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他绕回床边,脚插进鞋子里也不管穿没穿好,跳了两下后赶紧跑出铁门,生怕慢一步就真的要被曹卫东关在里面。
“我不爱吃馒头。”
徐纠咬了一口馒头,又冷又硬,嫌弃地丢在地上,呸呸两下,紧接着逃难似头也不回跑走了。
曹卫东看着地上的被徐纠咬过的馒头,他的肚子传来阵阵声响。
没做多久的思考,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曹卫东就已经捡起来塞进嘴里了。
沿着徐纠咬过的齿痕,再一次加深。
铃铃铃——电话响了。
曹卫东拿出他的手机,是老人机的款式,只有电话和短信功能。
“你两块墓地今年的管理费什么时候交?都逾期一个月了,不交就过来把骨灰领回去。”电话那头男人凶神恶煞。
“奖学金一周后发,到时一定缴费。”
曹卫东今早的时候询问过导师,已经得到奖学金确切发下来的时间,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些底气,敢用“一定”二字来回复。
“赶紧的吧。”对方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曹卫东回到房间里,他把监控摄像头里的内存卡全部取出,昨天晚上各个角度录下来的徐纠睡觉的片段提取出来,输进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面。
曹卫东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蜷缩臂弯的徐纠,徐纠身上惊恐的战栗清晰可见,像只拔了毛的小鸡仔,细胳膊细腿,看上去一折就断。
曹卫东的手落在脸上,碰到了眼下已经干涸的一滴泪。
如果——
那个危险的念头再一次探头。
曹卫东猛地抽了一口气,用力地把笔记本合上,整个人像被弹簧弹起似的,瞬间从椅子上站起身。
嘎吱——
椅子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曹卫东双手撑在桌子上快速粗重地喘气。
他睁着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桌子上倒下的标本,但标本黯淡,如何都入不了他那双死气空洞的眼睛。
曹卫东同自己争斗良久,久到一整天就被他这样消磨过去。
他看了眼腕表,背上书包便一头扎进外面的黑暗,他今天还要上班。
老板已经提前告诉他,徐纠今天不在。
曹卫东觉得他和徐纠大概也就到这里了。
徐纠再怎么恶劣,也会被他这个变态吓到,而且徐纠显然已经被恐吓到了。
可当他下班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门口蹲着一头小粉毛,小粉毛正乐乐呵呵的同附近大姨聊天,逗得几个阿姨笑得花枝乱颤。
曹卫东钥匙插进门里,徐纠拍拍手站起身。
“姨,不聊了哈,我朋友回家了。”
曹卫东推开门走进,徐纠跟也跟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干嘛?不欢迎?”徐纠瞪了眼曹卫东。
曹卫东看了他一眼,放下书包,坐到书桌前给伤口换药,他又添了新伤,脸上多两个无菌布,是白天徐纠打的。
徐纠的小拇指勾着嘴角往上一扯,露出他洁白无垢的大白牙,抖了抖头发散发浓艳的洗发水香氛,含糊道:“呃洗呢澡乃的(我洗了澡来的)。”
曹卫东眉头微微皱起,抬眸悠长地看着徐纠,贫血导致的白色脖颈上喉结向下压了压,眼底显出一阵一阵的意味深长,连着嘴角一同隐隐勾起,笑意微妙。
徐纠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这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
“你家卫生间的东西太便宜了,跟你一样廉价垃圾。”
曹卫东没再看他,更没有解释。
徐纠也不想跟他说话,他太累了。
白天时候为了弥补昨夜在曹卫东家的无趣,他毫无节制地跟着潘宇一行人疯玩了一整天。
现在他打算先睡一觉再来干坏事。
徐纠把鞋子一脱,在曹卫东硬邦邦的床上躺下,脚踢被褥拳打枕头,鸠占鹊巢。
咚——
徐纠后背咯在床上,疼得他一个鲤鱼打挺扑腾坐起,咧嘴大骂:“你床怎么这么硬?!你丫钢板做的?”
