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把门拱了
那声音太骇人,让听见的叶妜深心一沉,他伸手去抚宫循雾的背,宫循雾见他眼睛红了,忙开口想安慰他不要紧,要不是挨了一顿板子,这些喽啰根本不在话下。
却在开口时喉咙一呛,一口血喷在了叶妜深脖颈上。
“宫循雾…你坚持一下…”叶妜深把自己从他身底下挪出去,他回头招呼人过来帮忙,可那些人都在忙着帮雪冬。
宫循雾半起身单膝跪下地上,他想表现的没有大碍,却怎么也骑不了身,头晕目眩的跌倒只会显得更没用。
“宫循雾…你怎么样?你别…”叶妜深回头喊人:“快来人帮忙啊!快…”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叶妜深从另一边回头,叶凌深安抚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帮忙一起把宫循雾扶起来。
叶妜深拉着宫循雾的手往自己身前放,想要把他背起来。
“我来,你背不动。”叶凌深一点都不焦急,他不担心宫循雾的安危,他只是看叶妜深太着急了,他帮的是叶妜深不是宫循雾。
“没事。”宫循雾深吸一口气:“我能走。”
他趁机握住了叶妜深的手,对他牵动嘴角淡笑了一下:“走吧。”
宫循雾心里想着,若是早知道挨打有用,他早就自己去领一顿板子,早点让叶妜深心疼,也就不至于分别这么多天,见也见不到,碰也碰不到。
当时他手受了伤叶妜深看见血之后明明就很担心,宫循雾后知后觉恨自己没有早点领悟,明明都已经尝过甜头。
叶妜深其实没什么想法,他没有空闲去分析比较担心的情绪是否能够覆盖他对宫循雾的埋怨,他只是不能接受宫循雾当着他的面死掉。
他太没有安全感,得到的一切都摇摇欲坠,就连身份都被兄长们知道了。
而宫循雾的偏执和强势,在他心中居然能算作一份坚定的选择,有时候他恨宫循雾让他感到恐惧,有时候又希望宫循雾能够再坚定一点,最后离开他就会发疯变成一个怪物。
前世没有养成他健康的人格,今生他不想计较太多,也不想思考自己的念头,不想纠正堕落的想法,他想要一份坚定选择他的爱,永远不要离开他。
宫循雾被叶妜深带到了自己房里,很快有侯府动医术的嬷嬷来看了宫循雾的伤,那几个苗人带的都是钝器,他们长相与汉人有异,不方便买到利器。
宫循雾身上有淤青,背部被打板子打过的痕迹尤其明显,青紫一片,叶妜深刚来的时候就是顶着这样一身伤,他很熟悉。
叶妜深坐在他旁边,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什么,郡主和叶侯来过一趟也只是询问叶凌深,叶妜深始终沉默的坐着,嬷嬷来看过之后也只是说给叶元深听。
他低头看了眼宫循雾,宫循雾正在看着他,他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很别扭,片刻后说道:“你要在床上躺很久了。”
宫循雾一瞬间觉得受宠若惊,叶妜深主动跟他讲话,不是方才情急之下的担忧,而是冷静下来之后还愿意与他说话。
“我没有经验。”宫循雾问他:“会很无趣么?”
“不会吧。”叶妜深眨了眨眼睛:“我家里人多热闹。”
宫循雾怔愣了一瞬,叶妜深说他家人多热闹,言外之意是允许他在侯府养伤?
鞠粟很快赶到,他带着调配好的伤药一罐罐摆出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惊慌的严魁。
方才一直没提外面的事,见到了严魁宫循雾才说:“去追,那些苗人一个都别放过,势必查到主使。”
第97章 第玖拾柒章
几个小丫鬟聚在内廊里窃窃私语, 鞠粟一边给宫循雾换药一边看叶妜深的眼色。
背上伤口骇人,但宫循雾一声不吭,面色如常的回答鞠粟“别处还有没有伤”的问题, 顺口安慰叶妜深:“我没事, 其实不疼。”
从他神情上看确实很难察觉到痛苦, 但是叶妜深眼神一错不错,还是捕捉到了他皱眉的瞬间,鞠粟有心帮忙,故意加重动作, 顺道帮他卖可怜:“是比不上殿下戍边时受的伤,殿下是还想去鬼门关走一走吗?”
