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嘉轩
可是,他左侧的胸口被一只手抚摸上,“是这儿疼?疼的频率多久一次?刚才为什么这么含糊回答医生的话,嗯?”
戚牧遥三十好几,至今未婚。在事业上强悍独、裁,而生活的爱好是管教他们。
一张俊美的脸,瀑黑的眼映着自己这张惨然的脸,声音是轻的,但是不容他不回答。
“我回答医生很清楚了……”
他没说完,脸颊被几根指骨掐了起来,脸被迫扬起,与戚牧遥对视。
过去的戚牧遥很讨厌他撒谎。现在应该也不例外。
“你是不是不想治疗了?”戚牧遥面容冷漠,一点也不掩藏,瞧着他问。
这下,一刻都不再掩饰了。
昨晚和前几天的戚牧遥还是好声好气,愿意哄他的假象。现在装都不装了。
“松手。”戚牧遥力气没有多大,但就让得他脸颊有点生疼。
“你去医院看过医生么?”戚牧遥怀疑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在自暴自弃,药也不吃,病也不治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生病了,愿意摆着就摆着,也不去治?”
戚衍榆想要挣脱他哥对他的钳制,险些在轿车内打了起来。
惹得司机频繁看后视镜,但是插不上嘴。他要是敢插话他俩兄弟,戚牧遥第一个就是训斥开除他。
戚衍榆被他摁倒了车窗后座上,半个身体支倒在了车座上,戚牧遥的话依旧冰冷无情:“戚衍榆,你是不是还想重新经历半年前?”
又是这样的他。
高高在上,傲慢无礼。
把他当做自己的附属品一样。
那人不需要多大力气,就将他轻而易举钳制在了车座,如何都翻不起身来。
戚衍榆眼睛闭上,满脸是隐忍着的痛楚,想咬牙,但是呼吸微微紊喘:“你最好再把我腿打断一次,把我赶出去。”
“或者把我送给什么跟你经济有往来的老总,”戚衍榆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早些弄死我。求你。把我弄死。
戚牧遥的指骨并无多用力地掐在了戚衍榆的颊颌,却逼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原来是这么看我的,戚衍榆?”
司机不顾自己会被开除风险,因为三少爷被大少爷按在了车座上,视力受限,他并不能看清楚他们是怎么个情形。以为是戚牧遥掐住戚衍榆的脖子。赶忙着急喊:“大少爷,你别上火啊……三少爷年轻,不懂你苦衷……”
可能是那个人表情过于痛苦,又或许理智被司机唤回来。戚牧遥手松开,那个人依旧闭着双眼,大口喘气呼吸。
医生方才说过,戚衍榆有支气管炎,还很可能存在哮喘。但是医生在询问戚衍榆是否有哮喘的时候,戚衍榆却回答自己没有,一切正常,从来没有呼吸急促的情况。
可是导致经常呼吸急促的支气管炎、哮喘这类病,只要用听诊仪一听就能听出来,因为肺会存在与健康的正常人不同的声响。
医生后来跟戚牧遥说了,病人可能有抵触心理,不是非常配合,还需要家人多些关心开导。
即便医生不跟戚牧遥说,戚牧遥也看出来了,问诊时戚衍榆百般不配合,含糊草率地回答病症。
他是在干什么?
他是在报复自己?把他跟周郁安拆散了?怀恨在心,在外面得了一身病回来。即便生病,也要玩命忍痛不治疗地来跟他作对?
第11章
司机担心地频繁看后视镜,终于见到戚牧遥没有什么动作了。
戚牧遥倒是看住了上半身的后背躺在了平坦车座上,侧着身喘息的人。
“哮喘犯了是吗?”
