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哑巴?南倾同一位哑巴在一起做什么?”
…
“啪”地一声,众人听见酒杯被扣在桌上的声音。
一时间,纷纷转过头,去看桌上的周霖。
周霖将放才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桌上,朝众人轻勾了唇角,眼底思绪难辨,“既是难得碰见,我们何不邀南倾上楼坐坐?叙叙旧?”
“这个主意好极。”
“是这个理。”
众人点头称是。
姚关月第一个起身,翩翩然打开手中的折扇,对包间内众人道:“你们且坐着,我去请南倾过来。”
众人便等着。
…
“咕噜噜——”
阿笙的肚子响了响。
倘若周遭嘈杂也便罢了,偏偏,戏园的戏已经散场了大半,戏迷们早就三三两两地步行或坐车离开。
四下安静,阿笙这一出“空城计”也就唱得格外地响亮。
阿笙脸颊瞬间涨红,羞窘得便是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阿笙脸颊愈发地发烫。
“阿笙想吃什么?”
谢放一只搭在阿笙的肩上。
阿笙微微一呆。
二,二爷的腿这会儿应当了不麻了,怎……怎的还将手搭他肩上?
…
“南倾——”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谢放停下脚步,转过身。
“南倾,你可真够意思的。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找我们玩?”
姚关月手中持着扇子,笑吟吟地走近。
说话时,视线好奇地打量着阿笙。
在楼上包间,姚关月见过阿笙,只是从楼上瞧着,到底不若近距离看得仔细。
浓眉大眼,模样俊俏,只是气质过于稚嫩了一些,且全然无任何风情。
瞧着……倒不像是南倾从前会喜欢的款。
南倾喜欢相貌气质都绝佳的,譬如周霖那样或者是傅清音那样气质清冷的。
听说,还是个哑巴?
姚关月一头雾水。
便是改了喜好,这转变会不会也太大了一些?
姚关月打量的眼神半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阿笙虽然瞧不懂这位爷的眼神,可知道对方在打量自己。
他不自觉地往二爷身后站了站。
谢放敏锐地察觉出阿笙的不自在,他往前了半步,遮住了阿笙的大半身子。
谢放是在姚关月朝他走近时,将人给记了起来。
他在符城待的那半年,放浪形骸,以为这样便是潇洒人间。
姚公子便是他在符城这半年相交的友人之一。
后来他自符城离开,在符城结交的一众朋友大都没了交集。
最后一次瞧见同这位姚公子相关信息,是在报纸上。
那时各大商号因为洋行的冲击,大规模倒闭。姚家存在商号里的钱,变成废纸一堆,只能变卖所有田屋乃至祖宅以抵债。
彼时,姚家已是姚公子当家。
因为自己的失误,牵累全家至此,姚公子羞愤之下,投了江。
但谢放对这位姚公子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除却他本身记性好,还因了一件事——
他听阿笙提过,当年,姚公子曾因为他的缘故,照拂过阿笙。
因着他养病期间,关家以及姚公子均为未递帖前来拜访……以致他倒是一时将这位昔年旧友给险些忘了。
收回心神,谢放拱手,笑着道:“实在抱歉。近日身体欠佳,也是这几日才稍微好一些。改日……”
“要什么改日?要我说,改日不若撞日!我跟你说,雨新、云平他们全在楼上呢!走。”
姚关月朝泰和楼方向指了指,不由分说地拉上谢放。
“稍等——”
换作是从前的谢二,听说有朋友已经在酒楼包间,想也不想,便会随姚公子一块去了。图的就是同朋友喝酒的恣意跟快乐。如今自是不同。
对二爷而言,再没有什么及得上同阿笙待一起。
谢放转过头,问阿笙:“阿笙可对泰和楼的菜有兴趣?如果没兴趣,我带你去尝别的。”
姚关月呆了呆。
他,他怕是听错了什么?
谢南倾赴局,什么时候,会问过旁人的意见了?!
第12章 错了错了
阿笙未曾尝过泰合楼的菜,谈不上有没有兴趣。
去哪里吃宵夜,吃不吃宵夜,于他都不是顶要紧的事。
只要,能同二爷在一起。
可前提是,只有他和二爷两个人。
二爷客气,即便偶遇朋友相邀,亦未将他给忘了。
阿笙心里头感激,却不能不知趣。
阿笙笑着摇了摇头,打手势,“我没关系,二爷您同这位公子一起上去吧,不要让楼上的几位爷久等了。”
观二爷这位友人的衣着气度,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且又能够二爷直呼的字,想来哪怕不是世家子弟,身份地位自是不差。
阿笙猜测,这位公子口中的几位朋友,多半亦非富即贵。
他一个小小长庆楼的少东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是个哑巴少东家。
会连累二爷亦被笑话吧?
从小到大,因为是个哑巴这件事,阿笙自是遭受过不少冷眼,自然也有同情。
他已是习惯的了,却实在不想在二爷面前,像一只猴儿那样,被观摩、打量,更勿论,届时恐怕还要牵累二爷遭人取笑。
只是难免可惜,同二爷一起吃宵夜的机会,往后怕是不会有了。
阿笙心里头正遗憾着,只听二爷道:“阿笙不去,我也不去。”
阿笙一呆。
哎。
哎?
谢放转过头,对姚关月拱了拱手:“归期兄,实在抱歉。我同阿笙有言在先,今日要请他吃宵夜。阿笙对泰和楼的饭菜并无尝试的兴趣。
如此,只好烦请归期兄转告云平、雨新诸兄,今日我便不上去了。改日有机会,我再做东,向大家陪个不是。”
阿笙瞪大一双杏仁的圆眼。
他分明比划的不是这个意思。
阿笙偷偷拽了拽二爷的衣角,神色着急。
错了,错了!
二爷,您理解错了!
…
姚关月先前在包间听了一耳朵,听他们提及什么哑巴少东家之类的,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只当大家说笑。
以为这位长庆楼的少东家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亲眼见着阿笙比划,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相貌俊俏的小公子竟真是个哑巴。
阿笙的比划,姚大公子自是一概没瞧懂。
见谢放同阿笙交流并未打手势,阿笙回话的时候才用上手势,姚大公子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一脸惊奇地道:“你能听得见我们说的话?”
人们常说,又聋又哑。
倘若是个哑巴,应当听不见才是?
阿笙是九岁得病,才成为的哑巴。
这事长宁街上的街坊邻居以及长庆楼同方庆遥以及阿笙父子二人相熟的朋友、主顾都知晓,只是难免也有不熟悉父子二人的顾客,见阿笙听力无碍,亦会悄悄地在北地里探听、询问。
却是鲜少有当着阿笙的面,直接这般问的。
阿笙愣住,脸颊窘迫地涨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放总算知晓,为何他前世同这位姚公子始终未曾如何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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