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把门拱了
“我要你同我一起去皇上面前,告太子与俞贵嫔私-通。”
在叶妜深话音刚落时宫屹胤便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弯了腰,两手撑着膝盖,与他现在骷髅一般的面容来看,样子简直惊悚。
“蛰容。”宫屹胤态度突然好了起来,甚至有点苦口婆心:“我不是才跟你说过,要装作没有看见皇室丑闻,否则你要挨你父亲的板子。”
叶妜深也勉强勾了勾唇角:“不就是板子。”
宫屹胤挑眉:“假若是皇上的板子呢?假若杀人灭口呢?”
叶妜深无所谓:“我难道不是一直在被你们杀人灭口么?”
“你…”宫屹胤痴痴的望着他,好半天才说:“你这种人,居然真的对祁王动真心…”
叶妜深下意识反驳:“我这种人怎么了。”
“蛰容,祁王是比你想象的根基更深,他不需要你救。”宫屹胤说的是真心话:“即便你什么都不做,祁王也顶多幽禁几天,挨父皇的几巴掌而已。但你要是去告状,你的下场是难以预料的。”
叶妜深又想到了原书的剧情,敷衍似的说:“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
但心里已经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结果,一旦这件事结束,他就再也不要见宫循雾,扳倒了太子就没人杀他了。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他挨几板子一劳永逸,最好让皇上派个人当他近侍,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只要不是死罪,那他的接下来的每一天就都是白得来的,自由才是他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跟一个老男人没完没了没结果的纠缠。
至于自作多情,叶妜深心里是不承认的。
宫屹胤思索着:“我能得到什么?”
“你能从这里出去。”叶妜深说的很笃定,事实上这只是他的猜想,帮了宫循雾宫循雾自然要回馈给宫屹胤一点什么,把他从这里捞出去,对于神通广大到能扶持一个皇子的祁王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的语气就像他已经得到了宫循雾的保证一般,宫屹胤居然仅凭他的一面之词相信了。
宫屹胤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时,叶妜深突然拉着他躲到屏风后面,抬起一口大箱子的木盖率先爬了进去,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要宫屹胤也进来。
万幸箱子是空箱子,宫屹胤到来的随身物品连这里原本就有的箱子都没填满。
他疑惑的从箱子缝盯着外面,看到一个人拿着砍刀出现,在屋里一阵翻找,宫屹胤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有人要杀他!
等过了快一刻钟他们才出来,刺客没有找到他便走了,兴许去了别的院子。
叶妜深在箱子里闷久了脸都有些惨白,看起来像是吓的一般,他看向宫屹胤:“你一直过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我做交易?”
宫屹胤被他引导的也委屈起来,就好像他真的每天都被刺客闯入几百次一样。
事实上这里戒备森严,若非绝顶武功高手,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
宫屹胤几乎有些颤抖:“我在父皇面前都没说什么…我若是真要告状早就告了,太子是我亲二哥啊…他怎么…怎么能赶尽杀绝…”
“三殿下,我即刻进宫面圣,想必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宫作证。”叶妜深拍了拍箱子:“您先躲好吧。”
叶妜深走到进来的那扇窗子,严魁就等在附近,连忙帮他爬出去,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出去之后严魁才同他邀功:“妜公子,小人的刺客当的真不真?”
