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遂
“曲大主席, 您直说来还是不来吧。”他打了个哈欠,语气倦倦:“我困了, 和你聊完我就去睡觉了。”
“般般。”男人慢悠悠道, “你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吗?”
曲般月:“你要什么态度?”
“至少喊一声哥哥吧?”那边传来咔哒一声打火机旋开的声音, 几秒后,男人声音稍哑:“曲般般, 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曲般月无言一瞬, 语气诚恳:“曲辞, 你正常点。”
“我感觉你混进中央塔后整个人的画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曲辞轻啧了声, “你还要不要我过来了?”
“你爱来不来。”曲般月非常不给他哥面子, 他轻嗤了声, “你以为这个忙我非请你帮不可吗?”
小曲向导生平最不吃的就是激将法。
你越激将,他越逆反。
“别生气。”曲辞知道他的性格,立马顺毛捋:“好了我过来就是了…是因为傅家那小子的事情吧?”
曲般月恩了一声。
顿了几秒, 他又说:“他现在不叫傅醒了, 名字叫路则淮, 不属于傅家那小子的范畴里。”
曲辞:“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护这么紧。”
“少管。”想到什么, 曲般月虚虚地眯了下眼,“曲辞,你早就知道路则淮的事情是不是?”
“知道啊。”曲辞语气淡淡,“但和我好像没有关系吧?”
“他拐跑我弟弟,还指望我会主动插手管他的事?”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答应我过来了?”曲般月觉得曲辞或多或少真是有点毛病。
“等你主动联系我啊。”曲辞轻笑了声,“那小子我不想管,但你的面子还是一定要给的。我知道一定会打这通电话。”
……老狐狸。
曲般月心里嘀咕一句, 嗤道:“那我还得谢谢曲大主席给我脸了?”
“这倒不必。”从声音里明显能听出曲辞心情愉快很多,“般般,你要真想谢我,喊声哥哥就行。”
“……”
小曲向导真的不懂曲辞为什么这么执着让他开口喊哥哥,坚持不懈了十几年,每次联系都绕不过这趴。
“我明天下午的飞舰到南区第一境,晚饭你请。”
曲般月:“你要愿意跟我去吃南塔食堂就行,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
“稍等。”曲辞说,“曲挽宛是不是在你那里?”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曲般月转了个身,反靠在栏杆上,拢了拢身上有些下滑的大披肩,“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挽挽吗?他的动向你该一清二楚吧?”
“那孩子太能折腾事儿了,不盯着点不行。”曲辞轻描淡写的口吻,“这些年没有我给他兜底扫尾,他早死了八百遍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挽挽?”曲般月有点疑惑,“挽挽不是那种不领情的性格,至少能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吧?”
“不需要缓和啊。”曲辞笑道,“我就喜欢小挽气得脸红奓毛浑身发抖但又拿我毫无办法的样子,你不觉得那样很可爱吗?”
曲般月:“........”
曲般月真心实意:“曲辞你真是有点毛病。”
“多谢夸奖。”
“我们姓曲的,哪个没点病?”
小曲向导:“......”
这是事实,没法反驳。
说不过曲辞,曲般月丢下一句就这样明天见就挂断电话。
一抬眼,发现霁泠词不知何时站到了阳台门口。
他散了一头银发,单薄柔软的睡衣外披着南塔的向导制服,居家状态下,身上那股冷感都温融不少。
“师兄。”曲般月乖乖喊道。
霁泠词把热水递给他,“站了这么久,手冷不冷?”
“冷。”大冬天的在阳台上站十来分钟怎么可能不冷,熨帖热乎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传至指尖,曲般月低低喟叹声:“暖和多了......师兄怎么还不睡?还在帮师父处理工作吗?”
“没有。”霁泠词摇摇头,“已经处理完了,见你一直没回来,出来看下。”
他轻抿了下唇,“......我不是有意要听你打电话的。”
“没关系,这通电话没什么是师兄不能听的。”曲般月知道霁泠词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个,主动递了话茬:“师兄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霁泠词轻声:“曲辞是你哥哥?”
“算是吧。”个中缘由解释起来太麻烦,曲般月斟酌道:“血缘上来说,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实际关系更倾向合作者。”
“噢当然现在变了。”曲般月轻啜了口热水,扯了下唇,“他执着于当我真正的兄长,企图跟我相亲相爱,但被我拒绝了。”
霁泠词:“这确实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曲般月的好奇心被钓起来了:“师兄认识他?”
“认识。”霁泠词的眼神少见的复杂起来,他没瞒着曲般月:“他是我前男友。”
“咳咳咳———”曲般月被喝下去的水给呛到了,咳嗽好一阵才缓过气,满脸震惊:“你跟曲辞??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我也觉得。”霁泠词伸手给小师弟拍拍背,见他满脸纠结又欲言又止,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跟曲辞...”曲般月又咽了口热水润了润咳得有些疼的喉咙,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怎么谈起来的啊?又因为什么分手?”
“我研究生三年级的时候去中央塔学习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和他认识的。”霁泠词学着曲般月的样子靠上栏杆,眸色清冷无澜,“看对眼,就谈了。”
“分手的原因。”霁泠词顿了下,面无表情道:“撞号了,我跟曲辞打了一架,平手,谁也不愿意妥协,分了。”
曲般月:“.........”