戚牧遥觉得这个人奇怪又可怜。
明明难过得要命,还要不顾一切,跟自己作对。
这样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除了在报复自己,其余的戚牧遥想不出来。
戚牧遥把人捞了起来,把医生开的药找出来,手去掐住了两颌去撬开戚衍榆的嘴,强迫他打开喉咙,把哮喘喷剂推进他嘴巴里。让他含着,再喊下了喷剂。入喉是涩凉的刺激,让得他眉毛蹙了又蹙。
等待他的反应,留意他的呼吸声,再反复喷喷剂。二三十分钟过去,终于将人衣服散开的纽扣再系上几颗。
手去轻轻地拢了一下那人凌乱的黑发。
戚牧遥的手指将那个人蜷缩的指骨掰开,替他数数字,去平复着呼吸。
“有用么,你不过是在糟蹋自己而已。”
眼低低地瞧着那个人,哼笑:“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不过想报复我而已。”
小孩把戏,也终究是小孩把戏。
可小孩把戏第一次将他弄得有了一丝茫然。
轿车回到了庄园。
车一停下,就有佣人上前打开后座两扇车门,戚牧遥走下来,他走去了另一边的车门前,将车内的戚衍榆抱下来。
戚衍榆抗拒他的抱,可体力不允许。
晚饭时,是佣人端上楼,敲了敲戚衍榆的房门。
戚衍榆的房间里,有专门的护工在照顾他。
戚衍榆知道自己怎么能反抗戚牧遥呢。
如果自己能反抗成功,这就不是戚牧遥了。何况自己还穿进了一本糟糕的小说里。
他没有吃饭,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所以晚饭又端回去了。
晚上过了很久,等到护工离开了,柔柔的台灯也熄灭后,他才从床上勉强坐了起来。
他打开了ipad,他挑选好的墓地,他一直没能亲自去看一眼,是不是真的跟网上说得那么好——
有海风,有海鸥,海边的阳光还不错。
垂着眼睫,滑动着屏幕。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小块ipad反射出了莹白的光芒。
照耀在了戚衍榆的脸上,他身体被反映的光浅浅地映着。发丝也被轻柔的光拢着,只是他眼睫轻眨,眼里仍然是干涸的。
后来他抱着轻薄的平板电脑睡着了,被子曳落在床脚。直到夜里戚牧遥走进来,将被子从地上拾捡起来,看见了抱着平板睡着了的人。
头是歪侧的,只露出了半张薄白的脸。黑发稍稍柔软地散在枕边。
从他怀里取走ipad,ipad因为被触碰亮出了白光。但是上面是锁屏的,并不知道戚衍榆睡前抱着像是稻草浮木的平板在干什么。
作为东亚的家长,控制欲占据所有一切的上风,戚牧遥不例外,他有想输入密码查看ipad里面是什么的想法。
可是在今天带戚衍榆体检回来,戚牧遥将这类想法尽量一减再减。
于是将ipad扔在了一遍,把床上的人将被子拢好,坐在他床侧,戚牧遥眼下的波澜被阴影拢去了,看不清切。只剩下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用手的侧弯下来的指关节,缓缓地摩/挲着熟睡的人的侧脸。
真瘦啊。
什么时候,才能没那么叛逆呢?
第二天一早,戚衍榆醒来,饿得他冷汗渗湿了后背的衣服。
直到抬起眼来,坐在他身边,似乎是来得很早的戚牧遥。
“醒了,护工说你昨晚没吃饭就睡了。这么嗜睡么?”戚牧遥又恢复起他那张伪装温柔的脸面来了。
戚衍榆不愿意看见他,他并不知道戚牧遥一夜未睡,在他房间守了一晚。
垂着眼睫一声不发。
“要喝豆浆么,再来份好喝的粥。”戚牧遥的语气跟之前骗他,说只要他去体检,就不用他待在家里的一模一样。
“你是个骗子。”戚衍榆睡醒了,新的一天,新的反骨,又来了。
戚牧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难指摘自己是骗子,但是清楚戚衍榆每一句话都是事出有因的。
他报以微笑:“怎么了?”
“你说好的:我体检完,你会给我自由。”
“嗯,我原话是这样么,”
看来戚牧遥记性很好,他还记得自己原话不是这样的。
戚牧遥说的是,只要他体检了,他就不用一直待在家里。
“你原话是:我不用一直待在家里。”
“可是你这样的身体状况,你能上哪里去?”戚牧遥出尔反尔,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我上哪儿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担心的是你病没好,在外面发生了突发情况,没有人及时知道,错过及时治疗时机。”戚牧遥又搬起他那套先礼后兵、温文尔雅的哄人大法。
戚衍榆对自己与他争辩的行为感到可笑。
白费时间。
他说一套,做一套惯了,自己怎么能相信他。
那个人放弃与他交流。
戚牧遥稍稍手摸了摸戚衍榆的后背衣服,被汗浸湿了许多。继续尝试:“喝点粥,厨房还蒸了几个包子。”
见戚衍榆默不作声,戚牧遥就让厨房端上早餐来。
戚衍榆才说道:“我不吃。”
“为什么?”现在的戚牧遥还是有耐心的,但是一会儿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不为什么。”
“生气?所以不吃不喝?”戚牧遥注视他,手指稍稍把他别过去的脸扳正过来,“都瘦成什么样了,再不吃点,跟我斗嘴都没力气呢。”
戚牧遥的指腹像是逗小猫那样,还在戚衍榆的下巴窝处摩/挲了两下。
小猫。对,他就是戚牧遥养的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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