摁住陈信宏,一个查看他的情况。
“别动!”
陈信宏躺在地上哀嚎,破罐子破摔,对着谢辞破口大骂:“谢辞,你这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害我?!要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
谢辞整了整被扯得略有些凌乱的衣襟,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陈信宏,淡漠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垃圾。
“你屡次去我家泼油漆,借我的名义搞非法集资,都是我害的?”
陈信宏咬着牙,想反驳却被民警警告。
“他踢我下楼,你们为什么不抓他?!”
民警根本没搭理他,直接把人拷上。
“搞什么?吵死了!玩个游戏都没得安生!”房间里传出陈展鹏不耐烦的声音。
叶羽柔本来已经没吭声了,这下突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变得更加惶恐不安,回头想给儿子眼神暗示,可人已经冲出来了。
两百多斤的胖子怒气冲冲地推开人群,长期熬夜加上垃圾食品的滋养,陈展鹏满脸的油光和痘坑,双眼无神,头发一缕缕地贴着头皮,丝毫没有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朝气,十多度的天气,身上还穿着冬季的家居棉服。
“妈您——!”陈展鹏余光看到谢辞,瞪着眼,瞳孔地震,一瞬间被嫉恨淹没。
怎么可能……
这个人是谢辞?!一瞬间让他不敢认。
怎么会跟他差这么多?
“你是叶羽柔的儿子?”站在叶羽柔身旁的民警打量陈展鹏。
叶羽柔忙说:“不是,他是我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