“真。”叶妜深敷衍着夸他一下,然后说:“我们得快点回去,最好今天就能让皇上下旨召见三皇子,不能给三皇子太多反应时间。”
第71章 第柒拾壹章
叶妜深与严魁赶到宫中时, 昭阳宫仍吵的不可开交,皇上一边对着宫循雾破口大骂,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
而宫循雾坐在软椅里, 微微向后倚着, 看起来似乎是个很自然放松的姿态。
叶妜深等在门外, 侍从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告知,宫循雾听到“郡主家的三公子”几个字微微起身,手也半撑在扶手上,等着随时起身。
皇上看着他的反应, 冷哼一声道:“让他进来。”
叶妜深刚走进来,宫循雾反而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陛下, 妜深有重要的事说。”叶妜深跪在地上, 一点铺垫都不准备,直白道:“想必陛下早已知晓我被追杀,不然三殿下也不会被关在京外别院。”
皇上绷着脸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宫循雾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担心他说错话, 不知不觉也转过头来看他。
叶妜深余光感受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便愣住了。
宫循雾半边脸明显有个发红的手印,听说他被打是一回事, 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宫循雾在他印象里一直是高贵不可冒犯的威严形象,无论是原书还是真实遇到的人, 都在说宫循雾的地位有多超然。
甚至连万人之上的皇上都不如他一身凛冽的气质,皇上的不可冒犯显示在毋庸置疑的皇位上,随着鬓边的花白看起来要仁慈很多。
而宫循雾年轻、阴鸷、不管不顾, 上能同皇上争论,下能动手打皇子。
但他现在顶着半边脸被打过的印记,叶妜深突然觉得头顶的天裂开了一道痕,有了些皇权至上生杀予夺的实感。
他回过神来转过头,这次没有再直视皇上,而是垂下了目光,不是害怕皇上,而是心里有些发酸。
他继续道:“三皇子确有指使手下意图杀害我,但最初要杀我的另有其人。”
皇上看了宫循雾一眼,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沉声问他:“你是说祁王?”
“并非祁王。”叶妜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毫不犹豫道:“是太子。”
皇上脸色骤变,他脸颊肌肉顿时绷的很紧,甚至在不明显的抽动,宫循雾已经将叶妜深向后捞到怀里,呈保护姿态将他搂住,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来救我我很感动,但你冒险前至少同我商量一声,你若总是如此行事,我只有追在你身后收尸的份儿。”
叶妜深又用手推着他肩膀,绷直了手臂推他:“你少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救你的。”
皇上比他预料的冷静,往罗汉榻那边走了几步,坐下后一只手放在扶手上,姿势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叶妜深心里有点愧疚,他想起了离开宫宴时见到的俞贵嫔,忽然就于心不忍起来。
直到皇上冷声问他:“太子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撞到了太子的奸-情。”叶妜深停顿了一下。
皇上追问:“太子与谁的奸-情?”
叶妜深说不出口,但他说不出所以然来皇上就会发怒,攀蔑太子是重罪,他这通告状若非他在皇上眼里是祁王的心肝宝贝,这会儿早就挨巴掌了。
在皇上失去耐心之前,宫循雾帮他说出来:“是俞贵嫔。”
皇上双眼瞪大,但他的惊讶没有维持太久,反而是某些不对劲终于说的通了的了然。
但他还是维持着帝王的体面:“休的胡言!”
叶妜深听不出来这种粉饰,有人帮他说出来他便没了过不去的心坎儿,倔强的强调:“是真的,不只有我看见,还有三殿下身边的元宝,这才是惹出之后许多事端的原因。”
宫循雾看着自己兄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捂住了叶妜深的嘴,叶妜深回头推他。
“别嚷了。”皇上见他不懂人情世故,索性直接告诉他:“朕知道了,但是外人不能知道。”
叶妜深拍了拍宫循雾的手腕,示意他放开自己,自己不说了。
宫循雾惊讶于自己兄长竟然难得展现出包容,没有同叶妜深发怒。
皇上陷入沉思,叶妜深心里有一句“陛下若是还有怀疑,大可宣三殿下回宫一问”,但他现在不太敢说出口。
在一国之君面前告太子的状,叶妜深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好在皇上要权衡的方面有很多,没有及时做出决定,反而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
原本叶妜深以为要在这里耗上一两天,甚至好几天都要赔在这件事上。从告状,到皇上下令去别院接三皇子,若是元宝还在世,还要把他带回来,然后几方对峙。
太子会恼羞成怒拒不承认,大概率要反咬一口拖叶妜深当垫背,而三皇子会不会反水也是未知。