信息量太大,让他消化消化。
他轻咳一声:“那你们谈了多久啊?”
“三个月。”
“嗐。”曲般月伸手拍拍霁泠词的肩,笑眯眯:“能和师兄这样的大美人谈过一段,是我哥的福分。我师兄这么好,配谁都绰绰有余。”
“谢谢。”霁泠词侧眸看着小师弟那张秾秀艳极的脸,再回想了下曲辞偏淡颜系的眉眼,“你和曲辞不太像。”
“我和他各自随了自己的母亲长,当然不像啦。”曲般月单手捧住脸,歪头对霁泠词眨了个wink,“我和曲辞,谁更好看一点?”
“你。”霁泠词没有任何犹豫,看着小师弟笑得弯弯的眼眉,感觉眼睛都被治愈了。他没忍住伸手揉了下曲般月的头,“我的师弟最好看。”
曲般月蹭蹭师兄的手心,“我们进去聊天吧,外面怪冷的。”
“今晚可以占用师兄多一点时间吗?”曲般月眨眨眼,“我喜欢和师兄聊天,加入南塔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相处过,我想多了解师兄一点。”
霁泠词怔了瞬,眸色随之柔和下来。
“好。”
......
说是要隔天晚上才能出院,但检查过各项指标、确认曲般月的精神域没有问题后,霁泠词还是松口让他提前出院了。
和霁泠词一起吃了午餐,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曲般月准备去探视一下几天没见的路则淮。
北塔和中央塔审讯团一齐杀到南塔,指控路则淮在任务中虐杀队友后,路则淮就处在一个被监禁的状态里,活动范围限制在白塔最顶层的隔音室里,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中央塔的人轮值看守,无关人员禁止探视交流。
但曲般月不认为自己在“无关人员”的范畴里。
不出意料的,他被拦了,曲般月也不生气,对门口看守的人说:“我是他的向导,你去问下你们领导,我进去给他补充一下向导素也不可以吗?我怕他一个人待这么久,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他的态度礼貌,声音也是和和气气的,值守的哨兵犹豫了下,说:“那您稍等,我去问下审讯官。”
值守哨兵避开他去给审讯官打电话,五分钟后,他回来满脸为难地看着曲般月:“抱歉,审判官说不行。”
曲般月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为难他,也懒得回避什么,当着他的面拨通邬灵的电话。
小曲向导一句废话都没有:“邬学姐,我是路则淮的向导曲般月,我想进去给他送点向导素,但被拦了,可能要请学姐帮个忙。”
邬灵是个脾气火爆的,值守哨兵等级不低,清楚听到电话传来一声冷哼,“屁大点的官也敢拿架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真是给他们脸了是吧?”
“等我两分钟。”
说两分钟就是两分钟,一秒都不带多余的,两分钟内,值守哨兵客客气气地打开隔音室的门把曲般月给请了进去。
隔音室说是“室”,但其实是个大平层公寓,甚至还有720°落地景观窗和露台花园,建筑材料全部做了特殊化处理,曲般月进来后能明显感觉到空气里流动着一股柔和的精神波,无声无息地滋养舒缓着你的精神域。
除了隔音室自带的白噪音外,房间内一丁点其他声音都听不到,连脚踩上木地板都没有声响,对哨兵来说是极佳的休养场所。
这根本不像是被监禁,而像是度假。
曲般月先见到的是附离。
黑狼王见到他,高兴得尾巴摇成旋螺桨,还算克制地扎进曲般月怀里,跟条大狗似的对曲般月又舔又蹭,还发出和冷戾凶残的外表极度不符合的呜呜喉音。
“好啦好啦。”曲般月揉搓了好一会附离的头大家伙才稍稍消停下来,他看着附离恢复原样的一对血瞳,又检查了遍它之前其他受伤的地方,想着应该是医疗官来过了,不然附离的伤势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附离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又用收了利甲的狼爪拍拍他的手背。
“知道了,我让阿绥出来陪你。”曲般月唤出精神体,小狐狸轻盈落地,环视一圈周围,看着体积是自己N倍大的黑狼,仰着脸糯糯地嘤咛一声,附离立刻低下头,让小狐狸跳到自己头上。
阿绥很满意附离的识相,刨了刨它扎实浓密的黑毛,然后窝成圆乎的狐狸团子,大尾巴耷拉在附离的额前,尾尖莹着一点淡金光芒。
这点淡金光芒让附离安静下来,眼里的燥意和戾气都平息不少。
精神体是最能反映主人状态的。
曲般月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房间里逛了一圈,走到水吧给自己倒水时,背后贴上一具滚热饱满的胸膛。
“舍得出来见我了?”曲般月在吧台和路则淮的臂弯间转身,下一秒,喝水的动作一顿。
哨兵脸上戴了个黑色止咬器,金属质感,覆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浓镌分明的眼眉来,黑瞳里的情绪被放大得格外明显。
欲/求和恹戾混在一块,沉沉翻滚,几乎要用眼神把面前的向导吃拆殆尽。
第1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