叶妜深忍不住说:“你轻一点吧, 我知道他很疼, 你不用再故意折磨他伤口了。”
鞠粟一噎, 悄悄帮宫循雾卖可怜是一回事,被当面戳穿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忽然有点怕宫循雾报复回来,因此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叶妜深开门出去, 对一下子回头看他的小丫鬟们说:“不用你们伺候, 你们去玩吧。”
小丫鬟们支支吾吾,小声说也没有经常偷懒, 最后还是饮涧机灵,轻咳一声说:“祁王殿下也算外男, 咱们还是别添乱了。”
叶妜深看着她们走来,倚在门边出神, 他不想看见宫循雾身上的伤口,心就像是被他筷子戳了似的。
“三妜。”
叶妜深回头看,叶凌深扶着郡主上台阶, 叶妜深走过去唤了一声娘亲。
郡主怒气冲冲:“全是他的苦肉计,你不必觉得抹不开面子撵他。”
叶凌深看见叶妜深的神情就知道意思已经变了,他攒在嘴边撑腰的话就没说,反过来劝了郡主,久违的吊儿郎当起来:“母亲,祁王挨板子是真的,大哥不都回来说了嘛,挨了板子哭两声,小孩都这么干。”
叶妜深眼泪汪汪,颇为怀念的看着叶凌深,被他这一嗓子拉回了一瘸一拐在庄子附近翻山越岭的日子。
“别看祁王老谋深算的,我看多半是他以前会装…”叶凌深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我瞧着不比稚童高明多少,方便咱们三妜拿捏。”
郡主瞪他一眼:“就你屁话张口就来,要死要活的男人要不得,装的像变脸的快,你若觉得好拿捏,你怎么不上祁王府当娈男?”
叶凌深咬着牙冷笑:“母亲,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我不劝了,这不找不自在嘛。”
“娘亲。”叶妜深一开口就有点期期艾艾的意思,他试探着拉郡主的手:“娘亲,我心里有算计。”
“你有个屁的算计。”叶凌深忍不住开口,嘲笑完了想起来自己是要帮叶妜深说话的,不是给他拆台,又连忙圆回来:“但对付祁王绰绰有余了。”
他这些都是和稀泥的话,事实上宫循雾的城府叶家有目共睹,没有人会把这些话当真。
郡主上手戳叶妜深脑门:“你啊,我算是瞧出来了,有些亏你不吃是不会甘心的。”
叶妜深一怔,难以置信的问:“娘亲这是答应了?”
“不答应怎么办?你是死心眼的孩子,若是跟他私奔了我一把老骨头去哪儿找你?”郡主作势瞪了他一眼,其实眼里有泪花。
叶妜深一把抱住郡主,声音很轻的说:“娘亲,其实也没到甘愿同他私奔的地步,就是给他…赏…施舍他一个机会。”
三次改口终于给郡主哄笑了,虽然听他嘴上这么说,但看他这么激动,心里也就知道这事是真的劝不了,于是只剩下叹息一声。
没多久鞠粟提着药箱出来,郡主打发他们兄弟俩去送送,鞠粟推辞了几句,压力很大的被两位公子哥送出来。
叶凌深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鞠太医医术高超腿脚也快啊,从太医院到叶家,竟然一点没耽搁。”
鞠粟冷汗直流,连忙澄清:“哪里的话,凌公子可别冤枉在下,在下是被严魁拖拽来的,就差被他扛在肩上跑了,真不知道殿下会遇刺,这事不是殿下的苦肉计,一顿板子其实就够用了。”
叶妜深拉了叶凌深袖口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吓唬鞠粟了。
卧房里宫循雾伏在枕头上,很满足的低头嗅叶妜深的软枕,一股柑橘的清香,宫循雾把脸都埋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觉得这股清香很安神。
门被推开了,他回头去寻叶妜深,砍刀的却是郡主。
郡主也没同他客套,在床头坐下了,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然后冷眼审视他:“殿下这顿打来的是时候。”
宫循雾缓缓起身,拉过被子盖住沾血的袍摆,很守礼的点头问候:“郡主,我没有不择手段,那些苗人真不是我安排的,若有半句虚言,便…”
“行了。”郡主蹙眉打断他:“少说晦气话,别连累了小妜。”
宫循雾低下头,瞧着竟然有几分温驯,郡主看的只想破口大骂,让他别再装了,偏偏他神情尤其真诚,顺从的说:“是。”
“我家妜儿不吃给皇室当内眷的苦,让他逢年过节去宫里给你那些皇嫂们磋磨,想都别想。”郡主冷冷的睨着宫循雾,意思是要他表态。
宫循雾回答:“不会有这种事,若是他不想,没有规矩能约束他进宫,我知道他不是愿意与人虚以委蛇的性格,逢年过节我带他回侯府。”
“我妜儿回自己家,用你带?”郡主实在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每个字眼似乎都值得她发火。
宫循雾半点没脾气,退步说:“若是郡主实在不放心,我住进侯府也使得。”
“不必。”郡主感觉看到他连用膳的心情都没有,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气出病来,郡主叹息一声:“我儿脸皮薄,在我眼皮子底下也难为情,祁王府你你们两人,他还能自在些。”
宫循雾奉承道:“郡主思虑周全,爱子之心令我感动。”
“我妜儿始终是妜公子,别自作主张去请封王妃什么劳什子的封头,日子你们关起门来过,我不想让他成为京城的谈资。”郡主说完站起身。
“是,我都记下了。”宫循雾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郡主说完就走,没有多留。
没多久叶妜深泪汪汪的进来了,站在珠链隔断外抹了会眼泪,才进来问宫循雾:“你怎么做起来了?”
