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该去食堂报道了。
徐纠坐在床边, 由着徐熠程帮他穿衣穿鞋,揉揉头发整理发型。
接着, 徐熠程主动牵住徐纠的手, 领着他往外走。
徐纠别扭地想把手抽回来,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纠纠缠缠又纠缠不清, 还有其他人存在。
徐熠程不许,紧紧攥着。
徐熠程身着白大褂,胸口别着一枚镀金的名牌。
徐纠忽然发问:“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曹卫东还是徐熠程?”
“你呢?”徐熠程把问题问回去。
“徐熠程吧!这样我好像就有家人了。”
徐纠擅自做了决定。
“好。”
于是男人白大褂上标着的名牌姓名, 从曹卫东更改为徐熠程。
徐纠想的,他全部满足。
名字、身份,全部都以徐纠所想,量身定做。
徐纠的视线绕过徐熠程向回字楼下看去。
黑水已经没过二楼墙壁一多半,看着不过两天就会来到三楼。
而视线一转,看向墙壁。
回字楼的腐朽又一次加深,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浸在水里后又被取出时的腐烂,被水腐蚀了一遍,又遭风侵蚀。
肉眼所见的一切都格外的糜烂,铁不是铁,钢也不是钢,仿佛一切都是被水浸泡到腐烂化脓的骨肉。
它正如一具搁浅在岸边的鲸鱼,庞大身躯日渐软烂,从厚实肚皮下轰鸣出危险的汽笛声。
如一枚炸弹,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会炸开。
恶心至极。
徐纠又往徐熠程方向靠了靠,他的白大褂是这一方黑沼里唯一干净的存在。
食堂里只剩两个活人,他们身上也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变化,红痕圈住身体各处,没有割开,但似乎也已经往肉里陷进几厘米。
再耗下去,很快也会断裂碎裂,一并葬在回字楼的黑潮中。
“电梯门的钥匙找到了吗?”
“现在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那两个人偷偷交换信息,忌惮地看着徐纠,和徐纠身边的男人。
“不对,徐纠活着从部门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证明那里也可以去。”
徐纠刚落座,那两人站起,一男一女,向外走去。
今天食堂不是馒头,而是一碗单调的阳春面,窝了一个蛋在汤里。
这碗素净的阳春面和馒头也没有拉开差别,寡淡的,像在咬白面一样勉强。
但徐纠自来到精神病院起就没有吃过东西,再照他这样挑食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得饿死在这。
徐熠程端起碗,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徐纠嘴边。
徐纠伸出舌头舔了舔,尝了口味道,便由着他哥喂他。
吃一口,休息一会,又再吃一口。
磨磨蹭蹭,但好赖吃完了。
徐熠程夸徐纠是好孩子。
徐纠鼻子里嗯出一口气,不算承认,也不算否认,只是被这样夸奖显得有些难为情,耳根后面偷偷红了一线。
徐纠从位置上站起来,徐熠程去帮他放回餐盘。
两人也就脱手了这么半分钟不到。
徐纠已经像一枚炮弹似的,冲到那朽木怪物面前。
徐纠抬腿就是一脚,踹得对方笨重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震出一圈轰隆声。
看它吃瘪,徐纠呵呵直笑。
抬腿刚想再补一脚,脖子上的电流猛地收紧插进皮肉里,把徐纠的脖子当大鹅一样拧住。
徐纠两条腿脱了力,沉重地半跪在怪物面前,但电流没有半分消减的意味,反倒愈演愈烈。
“徐纠,道歉。”
徐纠咬牙,恶冲冲地喊说:“我不!”
徐纠的脸又一次扭曲成了一团,像是一个被捏得极为精美的糕点,被人从正面打了一拳一样。
额角处突出了几条蜿蜒纵横的经脉,正随着电流的刺痛感突突地颤动,经脉几乎要冲破皮囊。
“对不起!”
