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容离白
看着这群快要把眼睛都瞪掉到锅里的奴隶们，老管家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搅拌几下后就给面前的奴隶盛了满满一大碗，里面有煮得软烂的豆子，还有青绿的蔬菜碎，以及一小块带肉的骨头。
温柳并没有让人把骨头上的肉都剔干净，虽然因为人多，骨头剁得有点碎，但每人还是能够分到一小截的。
“去旁边再领一片肉肠和一小块蔬菜肉饼。”老管家拦住要走的奴隶，对他指了指旁边桌子的厨娘。
厨娘已经把肉肠和蔬菜肉饼给切好，每个人能够分到的不多，只有一小口的分量，有了这两样东西，老管家是怎么也不愿意再给奴隶们准备豆腐了，温柳只能把做豆腐的事情推迟到明天早上去，正好给奴隶们当早餐。
奴隶们还不知道自己明天早上还能分到一顿食物的事情，现在领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惊喜了。有些奴隶活了一辈子，更是从来没有吃过豆子和浆果之外的食物。
领到这两样食物的老奴隶眼眶都红了，他一手端着满满一碗浓稠的肉汤，一手拿着盛放在干净叶子上的肉肠和蔬菜肉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下口。
黑龙在上，如果这是一个美好的梦境，那就让他永远也不要醒来吧。
老奴隶盯着手里的食物好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地跑到不远处的温柳面前，啪地一声跪下来，对着温柳就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别说温柳，就连老管家和其他奴隶，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温柳吓得差点把怀里抱着的龙蛋给甩飞出去。
“仁......仁慈的领主老爷，感......感谢你赐予的食物。”老奴隶磕磕绊绊地哑着声音道谢，脸上还有诡异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来，把他脏兮兮的脸庞冲出了两条明显的泪痕。
温柳闻言怔了怔，心绪有点复杂，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事情，那头野猪还不是他自己猎到的，没想到会收获老奴隶这么真诚的感激。
其他刚刚领地食物的奴隶见状，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急着食用，学着老奴隶的样子，来到温柳面前直接跪地叩头，那咚咚咚的磕头声听得温柳一阵头皮发麻。
“好了，别再磕了，好好吃你们的晚餐去。”温柳挥挥手，让跪着的奴隶们赶快起来，也亏得这些人给他行了这么大的礼，手里端着的肉汤竟然都没洒出半点来。
见其他领了食物的奴隶还想过来，温柳连忙大声呵斥道：“不许再给我磕头了，我不喜欢被人磕头，谁再敢磕头今晚就没肉汤喝。”
听到磕头便没肉汤喝，奴隶们都被吓住了，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奴隶也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抱着自己的食物一哄而散，找个角落蹲着，便迫不及待先喝了一口肉汤。
“咸的！”有奴隶吃得快，还没尝到什么味道木碗就空了，有些奴隶则每喝一口就要砸吧着嘴巴细细品味，根本不舍得一口气全部喝掉，就连那一小块骨头，也恨不得全部嚼碎吞下肚去，所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肉汤的不同。
“里面加了盐！”其他发现肉汤异常的奴隶也跟着惊呼出声。
“新来的领主大人竟然给我们吃盐，他真是一位仁慈的贵族。”
“这个肉肠里面好像还有香料。”
“香料！”
“那是很贵重的东西吧？领主老爷为什么要把加了香料的肉肠分给我们吃？”
因为材料有限，肉肠里面其实只加了一些磨碎的姜粉和盐来调味，不细品根本发现不了，没想到奴隶里面竟然也有能够一下子分辨出香料味道的人。
“领主老爷可真是一位仁慈的大好人。”有人感慨道，其他人也赞同地直点头。他们以前也伺候过别的领主老爷，那些领主老爷可不会给他们吃盐，更遑论是加了香料的肉了。
“希望领主老爷能一直留在领地里，我想一辈子都做领主老爷的奴隶。”不知道谁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沉默下来，良久才有一个人回应道：“我也想一直做领主老爷的奴隶，领主老爷这么仁慈，下次狩猎到猎物，是不是还会分给我们吃？”
“可是骑士大人不在领地里，领主老爷一个人去狩猎很危险吧？”没有人比奴隶们更了解林区里面的危险了。
“领主老爷可不能出事。”他们好不容易等来一位愿意给他们肉汤喝的领主，可不想这么快又换一个新的。
“我......我会保护领主老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牛头人插嘴道。
所有奴隶里面牛头人算是长得最强壮的一个，而且他力气大，要不然也不可能徒手制住一头成年野猪。
其他奴隶听牛头人这么说，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有人羡慕地问牛头人，“领主老爷是不是给你赐名了？”