“与你母亲说话,不好失礼。”宫循雾望着他通红的眼睛,心疼的问:“你母亲说你了?”
叶妜深摇了摇头,他又抽噎了一下:“方才二哥跟我玩闹,我就是觉得…有种失而复得的…我高兴。”
“我也高兴。”宫循雾看着他,眼神温柔的没有一丝戾气:“我也失而复得。”
叶妜深没搭理他这句话,去盥房洗了澡,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盆温水,洗湿帕帛颇有点不知如何下手的看着宫循雾:“我给你擦擦…”
宫循雾几乎觉得受宠若惊了,但他不好意思让叶妜深伺候:“我其实不脏,板子是隔着衣裳打的,就是有点血…”
“那至少把血擦掉吧…”叶妜深看着他血淋淋的,怕自己半夜睡蒙了睁开眼睛看到他会害怕。
宫循雾靠意念忍着叶妜深触碰他时的躁-动,叶妜深很认真的帮他擦了皮肤上的血污,然后端着盆出去。
再回来时宫循雾已经给他让出了里面的位置:“你睡里面。”
“我其实睡觉很老实。”叶妜深说:“我不会掉下床的。”
“我怕你跑了。”宫循雾说完很快的看了叶妜深一眼,叶妜深没再说话,踢掉鞋履上去了。
他盖好被子背对宫循雾,两人沉默着都没有睡,过了很久叶妜深忍受不了尴尬主动开口:“你躺着没关系么?不需要趴着么?”
“我没事。”宫循雾在他话音刚落时便回答,语气平静也难掩殷勤。
叶妜深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宫循雾从背后将他抱住,叶妜深翻身过来与他对视。
宫循雾一怔,他还以为叶妜深已经睡着了。
第98章 第玖拾捌章
叶妜深翻过身来离宫循雾很近, 鼻尖相隔不到一拳,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叶妜深忽然说:“你亲我一下。”
宫循雾怀疑自己听错了, 并不敢做什么。
叶妜深眼睫颤了颤, 问:“不亲吗?”
这回确定不是自己的臆想, 宫循雾伸手掌着叶妜深的后脑吻上来,被叶妜深推着胸口拒绝了。
宫循雾又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受伤起了热症,他现在有点搞不清楚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现实,顿时就想道歉。
叶妜深轻声开口:“不是深吻, 你就亲一下我的额头,脸也可以。”
叶妜深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矜贵的小公子, 从来都不想情-欲这回是, 仅有的几次都是他主动将人拉至深渊, 忽然听到叶妜深这些话,宫循雾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
虽然不明所以,但宫循雾还是慢慢凑过去,给叶妜深留足了推开他的时间, 叶妜深没有推开他, 还微微往前探了探,于是宫循雾先亲了叶妜深的额头, 想了想又亲了他两边软嫩的脸颊。
宫循雾感觉自己的心跳特别快,他以为叶妜深要说什么, 没想到叶妜深阖上眼睛打算睡觉了。
没多久叶妜深的呼吸均匀陷入睡眠,宫循雾则心跳越来越快, 失而复得并没有让他心下安稳,反而非常恐惧,他害怕好不容易求回来的机会把握不住。
他紧张的太过, 甚至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在心脏狂跳中他不知怎样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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