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实在是这位姚公子行事过于莽撞。
譬如眼下这种情况,倘使不是前世阿笙提过,姚公子对他有过照拂之恩,他定然是当即拉着阿笙走人的。
谢放淡声解释:“阿笙是九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之后才不能开口说话。他听力是好的。”
大半身子躲在二爷后头的阿笙眼露错愕。
二,二爷怎的知道他是九岁那年的一场大病之后才不能说话的?
莫不是……他从前什么时候同二爷提过?
…
竟是生病的缘故么?
姚关月看了谢二身后的阿笙一眼,握了握手中的折扇,眼底流露出无限惋惜,“可惜了。”
模样这般俊俏,倘使不是个哑巴,指不定多少好慕男风者为之倾倒。
这位姚公子是个热心肠,还是个自来熟,他越过谢二,探了探身,脑袋向阿笙跟前凑了凑,“这位小兄弟,不是我夸大,泰和楼的菜品真心不错,只要你尝了,你定会爱上的。
再者,你家既是做酒楼生意,自是对各家菜品越熟悉越好不是?你平日倘若来这泰和楼,被伙计或者是你家熟客认出,定是难免尴尬。
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不若便随我跟南倾一起……”
说着,伸手去拉阿笙。
“归期——”
谢放一只手,握住了姚关月去拉阿笙的那只手臂,神色认真:“改日。”
归期,便是姚大的字。
姚关月印象里,谢二从来都是好脾气之人,从未见他同人发火过,甚至亦未见他沉着脸色同人说话,是个极好相与之人。
姚关月虽性格有些莽撞,可他到底是名门出身,从小便被当成姚家商号的接班人来培养,行事的分寸总归是有的。
瞧出谢二是当真有些不高兴了,姚关月很是意外,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瞧了谢放身后的阿笙一眼,这么护着呢?
关月自是不愿得罪了这位北城来的大佛,只好收回了手,“成吧。改日便改日。”
折扇在掌心微一拍打,姚关月道:“说好了啊,你做东啊,可不许失言。”
谢放拱手,“一定。”
…
姚关月一人回了泰和楼。
“怎么回事?怎的只你一个人回来?”
“南倾呢?怎么没同你一起上来?”
“是啊,归期,怎的只你一个人?南倾没同你一起上来吗?你说没说,我们都在这儿?”
一进包间,姚关月就被友人们给团团围住。
“害,我们几个在不在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雨新在啊!我就不信了,你搬出雨新,南倾还能不乖乖地跟你走。”
“是极,是极。归期,你说实话,是不是你让南倾躲起来了?”
“是了!是了!南倾定然是躲哪儿了!”
还当真有人推开门,看了眼门外同走廊,疑心是不是归期怂恿的南倾,躲门外头,忽然出现,好吓他们一跳。
其他人也纷纷探出脑袋,找寻谢二公子的身影。
姚关月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中折扇“啪”地一下打开,于手中轻扇着对众人道:“别找了。真没来,只我一个。”
众人方才惊觉,南倾竟是当真没同归期一起上来。
当下纳闷不已。
“真没来?”
“为何?”
从方才起一直喝着闷酒,没怎么出过声的周霖,手里头轻晃着酒杯,睨着姚关月,唇角勾起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接了一句:“可是谢二公子有了新人,便不要我们这些旧人了?”
…
周霖话声甫落,包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谁不晓得,在南倾病前,同雨新关系最好?
两人经常相携一同看鸟,听戏、写字,作画,可以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虽说,大部分时候他们也都在,到底雨新同南倾的交往要比他们要更多一些。
有人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雨新说笑了。南倾就算是忘了咱们,也不至忘了你呀。”
“是,是,这话云平兄说得一点不错。”
“归期,你倒是出声啊,南倾到底为何没随你一同上来。”
包间里重新活络了起来,众人这才想起向姚关月问个明白。
姚关月觑了周霖一眼,“他说他已同阿笙说好……便是那位长庆楼的少东家。他要请人吃宵夜。阿笙应是对泰和楼的菜色兴趣一般,南倾便说他也不上来了,想来是要陪阿笙尝点别的。
他让我替他转告大家,告个罪,说是改天有时间做东请我们,陪个不是。”
周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
包间里瞬间炸开,众人错愕不已。
“嘶。这是真是有新人了啊?”
“不至于吧?”
“你还别说,阿笙确实模样长得俊。尤其是那一双黑似棋子的眼睛,黑润润的。笑起来一双眉眼弯弯的,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说话的人,被旁边的人给碰了碰手肘,只听那人问道:“你怎的观察这么详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不是对人家起过什么歹念?”
“嘿嘿,倘若他要是会说话也便罢了,可人是个哑巴呀!我找一个哑巴,我这是生怕别人不会笑话我,天底下是没人了,我找个哑巴?”
“哈哈哈哈。你这嘴,可真够损的。”
“话又说回来,归期,依你之见呢?依你之见,他觉得他同南倾,真有那样的关系?”
大家这才又纷纷转过脸,去看姚关月。
姚关月放下手中的折扇,置于手边,拿上他先前用的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鱼,“这我哪儿知道,他们又没当着我的面做什么亲密之事。你们别问我,问南倾去。”
有句话姚关月没说的是,南倾的神情瞧着是挺认真。
可对一个哑巴认真?
姚关月摇摇头。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玄乎。
周霖听出姚关月话里的保留,捏着杯子的指尖用力至泛白。
他仰起脸,眼神冷冽,闷下一大口酒。
…
街上,人力车从旁边跑过。
阿笙同二爷并肩走着。
这条槐南路,阿笙并不常来。
这里的消费高,人也混杂,倘使一不小心碰着什么人,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是极为容易挨欺负的。
不若长宁街,大家都是老商铺,相识多年,知根知底。
倘若是阿笙一个人走这槐南路,此时定然有些不安。
可这会儿,他半点未觉得有任何不安,心里头反而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安然。
阿笙唇角始终轻翘着,只觉今晚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切……
“阿笙想吃什么?”
“都可以,二爷想吃什么?”
阿笙打着手势,忽地,闻见一股馄饨的香气,他下意识地朝前面看去。
阿笙用力地嗅了嗅。
好,好香啊!
谢放注意到了阿笙的眼神,“想吃馄饨?”
阿笙先是一怔,继而连忙摇头。
这种临时支起的铺子同二爷的身份太不相称。
谢放却是拉着阿笙的手,径自走到了馄饨摊子前,对老板道:“老板,要两碗馄饨。”
“哎,好勒!两位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老板热情应下。
阿笙呆呆地看着二爷。
二爷竟……竟也会在这种街边摊子用食的么?
谢放找了张空桌,同阿笙两人相对而坐。
老板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两碗馄饨就被端上来。
谢二将其中一碗混沌,往阿笙桌前递了递,打趣道:“看二爷管饱?”
阿笙只顾着看二爷,连馄饨是什么时候被端上来的都没发觉。
被二爷这么一调侃,他的脸颊瞬间涨红,慌忙低下头,几乎要把整张脸给埋进碗里,只露出一双殷红的耳朵。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
阿笙手里头捏着汤勺,耳朵更红了。
二,二爷今日总是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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