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周来风
沉疏看到他这眼神,心里就莫名其妙不舒服,压着他不动。
宫殿里太黑了。
黑压抑着死一样的寂静,他们僵持在这儿,只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呼吸和心跳。
温濯哪怕是大乘期,打了近乎一夜,也不可能大气不喘,他被沉疏按在地上,额前的头发被薄汗浸透,灰蓝色的眸子里泛着水光,缠绵暧昧地盯着沉疏看。
他胸腔被力道压迫着,呼吸得十分用力。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温濯咽了咽喉咙,问道:“小满,你要做什么?”
沉疏浑身都热,他衣服被温濯撕了大半,锁骨都露出来了,身上的皮肤热得泛粉,细小的汗珠顺着肌肤滑落下来,显得色.情至极。
做什么?
沉疏凝视着温濯,此刻终于想明白了。
他要做让温濯不开心的事情。
在这一念间,沉疏拧过温濯的脸,倾身直接吻了上去。
他几乎是咬上去的,带着这一整天的愤恨和伤心,一上口就咬破了温濯的下唇,他截住温濯的动作,堵住温濯的气息,探进他的舌腔里攫取着所有气味。
他甚至不给温濯回吻的机会,跟平时任由温濯引导的状况截然不同,他难得掌控了主动权,吻得很深,也很着急,生怕少用力一点儿,又要回到任人摆布的状况下。
打斗过后的亲吻显得格外热烈,又格外急促,他们只是从一种兴奋骤然进入到另一种兴奋,甚至眼下这种交流,显得要更富有侵略性。
他们边亲吻边喘息,边拥抱边彼此推拉,各怀心思,各不相让。
一吻末了,沉疏就松开了钳制温濯的手,转而在背后抱紧了温濯,手压着他的脖颈,抬起了他的下巴。
沉疏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融化了,他着急地想缓解一下躁动的情热,于是揪开温濯肩上的衣服,一口啃了上去。
冷静,冷静一点……
沉疏眼睛都是水涔涔的,他赌气似的啃着温濯的肩,吮咬在这儿的皮肤上,慢慢吸走温濯身上残余的灵力。
温濯被迫仰着颈,清晰地感受着沉疏的啃咬。
又痒又麻,不知足餍……
啃完这一下,沉疏总算冷静下来,他耳尖都红透了,赶紧一推温濯,重新把他的手腕捆到了一旁的朱漆柱上。
“你先待在这儿面壁思过,我出去一会儿!”
留下这句话后,沉疏果真逃似的快步离开了白玉京,像一个表情达意后的羞赧少年,只留了温濯一个人在漆黑的高殿中。
他实在是勇敢得快,羞耻得也快,温濯还一句话没说,人就被一条红绳锁在了柱子旁。
他望着沉疏仓促离开的背影,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第46章
又接吻了……
沉疏坐在白玉京外的雕栏玉阶上, 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唇上又红又潮湿,沾满了刚刚亲吻的余韵。
沉疏身上好热, 很想立刻去冲个凉水澡,他抿了抿唇, 温濯的气息还在舌尖淌过,叫他感觉浑身都痒。
刚刚肯定是疯了,亲他干嘛?
他跟自己怄气,拿手背用力抹了抹唇,随后仰身躺在台阶上,郁闷地望着天上这轮孤月。
白玉京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立在太清山的最高处,从山门望过去, 玉台像是一轮月,的确是天上宫阙。
沉疏呆呆地望了会儿月。
分明是为了招温濯的讨厌,所以才亲的他,但自己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还得依靠吸收温濯的灵力才勉强压抑住。
太没出息了!
沉疏痛斥自己。
可再怎么难受也没用,他眼下一个人空对月,自己的心意就变得愈发明朗起来。
他从衣袖里重新拿出那枚剑穗, 对准月光, 它被自己攥了一整天,已经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了,比刚做完的时候还不好看。
沉疏眼眶有点发红。
温濯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杀了他?
是因为沈未济的灵核已碎, 不愿再留人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临走前想赎罪?
