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三kk
安保见状，吓得冷汗直流，迅速掏出枪挡在莱德面前，“嘿该死的，莱德先生你得离远点，这头怪物随时会发疯。”
路恩也被吓了一跳，再回过神时莱德已经挡在了他前面，他后退了几步，不明所以望过去。
因为站在最后方，路恩看不清那伽的状况，但安保还有莱德却看得一清二楚。
玻璃与钢筋下人身蛇尾的怪物，蹼爪抓住上方横亘的钢筋，野兽般的竖瞳冷漠地瞪过来，视线正是莱德的方向。
——恶心的人类，从路身边滚开！
它气得耳鳍发抖，声带震动发出了古怪的声响，类似于蟒蛇的咝咝声，如果克拉肯在场，肯定知道那伽现在醋得要命，一定会大肆嘲笑它。
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类，把自己弄成这副畏缩胆怯的模样，那伽你真是丢尽了全族的脸面。
但丑陋的怪物才不会管那么多，它只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除了它以外的任何东西去触碰它喜爱的伴侣。
一点都不行。
所以它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可现在的它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强行打开这个窄小到让它难受的囚笼。
如果那样做的话，伴侣会更害怕它，刚才伴侣就已经在躲开它的目光了。
那样躲闪的眼神刺痛了怪物灼热滚烫的心脏，余下密密麻麻的苦涩。
也许真如克拉肯说的，它过于丑陋，伴侣才会连看都不肯多看它一眼。
这是那伽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它放下了蹼爪，尖锐的耳鳍耷拉下去，缓慢重新缩回了黑暗之中。
宛如一只因为主人的冷漠而难过退回巢穴独自舔舐伤口的大型犬。
两个安保员见此，不约而同都有些纳闷，“这头怪物一直很安静，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动静，不过看样子，现在又没事了。莱德先生……没吓到你吧？”
“我没事。”莱德思索片刻，问：“你们确定1号一直在这里么？”
“当然确定，莱德先生请你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这里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莱德点头，“辛苦你们了，继续看着1号，过几天听迈克尔的安排再把它放出来。”
他走向路恩，脸上挂着淡笑，“好了路，1号你看到了，它一直待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话，那两名安保员才明白过来他们来这儿的原因，竟然只是这个亚裔不放心他们的看守，莱德就亲自带他来了？
SI的人都知道，莱德这家伙其实有洁癖，很少会出现在脏乱的地方。
这个亚裔灰头土脸的模样，有什么值得让莱德亲自和他走一趟？而且他们听过这个亚裔不少难听的传闻。
尤其是最近传出来说这个亚裔有天大的胆子和不自量力的狂妄，放言说要驯服这头怪物。他们就等着看这个亚裔被这头怪物撕碎的样子了。
那场面一定血腥难看。
忽然感受到两个安保不怀好意的注视，路恩有些不明所以，但莱德的话让他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心想希望那两晚的黑影都是他眼神不好的错觉吧。
临走前，路恩又往一片死寂的囚牢那边瞥了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他一边有些害怕那伽，一边又忍不住像同情克拉肯那样同情它。
“怎么了路？是刚才1号吓到你了？”
昏暗的甬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交谈声。
“……没有，我再去看一下2号的状况。”
“你忘了吗，我给你放了一天假，今天你可以不用关心实验的事，所以等会要和我共进午餐吗？”
“……不要。”
“唔，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莱德似乎有些苦恼，“而且路，你很抗拒我靠近，难不成我和1号一样看起来很可怕吗？”
其实说句实话，莱德的长相是很传统的西方人，五官深邃立体，还有一头如灿阳般的金发，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如水般温柔，说话也总是温声细语。
总之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好接近的人。
路恩默默评价：要是莱德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他估计是不会拒绝的。
就像对待周婉那样，他一直都不太擅长如何和女性沟通，也不习惯拒绝她们。
不知道原主的家庭结构，穿书前他们家就三个大老爷们，他、他弟还有他爸，至于他妈，从路恩出生起到穿书前都没见过。
所以他弟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够相亲成功，娶个媳妇回来。
但路恩已经相亲失败四五十次了，无一例外获得了“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的好人标签。
路恩想，大概他要做一辈子单身狗了。
收回思绪，路恩冷淡地摇头：“没有，你很帅。”他心里补充了一句：帅也没用，你最后和你觉得长得很可怕的1号在一起了。
看着路恩呆头呆脑诚实到了可爱的模样，莱德有些忍俊不禁，“用华国的一句话来说，我感到受宠若惊，好了路……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工作也好休息也好，只要你能够开心。”
路恩现在对莱德时不时蹦出来的怪话彻底免疫，冷淡地“嗯”了一声，打算去实验室看看克拉肯。
而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地下水牢，只剩下几个安保员的怒喝和喊骂声，“你这头恶心的怪物，刚才你在发什么疯？如果吓到了莱德先生，我会几枪直接崩了你。”
但安保员的愤怒与挑衅都没有激起下方生物的任何反应，它闭着眼睛蜷缩着，耳鳍却一直竖着，仿佛一直在偷听上方的动静。