徐纠瘫倒在地上,像溺水的人被捞上岸时,疼得浑身冷汗湿黏黏,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再一点一点从胸膛排出浊气。
徐纠半边身子都贴在冰冷的地面,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震动,疲惫地视线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能引起这场地震的东西。
笨重累赘的怪物还在地上苦苦挣扎,徐熠程站在他身边,看他就像在看一条疯狗一样恨铁不成钢。
再没有任何事务,可以引起地面这样的震动。
天花板上挂着的生了锈的吊顶风扇无风自动,卡出生涩的两声擦擦声后,砰地一下,巨大的扇叶直直地砸下,零件哐哐当当掉了一地,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
地面发黄发念的老化瓷砖的裂缝如一滴墨掉进水里,深黑的裂隙以风扇吊顶砸下的浅坑作圆心,快速地向四周弥漫。
墙壁上的东西砰砰铛铛地开始掉下,贴着的瓷砖、空盘行动宣传,还有蓝绿的窗户玻璃,一切的一切都被染上黑色的裂痕。
咔哒——哒哒——咚哒——
摔落的声音里还伴着不安地生锈的零件互相摩擦墙壁的动静。
墙壁似乎也在晃动,地板的震动愈发的明显,食堂门下的缝隙里钻进了一丝厚重的深黑,从铁门外传来了惊悚的啪啪声,似乎有人正在外面剧烈地敲门。
变天了。
世界似乎要垮塌了。
徐纠冲到食堂门边去,一把拉开门,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奋力拍打铁门。
是黑潮。
黑潮轰一下全部钻进了食堂内部,把地面摔落的东西通通无限包容的吞没。
房间里况且如此,房间外的情况更加糟糕。
隔岸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从部门主任办公室里跑出来,脸上是挂着被吓到失去神采的惊恐,连滚带爬,身上的伤痕也猛地一下剧增,身体非人的部分一下子变得多了,像一团团失去人形的肉块在地上翻滚。
女人的变化更恐怖,她的身上长出无数张脸,那些脸自说自话,发出惊恐地喊叫声,而女人自己的那张嘴想说什么,都被那些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盖住。
三楼的黑潮不是来自回字楼中间的,而是部门主任办公室那张大开的门,无数的黑色从里面宣泄而出,几乎要将整个三楼与世界隔阂,单独的蒙上一层阴影。
地面的黑潮已经没到膝盖,黑潮吸纳所有的光线,脚下现在是何光景全然看不清,只知道空气里的腐蚀再一次猛烈加剧,一切都是动荡不安,一切的一切都在腐朽脱落。
女人和男人是朝两侧跑的,回字楼的左右两侧,一左一右,跑向徐纠的方向。
女人的腐化主要是身上长出脸,所以她逃跑的速度要比另一边的男人快,男人是一边忍受躯体被细网硬生生隔开的痛,一边奔向徐纠的方向。
就在女人即将奔向徐纠身旁的瞬间,她脚下的地面轰得一下脱落,由于被黑潮覆盖,全然看不清楚。
一脚踩空,女人陷进黑潮之中。
她身上所有的脸都发出尖锐的叫声。
女人还剩两只手扒在三楼的断崖上,只要徐纠上前施以援手,加上徐熠程,能轻易把人从危险边缘救回来。
“救救我!”
徐纠走上前,他的反应不是冷漠,而是期待,期待地睁大眼睛目睹女人陷入黑潮的全过程。
他没有用鞋子去踩开那两只扒在岸边的手,已经是徐纠学乖的进步证明。
“我不会救你的。”徐纠劝她,尖牙尖锐外露。
徐纠的声音一声声爬在女人的耳边,似荆棘似藤蔓,纠缠得女人满脸痛苦。
女人不是摔下去的,而是被黑潮一点一点缓慢地溺死的,她亲眼目睹自己如何被黑潮蒙住耳朵,然后是嘴巴鼻子,最后眼睛也失去颜色。
最后扒在岸边的双手,自我地松开,彻底坠入黑水中。
由于这的确不算徐纠害人,他只是旁观了一场惨剧,此时不因他而起,结局不因他而升,所以套在脖子上的项圈毫无反应。
徐纠看完这边,再去看男人那边。
这一侧男人就表现得谨小慎微,从来到精神病院起就没有引起过任何注意,逃跑时也是确认一步走一步的警惕。
徐纠多往前走了一遍,脚底猛地腾出失重感,徐熠程拽住他的衣领强行扯回来,这才避免坠亡溺死的结局。
男人看见了徐纠的状况,于是走的更加警惕。
徐纠主动向他伸出手,好意提醒:“这里塌陷了,你把手给我。”
男人对徐纠保持着最强烈的警惕,他几乎已经视徐纠为关底BOSS。
徐纠露出了最自然地焦虑神色,手伸直了探过去,因为着急所以手掌不停地来回推,催促对方:“快点过来!你那边也要塌了!”
徐纠一声声的催促,伴着回字楼里轰轰烈烈垮塌的凶恶动静。
即便再不相信,男人也没有选择。
男人小心翼翼地蹭到断崖边。
徐纠注视着对方,很是认真,手一动不动僵持在半空。
男人假意跳了一下,试探徐纠的真心。
徐纠没躲,反而被男人的试探吓得手抖了一下。
有了这一次试探,男人对徐纠的信任加倍,所以第二次他想也没想,直接地跳过断崖,哪怕能直接跳到徐纠那一块的断崖,他也下意识地握住徐纠的手。
徐纠却突然手腕一转,从准备牵手的姿态,变成往前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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