“这种赎罪方式, 也太轻松了,”沉疏侧过身,喃喃道,“绝对不要。”
他记恨温濯想骗自己的命,可他又的确什么都没对自己做,沉疏的恨像是没有立足点的倒锥,总是站不稳,也摔不落。
他不想让温濯死,也不想让温濯好过。
“嘶——”
一侧身压到了台阶的锐处,沉疏瞬间感觉手臂一疼,他赶紧坐起身,掀开衣袖一按,这儿留了不少的淤青,都是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师尊竟然真的对他动手……
沉疏眼眶里的泪攒不住了,终于簌簌而落,他一边哽咽着,一边从襟口摸出温濯送他的那瓶药,怨恨似的往嘴里塞了一把。
以前都是师尊喂他,用灵力给他疗伤,现在装都不装了,说什么护他一辈子,全是骗人的!
他憋着一口气,越想越愤懑,把手里的剑穗往边上一摔,点了把火上去,打算给它烧得一干二净。
沉疏再也不信温濯的任何鬼话了,现在温濯的灵核被他封禁,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要一直把温濯关在这里,直到温濯承认错误为止,就算认错了也不要原谅他。
或者……
或者更过分一点。
他是个穿越者,这个世界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半分钱关系,他如今得到了沉未济的灵核,连温濯都能被他压制住。
他就算是直接当皇帝也没问题。
沉疏稍稍收紧拳。
就算是把温濯娶了当妃子也没问题!
他抹开泪,当即翻起身,手心一展,参商剑应召归入手中。
“走吧,”沉疏道,“去找他们清账。”
剑纹一烧,似是回应了沉疏,然而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参商剑,从他得到沉未济灵核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仿佛是被关闭了语言能力。
沉疏觉得耳根清净,自然也不在意,御剑直升半空,大致望了一眼整座太清山。
太清山只有一座最高的主峰,由顶端至下依次是白玉京、议事堂、道场和山门,四周排开几座矮峰,分别是不同长老和其门众日常活动的地方。
沉疏大致数了数,太清宗有八座矮峰,七座分别对应了七个长老,剩下一个是锁天池,位于中心。
太极印上的火还在烧,里面那些天梁的弟子已经全部被黑烟呛死了,那把不灭的火正慢慢啃噬着他们的肢体。
沉疏乜了一眼,御剑落到北边的第一座矮峰上,这儿摆了一块巨石,用朱笔写了“天机阁”三个字。
“天机啊。”沉疏笑了一声,落下剑踏了进去,“不知道当年沉未济死的时候,你可是旁观者之一?”
他走进天机阁,抬脚就往门上一踹,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立刻调动了浑身的灵力,准备趁人攻来之前抢得先机。
然而借着月光,门前的景致缓缓铺开在沈疏面前,却让他愣住了动作。
空无人烟。
一阵阴风扫过门前,只扬起了一把灰。
一个人都没有。
沉疏压着剑,喃喃道:
“这是……什么意思?”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沉疏一连摸遍了整个太清宗,可诡异的是,他一个长老、一个门徒都没捉到,连一把剑都了无踪迹,万籁俱灭。
仿佛这片地域从来都渺无人烟,而自己烧死的那群人,已经是太清山最后的活人了。
整座太清山笼罩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阴沉。
沉疏飘在最后一座矮峰上空,面色严肃地凝视俯瞰着整个太清宗。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知道两族要大战,全跑了?
这种毫无凝聚力的宗门,当年真的能打赢?
这儿已经被沉疏翻了个底朝天了,除了被他顺手打晕捆在天机阁的池辛,连他唯一认识的那个天机长老,也不曾在宗门里寻到过。
在沈疏惊疑的目光里,一抹旭日自白玉京的殿顶缓缓东升,铺开了满地的铄金。
沉疏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最后说道:“我现在是妖,是不是该在这儿守着,等妖族攻上来?”
听着好像一个内奸……
但沉疏压根不在意,太清宗人既然跑光了,他正好可以在这儿胡作非为。
沉疏逛了一圈,只逮到宗门里几十个杂役,用狐媚术操控他们的神智之后,沉疏把他们挨个拎到了道场前。
“跟我说说,”沉疏说,“宗门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一个仆役上前来,老实答道:“我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跑光的?”
“不知道。”
“可见到过天机从锁天池出来?”
“不……不知……”
沉疏用力戳了一下这人的头,嫌弃道:“不知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他扬了扬手,冲白玉京的殿门一抬头,道,“这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小仆说:“回主子,这里是宗主的寝殿。”
“哟,寝殿啊,”沉疏笑道,“一条长虫也能黄袍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