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嘉轩
不想活,早就不想活……戚牧遥时刻想着昏睡的人说的那句话。
虽然听见门敲动,戚牧遥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怀中依旧是阖眼沉睡的戚衍榆,让他“听”着动画片。
“我带查诺韦思教授来了。”
身后是一支医疗团队,成员一律是外国人,其中还有两名请回来的翻译官。
“终于来了,”戚牧遥像是长叹了一口气,把怀里的人交给外国医生团队的护士。“那你又为什么把那家伙放走了?”
“你并不是让他来救小榆的,你只是想报复他,让他痛苦罢了。但他不一定会痛苦,痛苦的只有我们。”戚昀蒲洞悉人性般地道。
世上能感同身受的人不一定是恋人知己。
痛在他身,伤在我心的,绝对是家人。
去帮了护工一把手,戚昀蒲把被迫坐起来的昏睡的人扶抱在怀里,看着查诺韦思医疗团队将戚衍榆的衣服脱下来,在他的前胸后背绘画消毒涂药。
戚衍榆瘦得不太正常,尤其这几天全是靠输液挺过来。
因为后背要画图,他的前腰不得不向前屈伸,让得他肋骨微微凸显。
戚昀蒲扶着他,也是抱着他的前胸,体感到他的心脏缓柔而虚弱的跳动。
戚牧遥眼色复杂,尤其是看戚昀蒲抱上半身裸/露的戚衍榆,他问:“会开完了?”
峰会结束后,紧接着的他们中/央/政/府官员的会议也很快就开完了。
不然他也不会隔了三四天才能抽空出来处理戚衍榆的事情,查诺韦思团队能通关入镜全是他允诺安排部门及海关办下的手续。
查诺韦思团队在国际上属于非法行医,被多国禁止入镜。而查诺韦思的国籍在目前他们的国家里并没有可以能往来通关条文。
而且查诺韦思团队的医疗技术享誉国际,同时也臭名昭著。因为往往不成功便成仁——失败则可以准备后事了。所以治疗前必须签免责协议。
查诺韦思救醒了的植物人的几率之高,曾被国外报道过,传闻某国百年财阀某掌权者脑死亡是被他们救活的。而戚昀蒲有一位高/官朋友,养在国外的儿子滑雪脑受重创昏迷多年,后来是查诺韦思团队救醒来的。
国外团队这么开始给戚衍榆后背涂药打针。
戚昀蒲看见那被拔掉了针管、那发黄淤紫的手背。
看在眼里、伤在心里地轻揉着戚衍榆的手背。“很快就能好了,”像是安抚怀里没有意识的人。
然后在团队要求下,戚昀蒲把人放下,他们把带来的机器插上电源,就给戚衍榆前胸贴上电极。
而戚牧遥只能看着,戚昀蒲与他交流:“人已经死过一次,醒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戚牧遥哼笑,“他只想报复我而已。你以为他还想活?”