甚至他否不确定,他为了宫循雾冲动一回会不会是自作多情,若是宫循雾反过来看热闹,或者等着他迫不得已求自己,他要怎么办。
幸而这些都没有发生,宫循雾也因为这个震惊的消息得以被暂时放过。
两个人从昭阳宫出去,沿着宫道往外走,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很久后,宫循雾打开了话匣子:“比起我皇兄生的这些鬼怪,皇长子是个难得的好人。”
原书中几乎没有关于皇长子的描写,但落笔无闲,叶妜深没有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故事线大吃一惊。
“他比我年长六岁。”宫循雾很平淡的说起往事:“皇嫂生他比母后生我还要早六年,他毫不介意的唤我小皇叔,我则称呼他大侄儿。我记事起就这么称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也没说过有什么不对。按照辈分我就是他的皇叔。”
叶妜深听得有点绕,没有回应他。
“但是太子很讨厌。”宫循雾看向前方:“他也比我年长,大我两岁,他不愿意唤我皇叔,还因此被责骂。”
从自己受伤中毒起,昼夜不休照顾他的宫循雾人情味初显,但仍然像是有所企图。
直到此刻他说起自己的事,叶妜深的心有了些触动。
“我辈分大年纪小,太子同人说我是惹不得的祖宗。”宫循雾似乎冷笑了一声:“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坏处,他弑兄时我毫无准备,眼看着锦胤咽气。”
叶妜深没忍住去握了一下宫循雾攥紧的拳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缓缓放开了,抬头看过去发现宫循雾在笑。
宫循雾笑的毫无破绽,甚至有些散漫的戏弄他:“心疼我?”
叶妜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不想放这次机会。”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宫门口,此处鲜有人经过,叶妜深说:“无论如何,杜汝湘的事你有帮忙,虽然反而让事情变的复杂了,但我当时当刻确实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狂气我收伤中毒后你有帮我主持局面,还照顾了我一段日子。”
宫循雾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脸色逐渐冷下来。他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让叶妜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虽然你未必会信,但今日若没有我冒险告状,你兴许会被幽禁,幽禁虽然不痛不痒,但却折磨人,你大可以去看一眼三皇子如今骷髅一般的样子,就会知道我说的可不可信。”
叶妜深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下了一次决心:“我今日之举就当还你了,往后你不准挟恩图报,若再威胁我,我们便到皇上面前分说,如今我母亲已经知晓,只要你不再纠缠,我可以劝说母亲就此放过。我们…”
叶妜深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夕阳,今天只是他人生中很普通的一天,往后他还会看到无数次落日。
不要发抖了,叶妜深在心里对自己说。
宫循雾上前一步扳住他肩膀,刚想说什么就被叶妜深很用力的挣开了。
宫循雾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强硬的拉住他,两个人进了旁边一个风景小阁,关上门密不透风,甚至都不怎么透光。
在昏暗的光线下,宫循雾怜悯的对他说:“叶妜深,你是不是过的很苦?我要挟你来王府,你也曾不堪其扰。你到底有什么需要还我的?连我这样对你,你都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对你好过?”
叶妜深怔了一下,宫循雾很准确的戳中了他的痛点,前世漫长的十八年确实没什么人对他好过。
“我父亲母亲兄长们都对我很好。”叶妜深嘴硬:“我只是有良心。”
“是啊,侯府宠惯的幼子,没道理因为我照看你几日,你就生出要回报的感激之情了。”宫循雾厚着脸皮逼问:“依我所见,你对我动心了。”
叶妜深忍无可忍:“我不会对烂人动心。”
砰的一声小阁的门被撞开,郡主气红了眼,她上前把叶妜深拉到身后,瞪了宫循雾一眼后看向了外面。
随后走进来的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她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和恐惧,强装平静的说:“殿下,太后娘娘要您去鹤韵宫一趟…”
宫循雾现在很好说话,甚至心情能算得上不错。
鹤韵宫里的太后半散着头发,脑袋缠着宽抹额,不住的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般是做给郡主看,希望郡主看在她也发愁的份儿上消消气,一般是真的在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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