直到它感受到思念的人类已经远离，耳鳍才又软趴趴地耷拉下去。
黑色鳞片呈现出黯淡的光泽，胸膛上灰色的肌肤也因为缺水而变得更粗糙，甚至出现了许些裂纹。
让它本来丑陋的模样看起来更怪异可怕，安保员有些嫌恶地移开眼，“又怪又丑的东西……”
这句简短的单词，令下方的那伽微睁开竖瞳，它听得懂那些话，过了很久，久到上方的人类陷入了睡眠，发出了很大的鼾声。
那伽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吻了一下鹦鹉螺的外壳，才发出低沉的声波，“Kraken……我真的……很丑么？”
这道声波带着迟疑与难以察觉的难过，穿透墙壁，一点点扩散进了第六层实验室。
此时此刻，正在生态缸里看到黑发青年进来的克拉肯眼睛一亮，甩动尾巴迅速游过去，蹼爪趴在玻璃上。
但下一刻，它浅蓝的眼睛一转，觉得这副模样好像它多期待这个人类来似的，急忙翻动尾巴欲盖弥彰地背了过去。
猝不及防听到那伽的声波，克拉肯有些发愣，这还是它第一次听那伽问它丑不丑。
在它记忆里，那伽从来都是冷漠强大到可怕，也不会在乎族人说它丑陋，即使它三番五次阴阳怪气它的长相，它也无动于衷。
上次那伽想杀了它，其实是因为它扰乱了它的计划，但克拉肯才不想承认，只是说它小心眼，嫉妒自己长得好看。
现在它突然问这种问题，抽什么疯啦？克拉肯果断选择实话实说，“是啊，你确实丑，连我百分一的美貌都没有啊。不过没关系啦，反正你也找不到伴侣的。”
那伽：“……”
第19章
“你放弃找那个人类做伴侣了吗？要不你还是放弃，回去了我给你找个不嫌你丑的，而且你成体期快来了吧，说不定会好看呢。”
克拉肯用眼睛时不时瞄身后正在做些奇怪事情的黑发人类，他和一个雌性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等了片刻，既没见黑发人类过来，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给那个雌性，也没等到那伽的回应。
克拉肯生起了怨气，愤怒地传出声波：“人类都是花心的大骗子，Naga你就是被那个人类骗了，他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他不会喜欢你，会找一个雌性生蛋……”
“闭嘴。”
远处低沉的声波终于有了反应，含着隐忍的怒意。
除了身上有些疼痛，周围没有其他危险，尤其是没有那头冷漠残忍的那伽，克拉肯有恃无恐，哼了一声：“我比你有经验多了，你爱信不信。”
过了片刻，就在克拉肯以为那伽不会再理会它的时候，那道低沉的声波却似有似若无地传过来，断断续续，好似有些迟疑。
“……经验？”
提起这个，克拉肯就来劲儿了，它翻了个尾巴找个舒服的姿势浮在水中，嫌偷看太麻烦，干脆正大光明盯着不远处仍在与雌性-交谈的黑发人类。
克拉肯先是嘚瑟了几下：“Naga，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向我讨教经验，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毕竟喜欢我的雌性雄性不说有几百个，那也得有几千个排到Mariana海沟了……”
“族群里成体和未成体雌雄性加起来只有五百八十六个。”那道低沉的声波淡淡地打断它。
被那伽无情拆穿，克拉肯挂不住面子，愤怒地用蹼爪拍了下玻璃，发出不小的动静，引得不远处和周婉交谈的路恩困惑地抬头看过去。
见黑发人类的视线终于看向自己了，克拉肯怒意顿时消散，急忙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摆出了自认为最好看的姿势浮在水里。
没想到那个可恶的黑发人类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继续埋头和雌性-交谈去了。
克拉肯气得吐出一串泡泡，冷笑着回复：“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经验了？”
“……嗯。”
克拉肯把泡泡戳破，翻着白眼思索：“它们追求我的时候，会送很多好看的贝壳给我，给我编成贝壳项链。”
说到这个，它就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都怪那些该死的人类，把我最喜欢的那条贝壳项链扔了！”
它被关进了这个窄小的生态缸，吃不好喝不好，就连身上所有喜爱的亮晶晶贝壳都被那些讨厌的人类给糟蹋了，现在甚至对它做一些让它感到疼痛的事情。
克拉肯恨得牙根痒痒，嘴里骂了好一通，才平复情绪继续说：“它们还会送我最喜欢的扁鱼给我吃，你知道那种鱼吧？很难捉，可我只要勾勾手指头，它们就会送给我了……”
接下来，克拉肯用了很长时间吹嘘那些雌性雄性为了给它抓鱼经历了多么大的困难，而只为讨得它欢心的事情。
这些声波混杂在一起，聒噪得厉害。狭窄昏暗的水牢中，那伽自动屏蔽了克拉肯后面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它墨绿色的竖瞳盯着鹦鹉螺里那个从伴侣巢穴带出来的东西，若有所思。
伴侣……他会喜欢这个吗？
*
莱德把路恩送到六层实验室前，临走时那种饱含深意的基佬目光让路恩起鸡皮疙瘩。
莱德笑得温柔，“进去吧路，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闻言，路恩脚底抹油刷卡快速进入实验室，一刻也不敢停下，徒留身后莱德的轻笑声。
他进去时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路恩一打开门，那些人齐刷刷回头看他，眼神一如既往怪异。
接着传出来几道听上去小声，实则路恩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刻意说的。
“快看那个亚裔，他没戴莱德送的眼镜了。”
“不会被他弄丢了吧？”
路恩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笨重眼镜，一脸面瘫，内心沉默：
兄弟，恭喜你猜对了。
“我看啊，是莱德终于认清了他那肮脏的真面目，把眼镜收了回去，这个亚裔不配用那么昂贵的东西。”
路恩插着兜往操作台去，内心接着沉默：讲真的，兄弟你也猜得差不多，那眼镜确实贵得吓死人，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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