曹卫东忽略一旁咋咋呼呼的人,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右手的伤又一次发作,疼得后背冒冷汗。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曹卫东没有多余的钱去把手伤彻底治好,只能把希望放在人体的自我痊愈功能上。
徐纠扫了眼闷沉的曹卫东,忽然觉得无聊,便躺在床上转过身玩手机。
他钻进语音直播里听十来个好妹妹围着他大喊少爷少爷,但是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虚地冲曹卫东那边瞟去,生怕这人又来抢手机,他时刻警惕。
曹卫东今晚没有搭理过他,徐纠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把脑袋后面的枕头扯起来,一把丢向书桌边的曹卫东,“我来之前就跟我兄弟说好了,明天没消息他们自动帮我报警,你想都别想。”
曹卫东看了他一眼,徐纠心满意足地睡觉。
徐纠睡了,曹卫东捡起枕头,把被徐纠弄乱的屋子收拾干净又接着坐回电脑前看期末考试资料。
当徐纠后半夜睁眼迷迷糊糊起夜的时候,发现黑暗里还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视线再往手边看去,曹卫东还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沉思。
徐纠自然地翻过身子,习惯性地夹住两腿间的枕头,又接着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香,连着黑夜里闪动的红色眼睛发出来的冰冷电流音都变成哄睡安眠曲。
第二天一早,曹卫东出门的时候徐纠还在睡觉,他关门的时候钥匙插在门锁里,动作停顿约莫十来秒。
钥匙没有被拧动,而是直进直出。
快要入冬,早上的空气干得人鼻子发痛,深秋的冷风卷起地上枯叶,发出咔咔的声音,路上行人匆匆赶路。
曹卫东去了趟宠物医院,一条暮年老狗躺在笼子里,探出来的狗爪上绑着冷冰冰的药水,为这条老狗奄奄一息的生命续着无用的时间。
“下月的药钱得提前结清,三千块。”宠物医院的护士告诉他。
曹卫东“嗯”了一声,走出宠物医院。
这条狗是曹卫东小时候在路边捡的,跟了他十几年,是他生活里唯一的活物,算是家人的存在。
曹卫东想着三千块的药钱,又把房租和墓地管理费的钱加起来,想着奖学金的数额算了一遍,刚刚好能补上全部窟窿。
回家的路上,曹卫东走进便利店里,店员见他来了,便说:“同学,今天还是两个馒头吗?”
“两个馒头。”曹卫东说。
“好。”
突然,曹卫东递钱的手收回
他的视线停留在便利店深处,而后径直走到视线所及的那块区域,拿出洗发水、沐浴露还有两条毛巾。
曹卫东走回收银台,“拿两个肉包子,再拿一个鸡蛋。”
老板吃惊地抬头看他,“给谁买的呀?”
曹卫东没吭声,默不作声的模样催促着老板手上迅速把早餐装袋。
热腾腾的早餐送到曹卫东手里,老板是个活跃的人,半开玩笑地说:“给对象买的?”
曹卫东转身要走,听到老板这样说,停下来解释:“最近养狗了。”
老板显然不信,谁家养狗要多余买牙刷毛巾?
他下巴对着收银台上摆着的避.孕套比了比,同时又冲曹卫东挤眉弄眼揶揄他:“买个呗,用得上的。”
曹卫东脸色沉了下来,眼眸微垂审视着。
老板瞧他这副模样,立马把嬉皮笑脸收敛,连连摆手道歉:“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在老板愈发收敛忌惮的注视下,曹卫东却反常地拿出一盒捏在手中,指腹顶在包装盒上,牢牢握在掌中。
“结账。”
第10章
曹卫东站在自家门外,门是敞开的,屋外的日光倾斜着透过门框奋力挤进阴暗潮湿的车库,空气里的灰尘不安地躁动,在满地残骸上起舞。
曹卫东走进车库,背手关上门时,右手抽动疼得他眉眼猛地皱起,鼻息沉闷地哼出一声绵长痛意。
他似一块石头,在门边静站许久。
曹卫东的视线绕着墙壁转了一圈,徐纠离开了,离开前还给曹卫东送了一份大礼。
桌子上,柜子上,架子上的手作标本被尽数砸烂,不光是砸成碎块而是碎末。
像砂砾碎石,又像虫卵,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曹卫东的视线逃不掉,哪哪都是。
沾了红漆的榔头摔在曹卫东的脚边,曹卫东弯腰捡起时,发现一道血红的线指向他的背后。
曹卫东转过身去,身后铁门上明晃晃地刻着两个巨大醒目的红字——变态。
在红字的下方,还有一个笔触顺畅,一笔一划都圆滚滚,毫无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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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徐纠用手指沾了红漆一笔一笔绘出的。
他太想嘲笑曹卫东了,以至于用榔头写出来的不解闷,必得是亲手绘制。
那双手很小,曹卫东抢手机的时候摸过,很嫩,嫩得像块豆腐,摸上去滑溜溜的,白色的皮肤下青紫色的经脉自然流淌,说是吹弹可破也不过分。
这样的公子哥从未做过粗活重活,于是那双手便像果冻似的,轻轻一捏都能留下一块红红的印子。
所以曹卫东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红漆留下的印记,而是想着徐纠该是用怎么样的姿势,把自己一双干净的手弄得满是红漆。
红漆浓稠,粘在手上滴滴答答又黏糊糊的往下坠。
曹卫东走上前,伸出手抵在铁门的笑容上,他顺着笑容的轮廓慢悠悠又平静地感受着一笔一划里的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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