戚昀蒲眼神淡薄,他看着查诺韦思团队在调试电流,“从前有这么个故事,有个富人养了一株珍稀的玫瑰,每天伺候着,严格除虫,定期施营养土。温度、阳光、土壤、连浇的水,全都是严格精准无误控制。终于有一天,温室的玫瑰开了,但只结含久久未开花,但是有一天竟然开始要枯萎了。这把富人急得不得了,他请来园丁,找来了专家,更是找到植物学学者,大家看着他这株玫瑰,纷纷束手无策。
后来富人没有办法,找了位算命大师来替他算算,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活它。算命大师说,‘不如把它放了,反倒能救活’,富人笑,他宁愿花掉一半的财富都要请尽一切有可能的人来救它,也都不会扔了这株玫瑰。后来,这棵玫瑰果然死了。”
戚牧遥淡瑕的眼神,这种故事拿来哄哄小孩还可以。
可他看着强烈的、非法的电击用于那人身上,戚牧遥的心是如砂石般研磨过,表面不发一言。
终究是看着玫瑰受难而他满目疮痍而无法替玫瑰承受的痛苦。
“世上就有两全法,你忘了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戚牧遥慨然。
戚昀蒲只笑不语,“嗯,”
强电流一共是试了十四次,最后一次,那人被夹着夹板的手似有了活动的反应。
戚昀蒲惊喜不已,他忍不住对戚牧遥提醒:“他醒了我会跟他说明清楚的,你有苦衷的。但你这几天先别来见他。”
戚牧遥不语,如在沙海苦求神灵得见奇迹,也如内心亿万次祈愿梦中所见场景般。
见到那人胸前起伏急剧,直到他大口喘气,戚牧遥想去扶他,但是戚昀蒲抓紧他的手,团队早已控制好的精密电流,正常人靠近只会非残即伤。
直到20分钟后,那人终于像是“活”过来,大口喘气,游丝的声音如同极低的哭鸦。
查诺韦思团队把他手脚夹板和前胸后背的贴极解除下来,站起来,立刻有医生上去检查他眼球,对话和意识。
然后招来了戚昀蒲,戚昀蒲立即走过去坐于床边,对戚衍榆说话,看着他,“好了,没事了,”
那人好似在打嗝,停不下来,查诺韦思他们又替他打针,把前胸后背手心脚踝有过发焦的孔洞上了药后包扎。
才把人交到了戚昀蒲怀中,那个人声音很弱,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有戚昀蒲在安慰他,“好了,不会再有事了,嗯,”
戚昀蒲回头看戚牧遥,戚牧遥被钉在原地,直到他深呼吸几许,才作为最后一个走出戚衍榆房间的人离开了。
戚衍榆犹如从一个深渊中醒来,在深渊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就像是倒下去后,没有做梦,也没有对外界有所感知,直到现在醒来,中间的时间像是断了层似。
似乎听见了有人说话,说话的人将他察觉胸口、后背发痒带着灼痛而抬起去摸的手轻轻抓住,把他手握住。
“没事,不疼,一会儿就好,”那个人下颚抵在他颈与脸边,又侧过眼去看他,“做噩梦了是吗,小时候发烧就会做噩梦了,”
声音很温柔,不是他大哥伪装出来的口蜜腹剑的语气。
“手也别摸,上了药呢,几分钟就好了。”哄他,哄得让得他有点恍惚,那人又垂头来看他,看他可怜消白的小脸,在他脸颊边轻然吐气,“瘦了,瘦了一大圈,真是可怜啊。”
抱着他,轻哄他,握住他两只手不让他乱去抓发痒的伤口。
“别抓,嗯不疼,你想它根本不疼,就跟蚂蚁咬一口差不多,是不是?”
委屈,伤心,劫后余生,解脱,心酸,像是什么,全都涌出来。
只有戚昀蒲抱着他,让他暂时地以为回到现实里了。
等他睡去又醒来,发现坐在他床边的人是他二哥戚昀蒲。
他二哥形象,手段,才能,仕途,什么都好。
戚昀蒲见他醒来了一点,跟他笑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那个人呆呆哑哑的,直到又将眼皮合上,似麻木,可涓涓热流直眼角漫出。
他二哥是政/府高/官,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有着一颗玲珑冰心,向来不对外人展露,可能是可怜他,才会在他面前偶尔显露出来。
“你什么时候走?”戚衍榆睁开眼睛,眼里没有太过于湿润。争取着表情看起来是从容的。
“过几天才走。”戚昀蒲工作地点并非侃北市,远在京市。
戚衍榆垂了一下眼,他想翻过身来,后背有点疼。
戚昀蒲知道他想法,就把扶起来,扶起来戚衍榆又不能自主坐好,戚昀蒲一点也没嫌弃他全无体力,任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让后背的发痒疼楚消减一些。
戚昀蒲替他轻轻隔着衣物和纱布地挠着后背由查诺韦思团队强电流留下来的孔伤。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弟弟好久没见你,他说想等会儿来喂你喝一点他熬的粥。”
他二哥口中的弟弟,就是戚稍理。
虽然是趴在戚昀蒲的肩臂,可是戚昀蒲知道那个人在摇头。
“别跟逛动物园似,全都进来我房间。”戚衍榆气弱地说。戚稍理是一个,戚牧遥也是一个。
他二哥被逗笑了,知道他不愿意,挠完痒后,张柳就把粥送进来房间了。
戚衍榆还要问一句:“谁做的,”
张柳以为少爷不想喝粥,惊讶犯难时,“是,是……”他从厨房端上来的,该说谁做的好?
