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汲
但谢垢到底知不知道谢凌其实就是自己的前东家“谢殷”呢?
传说谢垢当年被谢殷收进天夜门,并不受重视,谢殷给他取的名字也是不像样的“谢狗蛋”,导致谢垢一直备受嘲笑,谢垢因此怀恨在心。
后来谢殷走火入魔身死,谢垢立刻改名向舟夜投诚。
在舟夜的扶持下,他总算坐稳了天夜门新门主的位子,没过两年,又顺便刨了谢殷的坟。
说起来,谢凌如今能留他一命,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殷回之思绪回笼,淡淡道:“我不像域主你那么有血性,恐怕难当重任。”
谢凌仿佛没听出来他在指桑骂槐,只反问:“谁说我要你有血性了?”
“你若不想杀人,就不杀,我会给手下派活,但你同样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力,至于天夜门,交给你便由你做主,只要你不谋反,我不会多管。”
殷回之无言半晌,总算明白沈知晦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谢凌了。
这种实力强大、庇佑下属、行事利落的人,若在修真界,也会是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谢凌道:“作为诚意,我可以帮你查清你的身世、你怀疑的一切。”
殷回之一震,惊讶地看过去:“你……”
他无奈道:“你打算怎么帮……还是你其实早就知道一切?你要是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随便相信别人告诉你的‘真相’,可不像你。”谢凌挑眉道。
殷回之诚实道:“我只是让你告诉我,又没说我会信。”
谢凌:“……”
“亲眼去看吧,没什么比自己亲眼看到的更可信。”谢凌淡淡道,“况且,这真相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怕是会觉得我想借机拉拢利用你。”
殷回之心说难道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会显得你想拉拢利用我了吗?
……
但又有谁会为了拉拢别人,去破一道对自己来说无关痛痒的生门,去重蹈一世覆辙呢?
殷回之看着他:“我要怎么做?”
谢凌将他微乱的发丝拨正:“首先,你需要一把属于你自己的剑。”
殷回之一愣。
-
谢凌既没有带他去铸剑铺,也没有带他去成品武器城,而是将他领进了天夜门的藏宝室。
比起欧阳家密室的复杂隐秘,这里简直简单得有些过分了。
除了入口处的一道密文锁,便再没有任何机关阵法,进门后更是一览无余。
落灰发霉的木架子上零星放着几个小玩意,陶土做的泥哨、干枯的花枝、一截看不出原来样貌的染血扇骨、一件打了补丁的衣裳……
殷回之忍不住问:“你确定这是天夜门的藏宝室?”
而不是什么杂物堆?
“确切地说,不是天夜门的藏宝室,而是前门主谢殷的藏宝室。”
殷回之怔住,再一次看向那些小玩意,神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为什么带我看这些?”
谢凌说:“不是这些,跟我来。”
谢凌带他走到了藏宝室的最里端,最里端摆着一张书案,桌面上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上面镌刻着柳条缠月的纹样。
是逍遥门的印记。
殷回之立刻想起在修真史上看过的一句话:“谢殷少时乃名门正派逍遥门弟子”。
这是谢殷的旧时物……也就是……
殷回之抬眼,恰好跟谢凌对视上,谢凌没解释,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盛放的物件一览无余。
一柄长剑,剑柄上有篆体的“冰魄”二字。
“这是谢殷堕魔前用的佩剑,名为冰魄,后来他堕魔,这把旧剑便被他封起来了。”
殷回之瞬间确认了他的意图,倏地后退一步,慌乱拒绝:“我不要!”
他怎么能要?!
谢凌没想到他会这么抗拒:“为什么?”
殷回之不想让谢凌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他的真实身份,定了定神,说:“剑修的剑一生只认一主,它既已认……谢殷为主,怎么能给我?”
谢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用“魇”在他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血珠被魇包裹起来,附在空中,在谢凌的驱使下飞快向冰魄飞去。
殷回之眼眸瞪大,要冲上去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股陌生的,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的心口跳动,他感觉匣子里的剑在慢慢和他的意念相通。
“嗡——”
冰魄突然震了一下,黯淡的剑身绽放出夺目的光辉,很是兴奋,像是等待经年、今日终于见到了老搭档。
谢凌很满意冰魄的反应,漫不经心道:“人都死了,有什么认不认主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殷回之僵立在原地。
谢凌垂眼看着他:“你怕我在你身上动手脚,所以不愿意立刻重塑丹田,但你总要有自保之力。”
“——下次再遇到危险,能自己解决吗?”