牛头人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领主老爷叫我阿牛。”
“阿牛，真是好名字。”
“真好呢，我也想被领主老爷赐名。”奴隶们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
奴隶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只是小小一碗肉汤就让奴隶们对温柳充满了感激，甚至真心实意地希望温柳能够安好。
今晚的黑龙城堡是热闹的，奴隶们一反往日的麻木安静，即使性子再沉默的人，也会磕磕巴巴地和身边的同伴说上一句领主的好。
温柳静静地听了一耳朵，心绪异常复杂。看着这些单纯又容易满足的人，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继续饿肚子呢？
“明天让奴隶们不要去林区捡木柴了，我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温柳对老管家吩咐道。
虽然今天这顿猪肉大餐使用了不少木柴，不过温柳并不着急，现在离冬季还有很长时间，不需要这么早就存够柴火。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解决食物问题。
今天温柳虽然只是略略巡视了一遍领地，但据他了解到的情况，一时半会儿领地里可弄不出满足三百多人食用的粮食来，看来只能从外界获得粮食了。
而离黑龙领地最近又能进行补给的小镇，就只有三天路程的安克小镇，骑士艾萨克就是在安克小镇里接任务赚取佣金的。
虽然老管家说艾萨克很快就能带着食物回来，但是对方已经离开了好几个月，即使温柳不怀疑艾萨克的人品，认为对方嫌弃领地的穷困找借口走掉，温柳也是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从没见过的骑士身上的。
虽说温柳相当于被流放到了黑龙领地里来，离开王都匆忙，也没来得及收拾什么行李，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带，一些金币还有日常使用的金银器他还是捞了不少的，实在缺钱的话还能把他那几套制作复杂的礼服给卖掉换钱。
温柳对王都上层贵族的审美实在不敢苟同，好好一个大男人，衣服上绣满蕾丝边不说，穿的上好兽皮靴竟然是做成高跟鞋的模样，第一次穿的时候温柳差点没直接摔到老国王面前，给他行一个磕头大礼。
外出买粮食的话温柳必定是要亲自前往的，目前领地里除了老管家之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能带着大量金钱外出。即使奴隶们看起来单纯老实，但温柳也不敢把这样的大事交给他们去做。
还是需要培养一些人手才行。温柳头疼地揉着额头想道。
第9章 报复
今天忙活了一天，再加上之前长途跋涉留下的后遗症，温柳也累得不行，他的晚餐和奴隶们吃的差不多，不过分量更足，肉肠和蔬菜肉饼都用猪油另外煎过。
看起来焦香酥脆，就是有点油。
大概是太久没有吃过什么合胃口的食物了，温柳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和早上的早餐不同，这次晚餐温柳是全部吃光了，一点都没剩下的。
一直盯着温柳的老管家和厨娘见状都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领主老爷不是嫌弃他们城堡的食物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被累狠了，今晚温柳并没有像昨天那样一沾床就入睡，反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随着夜深，楼下奴隶们的说话声已经渐渐停息，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奴隶们夜里都是在宴会厅两边挤着休息的。早上温柳看到的仿佛垃圾一般的茅草，就是奴隶们的被窝，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有更换过了，把整个宴会厅都沾染上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
温柳晚上的晚餐都是直接在卧室里吃的，他可没有在味道浓郁的宴会厅里，被一群奴隶围观进食的兴趣。
凌晨过后，原本已经安静的夜突然又变得热闹起来，好不容易蕴养了一点睡意的温柳瞬间被惊醒。
他侧耳细听，发现那些嘈杂的声音是从城堡外面传来的。
怎么回事？野兽？还是枯木林里的不死物跑出来了？
温柳心里疑惑，从床上爬起来，小心地绕过外侧的龙蛋，赤脚来到窗户前。
今夜月色不好，放眼看过去外面全是漆黑一片，以温柳的眼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那些嘈杂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听起来离他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那声音似乎来到了城堡墙下。
城堡的大门虽然关闭了，但是外围因为没有高大的幕墙阻挡，以主楼那破旧的模样，温柳真的有点担心那些东西会不会摸进主楼里来。
既然楼上看不清楚情况，温柳想了想，决定出门问问老管家，他们在黑龙城堡里居住了这么久，这种事情应该遇到不止一次。问清楚后，他心里也好有个底。
