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心K
“它们都不是我真实的样貌。”顾决说，微微一顿。
“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变回原本的样子。”
男人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遗憾或怅惘的情绪，冉思心中却莫名一颤，他感觉……自己似乎问到了不该问的事。
“顾校您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他苍白地安慰道，“也很帅。”
“嗯。”顾决把盛着蛋糕胚子的纸盒推到冉思面前，轻松揭过这个话题。
“我们继续。”
*****
蛋糕胚子是现成的，制作小蛋糕余下的步骤并不难，只需要涂抹奶油、裱花装饰即可。
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做得太丑。
尝试了N次，冉思总算把奶油涂抹得均匀了，至少看起来不会坑坑洼洼宛如狗啃一般，又在基底处挤了一圈奶油花，撒了些糖霜，还用水果切片在蛋糕面上摆了个花朵的形状，虽然很简陋，好歹也有点生日蛋糕的样子了。
最后一步是题字，冉思捏着手里的巧克力酱犹豫片刻，写了个“林夜星生日快乐”。
更亲密一点的内容应该是“老公生日快乐”，但自从两人有了明信片的交流，冉思总觉得“老公”两个字自己越来越难说出口了。
至少做不到以前那样张口就来，口嗨没边。
除了基本的装饰材料，店家还赠送可以放在蛋糕上的巧克力立牌，可以直接选现成做好的，也可以自己画好图样，让店家帮忙拓印出来。
冉思本来是想选现成的，顾决说：“还是用自己画的图案更有诚意。”
冉思：“但我画画不好看。”
顾决：“可以画简单点，比如小花小草之类的。”
小花小草啊……
冉思脑中闪过之前自己收到的明信片回信——在自己画的那朵简笔小花下面，林夜星写了一句话，“我已经收到了很好的礼物。”
姑且不论那个“很好的礼物”是什么，将两人通信中的图案绘制成巧克力立牌，摆放在送给对方的生日蛋糕上，这本身就具有特殊意义。
“好主意。”冉思立刻认同了顾决的提议，“那我自己画。”
问店员要来白纸，冉思先在纸上打底稿。
他照着自己在明信片上画过的那朵小花，一连画了好几朵。
每朵小花都扬着一张可爱的笑脸，眼睛弯弯，嘴巴弯弯，笑得快乐又开心。
画完后，冉思选了一朵最满意的，他把图案剪下来，去找店员帮忙拓印。
顾决坐在桌前，他看看正在远处和店员交流的冉思，确定对方不会注意到这边，他伸手将画着数朵小花的草稿纸叠好，不动声色地收进了自己衣服里。
第39章
冉思把拓印好的“微笑花花”巧克力牌摆到蛋糕上, 生日蛋糕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黄油面团也可以用了，冉思拿回面团，顾决帮他擀成片状,冉思用模具压出各种形状,再把压好的薄片摆盘放好，送进烤箱， 20分钟后,一盘黄油小饼干新鲜出炉啦！
冉思把东西打包好，和顾决一起离开百合街，开车前往蝴蝶山公墓。
站在山脚下，冉思抬头仰望,不禁感慨：时隔一个多月，他又来给林夜星扫墓了。
上次来的时候，他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现在重新踏上这条山路, 无论自己的境遇还是感受, 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顾校，您就在山下等我吧。”冉思说, “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就行。”
顾决自然不肯让冉思落单：“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我们一起去。”
“但我扫墓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没事。”顾决帮冉思拿好东西，抬脚迈上山路，“我很有耐心。”
两人一起上山，冉思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顾校,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来这边扫墓吗？”
“嗯。”
冉思好奇：“你不是外地人吗？”
东深洲这边的传统也是落叶归根，墓地这种地方, 一般都只有本地人来。
顾决从容不迫：“我来看望以前的战友。”
……是看望躺在墓地里的战友？
冉思立刻不敢继续问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林家所在的墓园区，在进去之前，冉思投了一次心意骰子，确认林夜星现在的确是在场的。
“顾校，我自己进去吧。”冉思委婉道，“您在门口也看得到我，不算脱离你的视线，而且今天日子特殊，我想和……和他单独说说话。”
言下之意，他想和林夜星过过二人世界，顾决作为“外人”，一起跟过去有点不合适。
顾决：“……”
顾决：“行。”
冉思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然后拿起大包小包，直奔林夜星的坟墓。