殷回之胸膛一下一下巨震,让他几乎听不清谢凌在说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涩声道:
“……能。”
-
“据说那观澜宗的殷回之潜逃下山后,投奔了如今的乾阴域主谢凌。”
“可这蠢货不曾想,谢凌是个六亲不认的杀神,连自己亲爹都能下狱,怎么会信守承诺帮他?”
“谢凌前脚利用他破开欧阳家密室,后脚就将他赶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陈兄,那他如今岂不是成了丧家之犬?”
“可不是。”
“哼,活该,古往今来,投奔魔修的都没一个有好下场,谢殷不就是走火入魔爆体而死的嘛,我看那殷回之就是下一个!”
“拿一个没修为的废物跟谢殷比较?真亏你想得出来!”
街边的酒水摊上,几个大汉聚在一起,侃着时下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邻座是两个黑衣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皆身量颀长,面容却平平无奇,属于看个十来遍也记不住的长相。
其中少年腰上悬着一柄佩剑,剑柄和剑鞘用黑布缠得严实,看不出门道,似乎只是一把钝锈的旧剑。
他们顶着一张没表情的脸,一边啜粗糙的浊酒,一边听这些人闲谈。
这些人今天显然没有正事要做,一坛酒喝完了,又叫上一坛,就着花生米,从乾阴鬼域聊到了城内怪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事过去没半个月,阳家老爷就得了癔症,上修界的人过来时还给他瞧了,都没瞧出门道。”
“我看那老匹夫就是遭报应了,把正经的欧阳家独苗扔进神庙,害得人自杀,现在遭报应了。”
“阳家不是说神庙下面有密室,是欧阳昳自己闹着要过去的吗?”
“这谁知道,人死了,还不是随他们怎么说!”
“那阳家那么大的产业,岂不是很快就要传给阳启砚了?哦不对,他家二房还有个儿子吧。”
“管他给谁!反正咱们一分都捞不着。”
……
隔壁桌的黑衣男子彼此对视一眼,叫来小二结了账,很快离开酒铺,消失在街角。
夜色降临。
位于富城中心的阳家大宅传出一声哭叫:“快把你爹拉住!”
面对妇人的哭喊,院子里少年的声音纤细而恐惧:“娘!爹他疯了!我害怕啊!”
正是白日里酒肆众人谈起的阳家嫡长子,阳启砚。
还有犯癔症的阳家老爷。
仅仅时隔一月不到,阳应舫就从一个神清目明的笑面虎,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嘶吼大叫的疯子。
裘莲夜也从一身珠光宝气的阳夫人,变成了一个憔悴不堪的妇人。
院角的巨树上,赫然是卸了伪装的殷回之和谢凌,两人隐于枝繁叶茂中。
殷回之目光从院落边边角角的黄色符纸上划过。
这些显然是杨家人请来的“大师”贴的,意在驱阳应舫身上的“邪怪”,可惜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倒是三面围墙和主屋大门上,有几道看不见的符咒,的的确确在发挥着作用——尽管微乎其微。
应该是之前祭坛阵法被毁,引来的上修界门派之人留下的,也不知是提前预知了阳应舫的下场,还是单纯拿钱办事。
他收回目光,和谢凌一起看向主屋门口。
阳启砚依旧躲在柱子后面,面色恐惧地看着毫无神志的阳应舫,不敢上前。
裘莲夜叱骂了他两声,又大声呵斥下人,勉强把阳应舫拉扯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殷回之听到了谢凌的传音:“下去看看。”
话音落罢,他的手便被谢凌抓起,下一刻,两人身形同时消失在原地。
眼前忽地空白,再清明已是身处主屋一角,殷回之心头猛然闪过惊骇。
白日的易容是他上的,谢凌当时似笑非笑,没有抗拒,晚上却直接洗了,说用不上。
他原以为对方是要借助化形法器,却没想到是这样。
——不借助法器就做到凭空隐匿存在,以丹修为例,至少要化神期的实力。
上一篇:我靠卖惨装茶攻了师尊
下一篇:皇帝竟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