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直到天光大亮,那破云而出的晨光,金灿灿的,炽热又刺眼。
魏晓枫发现他们所在的岩石昨晚被封越身上的血浸染成了红色,他的脸白得吓人,一动不动的靠在崖壁上,一点气息都没有。
魏晓枫心都跟着凉透了,他轻抚着封越苍白的面颊,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不曾经历但又让他无比恐怖的画面。
封越也是这样,靠在一个窗边一动不动的睡着了,穿外是皑皑白雪。
他恐惧得只能越发用力抱着他,双掌触摸到的后背也全是血……
他身体里的血,几乎是流干了么?
魏晓枫喉咙像有无数绵密的针扎着,疼得发哑,眼睛坚定而绝决:“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走,你要是不信,便在黄泉路上等等我。”
突然悬崖峭壁上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唤声:“找到了!他们在那里!!快,快将他们拉上去。”
听到叫声,慕云华滑着绳索来到了他们身边,当看到封越的情形时,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敢去探封越的鼻息,只是将另一端垂下来的绳索套在了封越身上,扶着他让上边的人开始拉。
魏晓枫表现得相当平静,仰着脸看着封越被带了上去,眼神空洞又茫然。
待救回营地,脱去封越上衣查看伤口时,军医狠狠倒吸了口气,他背后有一道岩石划开的伤口,从后颈到腰部,翻开的皮肉已经发白,那血仿佛已经流尽。
不止是背上的伤,还有腰上的一道剑伤,因掉下去时拉扯过度,撕裂得更深,差点就能看到内脏。
慕云华差点发疯了,红着眼睛,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吼道:“他都这样了,还能救回来吗?!”
军医咽了口吐沫星子,“这……这……王爷失血过多,难说啊!我先给他伤口消杀,缝上伤口,喂些汤药试试。”
桑采赶过来时,看到坐在帐篷外的晓枫,还是第一次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公子!你没受伤吧?”
魏晓枫僵硬地摇摇头:“有他护着我,没有受伤。”
桑采听得心惊胆颤:“那,那王爷他……”
“阿采,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我,他会不会死?”
桑采呼吸一窒,以前他觉得封越死不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现在……如果封越死了,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人对晓枫真心。
那晓枫,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进去看看!”
桑采冲进了帐篷,看到榻上奄奄一息的封越,大夫正在为他缝合伤口。
“大夫,王爷如何了?”
大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失血过多,实在危险哪!”
“失血过多?”桑采心头一动:“只要把失去的血补上去,不就好了吗?”
大夫如同听天方夜谭:“这位小哥儿,你莫不是在说笑?这世间哪有这种一下能将血补进去的说法?”
“我可以!”
“你说什么?”慕云华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希望,“你是真的可以是吗?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
桑采坚定的点头:“我可以,我知道有一个采血蛊术,但是……我至今没有用过,只在我阿娘留下的古籍中看到过,我之前练了许多蛊虫,倒是可以拿来一试。”
慕云华听得头都要炸了,愤怒的揪过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屁话?主公万金之躯,岂是你能这般草率说一试的?万一有个什么,你得拿命来抵!”
“你激动什么?我不救他,反正他也是一死!”
“慕侍卫!”魏晓枫冲上前将桑采护到了身后,坚定道:“让阿采试,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慕云华心气难平:“主公是为了救你,不顾一切跳下悬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全力护着你,他都这样了,你竟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如今还不拿他的性命当回事!真是白对你好了!”
“行了狗儿子,你退一边去罢!”此时元公公拿着拂子也走了进来,看向桑采道:“小娃娃懂的倒是很多,咱家当年行走江湖,确实也有所听闻,南疆有一巫蛊之术,能以蛊虫补血,让人起死回生,你便快些,也叫咱家今日开开眼界。”
“召集所有士兵,我要采血。”
慕云华听元公公这样说,也是无法,只得跟他们赌上一赌,召集了所有士兵过来。
只见桑采从一个方形的小木盒里拿出十只白色近似透明的爬虫,极其古怪稀有,前所未见。
他将这些虫子放到了封越的身上,那虫子竟在吸封越的血,吸了血的虫身瞬间变成血红色。
桑采将全身变红的虫子放在掌心,走出了帐外,将十只蛊虫子放在了地上,任其爬行。
虫子会快速选择吸食下一个人,但它不是每一个人的血都可吸,而是要与第一个人的血极其相似的,否则无法融合而亡。
“你们别怕,它只是吸你们一点血,不会伤人的。”
很快虫子挑出了十个人,过了一会儿,其中三条在吸第二次时死翘翘了,还剩下七条已经吸满了血。
吸满血的虫子颜色会变得更加鲜艳,它们会将无法消化的多余的血再返回人体内。
桑采将吸满血的虫子拿进帐内,重新放到了封越身上,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天黑下来。
军医再次替封越号脉时,惊叹连连:“神了!神了!!王爷现在脉博已平稳下来!我再去开些温补的药方,让人喂他吃下,身边不要离人,有任何情况便叫我。”
说着,军医开了药让士兵去城镇采买了。
魏晓枫一直守在封越的榻边不肯离开,桑采安慰他道:“公子,你别太担心,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阿采,你今天辛苦,去休息吧。”
桑采放心不下他,便去外边守着了。
“小娃娃,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古法的?”元公公顿时对他十分好奇。
桑采:“我娘是南疆人,她死前留了一本古籍给我。”
“那,那些虫子呢?这边可没见过啊!”