现在墓园里静悄悄的，顾决站在这片墓区的门口，整个园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他看到冉思先路过了林婉的墓，和上次一样，冉思分出一部分祭品摆放在林婉墓前，他双手合十闭目祈愿半晌，才继续往里走，最终停在了墓园最角落的那座墓碑前。
冉思对着墓碑拜了两拜，从袋子里拿出水果点心，满当当摆了一片。
这还没完。
他卸下肩头的书包，从里面拿出野餐毯，就地铺好，又掏出一次性餐具，分开摆好，然后是烘焙店的小蛋糕和小饼干，还有果汁和小酒杯，全都是双人份的，一副俨然要就地野餐的架势。
顾决：“……”
冉思的确是要在这里吃顿饭，他一边摆盘，一边在心里念叨。
林哥啊，以前都是你跟着我在基地食堂蹭饭，这次我主动来你家门口找你约饭，就当是生日Party烛光大餐了，行不行？
其实更好的安排冉思也想过，但他已经和基地报备了要来扫墓，如果不来难免惹人生疑，而一旦来了蝴蝶山，再安排别的行程时间就不太来得及了，只能就地取材。
一切准备就绪，冉思在蛋糕上插好数字蜡烛，一枚是“ 2” ，一枚是“ 9” ，小小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两朵彼此相守相望，温暖着彼此却又无法相依相偎的小小灵魂。
顾决看到青年对着烛火闭上了眼睛，轻声念着生日的祝福。
——林夜星，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快乐，没有遗憾。
*****
扫墓结束，冉思和顾决汇合，两人一起下山。
这里距离基地挺远，两人开车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傍晚了。
顾决把车停到黑火兵团的地下车库，他俩出来时，恰好遇到了搭伙去食堂的孟旭等人。
“老大他们回来了！”
孟旭眼尖，一声大喝，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幽怨——他们万万没想到，顾老大也提交了申请书，这谁能比得过啊？换成他们是后勤部长，肯定也选实力最强的大团长。
幽怨之后，众人又开始紧张：老大回来得比预计早，莫非晚上还会加训？计划表上好像写了今晚还需要出勤两小时的。
顾决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了，言简意赅道。
“晚上自由活动，大家好好休息。”
“哇！”
“好耶！！”
“老大万岁！！！”
在一片欢呼声中，冉思跟着大家一起去了食堂，吃完晚饭后，有安排的立刻溜了，没安排的结伴回宿舍。
冉思和顾决住同楼层，顾决一直帮他拿着那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积木屋，两人在电梯外分别时，顾决将东西交还给冉思，问。
“你打算回去就拼吗？”
冉思想了想：“我打算先洗个澡，再把房间收拾一下，腾出足够的地方，顾校你要是方便的话，一个小时后过来宿舍找我，行吗？”
“行。”
两人各走一边，回到各自的宿舍。
顾决进门后，第一件事是先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换掉，扔进洗衣机里。
他平时的习惯是睡前淋浴，犹豫了三秒钟，顾决拿着浴巾进了淋浴室——宿舍空间小，两人坐在一起拼积木的话，离得太近，身上的汗味会很明显。
看冉思平时的表现，明显是爱干净的类型，自己作为客人，不能显得太糙。
冲完澡，顾决站在衣柜前挑选衣服：穿军装显得太正式，穿休闲服显得太随便，混搭又容易显得不伦不类……
顾大团长耗时长达十五分钟，最后挑了一件白色衬衫，配修身的黑色长裤，虽然普通了点，但衬得肩宽腿长，往镜子前一站，还有几分风度翩翩的味道。
顾决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半晌，伸手将衬衣领口最上一颗纽扣系上。
三秒钟后，解开。
然后又系上。又解开。
纠结五分钟，最终还是保持了解开的样子：这样显得随意自然一点，不会太刻意。
挑选束腰的皮带时也费了点时间，甚至在临出门时，还考虑了三秒钟要不要涂一点男士护手霜——这玩意是上个月李部长来探望冉思时拿过来的，说是外出采购时商家给的赠品，因为当时顾决恰好在场，李部长就也给他分了一支。
当然，顾决连拆都没拆，拿回来后直接扔洗手台角落了，不过他倒是看冉思有用过，对方还称赞这款味道清新淡雅，滋润效果也不错。
在军营中常年训练的士兵，大部分人的手都称得上饱经风霜，顾决看了看自己的手，虽不至于伤痕累累，但指腹的茧子不少，尤其经常抓握武器的部位，摸着还有点扎手。
在“不能太刻意”和“正当保养怎么能叫刻意”之间天人交战了许久，顾决拆开护手霜，很不熟练地涂了一点。
……只是突然想对自己的手好一点，才没有故意要用同款。
总之，因为突然爆发的种种“选择困难症”，向来守时的顾团长差点迟到，好在他和冉思宿舍距离不远，20秒钟就能抵达目的地。
他几乎是踩着“一个小时后见”的准点底线，敲响了冉思宿舍的房门。
很快，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