戚昀蒲替张柳解围:“一看这米都熬开了花,熬得跟胶似的,一看就知道是翟大厨做的。”
“是翟大厨做的,三少爷不吃这粥,是想吃什么,立马安排厨房做……”
“这是最疼三少爷的翟伯伯做的,当然不用再做别的,”
戚衍榆看着粥不像是新手熬的,还放了一点他最爱吃的虾球沫,是出自翟大厨手。
张柳以为是自己喂三少爷,但是戚昀蒲接过了粥,就用调羹翻着,勺着粥吹气,张柳看着二少爷要亲自喂人,就退出去房间了。
张柳退出了房间,回去了书房中,戚牧遥听着张柳汇报,二少爷帮三少爷换了衣服,给他喂了药,医生来给他打了止疼针,应该就不胃疼了。现在是二少爷喂三少爷吃饭中。
“还闹吗?”戚牧遥看着桌案前练的草书,疏狂潦迥,意欲超脱,章法之中又游离法度边缘。而滴落的红墨,犹如是字字泣血。
“三少爷么,”
“除了他还有谁。”
听见戚牧遥这么说,而张柳心道,明明小少爷也在闹,三少爷醒来就不见小少爷,小少爷也闹着呢。他笑:“有二少爷在呢。”
这笑容在戚牧遥眼中看来并不是好的事情,所以张柳眼明目聪地立马调整后又道:“不过二少爷过几天就要回京市了,三少爷可能……”又回到之前一段时间的偏激消沉。
戚牧遥不语,皱了起眉,因为听见戚稍理在外面像是发脾气的声音。
即便是翟伯伯做的粥,也就只吃了几口,后来,他二哥守着他直到睡着后才离开他房间。
因为心脏虚弱,怎么睡都犹如半梦半醒中。
倏忽觉得有什么抓住了他的手,一下子惊醒起来。
面前的人浑身是汗,额头也渗出细密汗珠,惨然的脸,朦胧的眼,盯着只有一盏半明台灯光线中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强撑着爬起来了半个身,就已经让戚衍榆喘个不已,胸痛背酸的。
戚稍理以为他哥做噩梦了,连忙用把台灯又调亮了许多。
他哥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把自己错认成了梦魇中的恶魂。
戚稍理稍稍贴近来,在戚衍榆脸颊上飞快啄点了一下。
两秒。四秒。五六秒后,他猛地被他哥推开,戚衍榆本来就力不从心,两只手撑着床板才爬起来,这下抽了一只手去,猛擦自己被涂了口水似的脸颊。
那个人本来就喘,这下连喘带呻的,但不忘了痛斥他:“戚稍理你疯了,你亲我干什么?”你也想当同性恋?!而后半句在戚衍榆心里没说出来。
戚稍理见他哥这么激动躁怒,连忙解释,“不,不是,”
他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告诉戚衍榆。
“我想,支持你……”
“你他吗……”说脏话,是不好的,在弟弟面前。
戚衍榆按紧了指骨,他怕他戚稍理带坏了,在性取向这方面,所以他又说:“你疯了,还是有病?”,
“不是,哥,你无论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都没关系的……”戚稍理语无伦次,想表达他这几天一直想对他哥说的话,想他哥醒来亲自告诉他哥。
戚衍榆被他这么个举措搞得呼吸又急促了起来,戚稍理连忙给他找药,又顺着他后背,想他气息平缓下来。
戚衍榆哪里平缓得下来,指着他,痛苦喘气但不忘警告:“你出去,该回学校马上回学校。”
“我假期还没结束呢,我画展快好了,哥你是我最想邀请的人……”戚稍理真心实意地说,两只眼好似小熊,焦急又纯然。
可这把戚衍榆吓坏了,家里出了他一个同性恋不够,还要再出第二个?
戚衍榆想按他床头的电话,让张柳上来把戚稍理拖出他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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