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他高高举起了匕首,一刀落下时,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他只觉脖子一阵奇痛难忍,下意识去护脖子时,只觉手掌刺挠,抓过一看,竟是一条筷子长的毒蜈蚣。
桑采趁机一脚踹开那车夫,拉了晓枫上马车,挥下缰绳向前逃去。
那车夫吃痛单膝跪倒在地,愤恨难忍,生生将那毒蜈蚣扯成了两截,绿色的毒汁四溅,车夫才意识到这蜈蚣不是普通的毒。
不消一会儿,毒液攻心,眼看是无力回天,车夫甩出一记飞标,打向马的后腿,那马儿吃疼,踢起前足嘶鸣一声,发了狂的向前奔去。
马儿奔去的那一方的尽头是一处高百丈的悬崖。
死前,车夫笑容诡谲,被蜈蚣咬到了地方已经被强烈的毒液侵蚀,烂成了一个小血窟窿。
死前拉两个垫背的,值了!
第44章
马车已经彻底失控, 里面颠簸得厉害,身体根本无法着力。
“公子!”这么巨烈晃动,魏晓枫手臂上的伤口更加严重了,鲜血滚出了一股很快湿了半截袖子。
只见他脸色白得吓人, 紧闭着双目强忍着疼痛。
桑采撩起车帘往处一瞧, 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再往前两百多米是一处断崖, 这次可能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两人在马车里被撞得脑袋昏乎乎的只想吐, 对眼前的无力感, 升起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就在马儿离悬崖百米远,千均一发之际, 从身后飞奔来两匹马, 其中一人飞身骑上了马车, 拼命地拉住了缰绳, 马儿受到牵制,四只蹄子差点在地面上擦出火光。
虽然是悬崖勒马了,但因惯性的作用, 马车狠狠被甩出, 刚才巨烈狂奔,因身体不断碰撞在马车上, 倒至卡住的榫卯磨损断裂,两人身体同时撞在一面车壁上,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 车壁破损,两人同时滚出马车,身体失重往下跌去。
桑采在魏晓枫上面,车上那人一个飞扑, 抓住了他的手腕,桑采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觉一道人影从悬崖上跟着跃出,抓着魏晓枫一同跌落了下去。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能瞪大着双眼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封越竟是抱着魏晓枫一起掉了下去。
怎么会有人为了另一个人,在生死面前,竟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这么坚定的追随了上去?
以前他总觉得封越对晓枫没多少真心,觉得晓枫太傻了,竟那么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权贵,定是对他有所图才对他虚与委蛇。
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原来这世间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
魏晓枫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四面悬崖峭壁,一轮圆月高挂,今夜月朗星稀。
“阿越……”
听到魏晓枫的呼唤,封越轻应了声,有些沙哑:“你醒了?”
“我记得,我掉下悬崖了,然后我看到了你,之后,之后就不记得了。”
“我和你一起下来了。”
“那我们是死了吗?”
“没有,崖壁上横出了许多灌木,缓冲了我们掉下来的重力,我们现在卡在不上不下的岩石上,正好容下两人,坐下来看月亮。”
魏晓枫这才感觉到半腰的风在喧嚣,如野兽的低啸,一点点带走他们身体的温度。
魏晓枫动了动,疼得抽了口气,发现伤口已经粗略的处理,用的是封越身上的衣物包扎的。
他闻到浓郁的血腥气,以为是自己的,所以没有多想。
因为有封越在这里,所以他才觉很安心。
哪怕是这样的绝境,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与活下去的信念。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圆好亮!”魏晓枫不由感叹了声,以前做梦都想不到,会与另一个人经历这样的事情,能坐在半悬崖上看月亮。
“是啊,很美。”
魏晓枫听着他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很虚弱。
“阿越,你受伤了吗?”魏晓枫要回头看他,却被封越喝止。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哦哦,我不乱动。”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有点困。”
“那要不你睡一下?”
“我怕,我怕我睡过去太困了,醒不过来,你陪我这样说说话就好。”
“他们会来救我们吗?”
封越坚信道:“会的,天亮之前,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们。”
“阿越,我好冷啊!”