不过还不等温柳行动，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温柳打开门，果然看到老管家端着烛台站在外面。
“夜安，尊敬的领主老爷。”老管家微微鞠躬，向温柳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夜安，威廉。外面是什么情况？枯木林里的不死物跑出来了吗？”温柳开门见山地询问。
“别担心，领主老爷，不是枯木林里的不死物，只是荒野上的普通小动物而已。”老管家安抚道：“那些小动物隔三岔五就会闹腾一番，城堡里有黑龙大人的气息庇佑，它们是跑不进来的。老爷可以放心继续睡觉。”
要不是温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怕吓着这个从繁华的王都来的新任的领主老爷，老管家都不会跑来解释一番。
温柳闻言放下心来，没想到曾经的巨龙竟然还能一直庇佑着它的领地。确定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随后温柳又有点好奇，“那些小动物跑到城堡附近来干什么的？”
老管家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老爷，早上你刚狩猎了一头野猪，可能被那些小动物看见，所以生气了。”
温柳愣了愣，愕然问：“什么意思？”
“它们在报复我们。”老管家说得更加直白一些。
“哈？”温柳不敢置信，“荒野上的小动物还能这么团结？那以后不是不能狩猎猎物了？”
林区里的猎物可是他们目前唯一的肉类来源，温柳可不舍得就这样放弃的。
“那也不是，这片领地都是属于你的，你想做什么都行。”反正他们就算在林区里狩猎了，那些动物也是不敢直接闯到城堡里来的。
“那它们会怎么报复我们？”既然闯不进城堡，难道只是大晚上的在外面嗷嗷叫扰人清眠？
“大概，会糟蹋一下我们的菜地吧。”老管家不太确定地说道。
“这怎么行？不能把它们赶走吗？”温柳急了。城堡里一共就这么几块菜地，还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是被小动物们糟蹋光了，他们短时间可别想吃上新鲜的蔬菜了。
而且还让他们少了一样食物来源，这对于原本就物资贫乏的黑龙城堡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哎呀，我的领主老爷，现在可不能出去。”老管家见温柳要往外面走，连忙伸开双臂阻止。
外面那些说是小动物，但是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着一两只食肉兽呢？没有骑士在身边守护着，老管家说什么都是不敢让温柳去冒险的。
听老管家表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温柳也跟着冷静下来，他让老管家回去休息，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算。
温柳听了一会楼下奴隶们熟睡的呼噜声，外面那么吵闹，这些奴隶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有时候温柳也挺羡慕他们的心大的，不过这也侧面反应了奴隶们对城堡的信任。
温柳有点失笑，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折返回屋。
温柳侧躺在床上，看着枕头边的龙蛋，想了想，伸手把龙蛋搂进怀中。龙蛋温温凉凉的，这样的天气搂着很舒服。而且龙蛋和其他蛋不一样，它表面非常坚硬，即使拿着一把铁锤照着龙蛋砸下去，都不一定能把龙蛋表明砸出裂痕来。
所以温柳并不担心自己睡姿不好会把龙蛋给压破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把龙蛋搂在怀里后，温柳很快便熟睡了，而且一夜无梦。
窗外那些��������的吵闹声似乎也被什么给隔绝开来，没有再把温柳给惊醒。
第二天天色刚亮，温柳便醒了，他还记得今天要重新安排奴隶们干活，而且还要让牛头人帮忙把昨天已经泡了一夜的豆子给磨成豆浆。
这是今天他们领地所有人的早餐，可马虎不了。
老管家醒得比温柳还早，温柳出门的时候，老管家已经等在门口伺候着了。
“日安，尊敬的领主老爷。”
“日安，威廉管家。”温柳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打招呼方式，“走吧，我们先去菜地看看。”
他可还记得昨晚大半夜荒野里跑来一群小动物对他们实施报复的事情，也不知道菜地现在怎么样了。
“遵命，尊敬的领主老爷。”老管家微微鞠躬，然后先一步走在前面给温柳带路。
楼下宴会厅里的奴隶们也都起床了，要是他们敢比领主老爷还晚起，可是非常严重的过错，奴隶们谨小慎微惯了，可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见老管家带着温柳往外走，奴隶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昨天和温柳接触最多的牛头人鼓起勇气，等温柳两人踏出大门后，连忙跟了上去。
他可还记得自己下定决心要保护领主老爷的事情，而且他多在温柳面前晃悠，说不定今天领主老爷还会安排他做事。想到这里，牛头人难免有点激动。
温柳几人来到菜地的时候，厨娘已经在了，她正跪在菜地边红着眼圈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