“也是娘从南疆带过来的,这些虫子一年可以产很多卵,生命力也顽强,我这多得是!”
“有意思,真有意思。”元公公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你娘的身份,在南疆可不一般哪!”
桑采心脏漏掉了一拍,“元公公可是知道些什么?”
“像这般上等绝秘的蛊术,不是所有人都能习得的,二十多年前,江湖有个传言,南疆蛊王最中意的药女出逃,从此销声匿迹,他一直在寻找她。”
“蛊王为何要一直找我阿娘?药人不是想要有多少就有多少么?”
“非也非也,药人的刷选极其严格,有些耐不住药性,便一命呜呼了,可你阿娘是唯一用尽所有毒药,都活着的人,百蛊为她所控,这样的一个人,蛊王怎么会放她离开?”
“我阿娘已经死了,被活活烧死了。”
说到这里,桑采眼里涌现出泪光,默默无声抬了把眼里的泪水。
“你以后可要藏好些,别让蛊王找到你。”
“要是他找到我,会如何?”
“这……”元公公也不想吓到他,只道:“这我可说不准了。”
*
深夜,大夫煎了药过来,魏晓枫一点点给封越喂了下去,喂到一半又尝了尝说道:“这药太苦了,可以放些糖。”
大夫笑道:“良药苦口。”
可阿越吃不得这种苦味啊!
“对了,大夫,可以做成药丸吗?像之前一样的,容易拿水冲下去的。”
“这样也好,容易随身携带,这一路还长着,万一遇到极端环境,怕是没这条件煎药了。”
说着大夫连夜去制作药丸了。
帐内升了两盆炭火,失血的人体温下降,受不住夜里的寒意。
魏晓枫睡在他身边,用自己体温暖着他,不敢轻意入睡。
他差点就失去他了。
“阿越,你要快点好起来。”
魏晓枫撑到后半夜,一阵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睡梦中,只觉膝盖一阵刺骨的冷,让人觉得十分难挨。
他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跪在凌宵殿前,眼前的景像好生眼熟。
殿内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哀嚎。
“封骁!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魏晓枫听得心惊肉跳,那是,那是阿越的声音!
他不顾一切爬起身想要冲进殿内,却见两个太监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身后拖着两道长长血迹,从殿内延伸到殿外。
跪在外边请命的好些人吓得大叫了声,不忍见这惨状。
魏晓枫跌跌撞撞的,像是丢了魂一般迎了上去,他将血糊糊的那人抱在怀里,他看到齐膝断骨处,他全身在发抖。
封越还清醒着,以为他要去碰他的伤口,他死死握住他的手,额头的青筋暴起,浑身都是冷汗:“别,别碰!别碰……”
“啊啊啊啊……”魏晓枫抱着他嚎啕大哭着,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晓枫!晓枫你醒醒!”
魏晓枫哭得很伤心,喉咙疼得要命,心脏仿佛撕裂开来,泪水止也止不住。
“晓枫,别哭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不要……”
“晓枫?”
“好痛啊!”
“不痛,不痛了,不痛了。”
封越不知道他被什么魇住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在梦里哭得这么伤心。
想必是因为这一次,着实把他吓坏了。
直到天光大亮,魏晓枫终于从那场梦魇中挣脱出来,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而深邃的眸子。
只听到封越轻叹了声:“你终于醒了,不知道你梦到什么了,一直哭,把枕头都哭湿了,我怎么叫你,你都醒不过来。”
魏晓枫还没有从梦魇中脱离,发了疯般去探他的腿,当摸到两条健全的腿时,他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封越一阵心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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