“嗯,我知道,我再抱紧你一点,乖……不怕。”
魏晓枫一阵别扭:“我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苦我受得住。”
“我知道,我的晓枫是最勇敢最坚强的人了。”
魏晓枫身体微微发烫,耳尖也跟着红了,“你怎么就这样跟我跳下来了?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你的命比我更重要。”
“我们是一起的,生死与共,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可是……这也太吓人了。”魏晓枫难受的垂下了头,说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那你呢?”
“我?”
“如果我有一天面临这样险境,你也能这样坦然,独自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么?”
“那是当然!”魏晓枫扬着尾音,“你怎么那么傻呀,生命多可贵,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我还有很多想吃的,想玩的,我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所以你也一样。”
“撒谎!”封越用力咬了下他的耳垂,以作惩罚,“魏晓枫,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那么会骗人!”
魏晓枫疼得倒抽了口气,委屈问他:“我,我骗你什么了?”
“你心里清楚!”说话间封越的眼眶已经湿润,声色沙哑,前世记忆中最后一幕在海海里浮现,犹如被凌迟般的千疮百孔,那样的死法太过惨烈,晓枫应该很疼吧?
魏晓枫心虚的没了声,抬手覆上他腰间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
“怎么不说话了?再不说话,我要坚持不住睡过去。”封越长叹了口气,努力打起了精神。
“说什么呀?”魏晓枫和他在一起,好像从来没有故意找过话题,都是封越主动与他说些话,引导着他说。
“你说,我们以后要几个孩子比较好?”
魏晓枫羞耻得红了脸:“这个哪能说得准的?再说,哥儿又不像女子那样容易生孩子,有的哥儿一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
封越失笑:“那肯定是他男人不行,我不一样,你知道的。”
“哎呀,你这人脸皮真够厚的!别说了……”
“那就生十个好了。”
魏晓枫吓了一大跳:“你当我是猪啊?那你还是趁早把我休了吧!你这期望太高,我做不到。”
“哈哈哈哈……”封越笑出声来:“那你能生多少个?不会连一个都生不出来吧?”
“那,那真生不出来……你趁早把我休了吧!”魏晓枫压力巨大。
“我逗你的,若说没有一点期待肯定假的,我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最好都像你,一样可爱、善良、坚强、勇敢、率真,其实没有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余得到的东西,都是意外之喜。”
魏晓枫嗔怪道:“你这人真是无聊,尽说些这样的话逗我玩儿,我不想理你了。”
“别啊,好夫郎,你理理我吧!”
“那你正经点。”
封越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要不,我背诗给你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魏晓枫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那我怎么正经得起来?”
“你平时跟他们不是很正经吗?”
“他们?”
“你的属下,还有那些朝中大臣官员。”
“你想让我对他们如对你一样?那你可想清楚,我正经起来,是很严肃很吓人的。”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还是不正经吧!”
“嗯嗯。”封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合上了双眼,他实在太困了,有点坚持不住。
等了许久,没听到封越的声音,魏晓枫莫名一阵不安,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回应。
“阿越!阿越!!你是睡着了么?”
“你睡着前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怎么说睡就睡了?”
默了许久,魏晓枫做了一个决定。
“我们就生两个好了,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阿越,你身子好凉,阿越……阿越!!”
魏晓枫颤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封越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转身去看他,可狭窄的岩石根本容不得他动作。
他反手去摸他冰冷的身子,却摸到了一手黏腻,就着月光他看到自己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那一瞬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涌出,他侧过身,拼尽全力抱着封越的身体,哭得悲伤欲绝。
“阿越,你别死!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恍惚中,封越看到了无尽黑暗中有一处亮光,那处亮光仿佛在指引他向前。
他就要穿过那处亮光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魏晓枫的哭声,他一阵心惊,转身就跑了回去。
然后看到了哭得泪水与鼻涕糊满他衣襟的人,气若游丝,“别哭了,你夫君还没死呢!不哭了,不哭了。”
“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缠着你,你休想把我甩掉,是你招惹我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呜呜呜……”
“吓得为夫不敢死了。”
魏晓枫破涕为笑,“你不要睡,阿越,你看哪!天要亮了。”
他说过,等到天亮了,他们的人一定会将他们救上去的。
上一篇:论圣父如何扮演痴情攻
下一篇:穿成反派首辅家的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