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昼眠梦君
为什么始终克制着、隐忍着,宁愿一言不发地抱着他,也不再更进一步了?
明明他已经感觉到了,归亭给的药是起了作用的。
虽然不知道他干爹的病有没有真的治好,至少外面风雨如晦,他们可以沉沦于一响贪欢。
或许,他也是知道原因的。
殷祝忽然痛恨起了尹昇这具身体。
从前的他健康又充满活力,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尹昇早年间造的那些孽,嗑过的那些药,如今都要由他这个全然无关的人来承受代价。
——初来乍到那几天,世界天崩地裂,又要感受着浑身拆骨似的疼痛时,他又怎么能不恨呢?
他干爹也是受害者,殷祝不能也不愿去恨他,更何况在夜深人静时,他时常能感觉到枕边人小心翼翼地查看,那种带着些微自责和沉重的眼神,比起身体的不适,更叫殷祝心中难受。
就像是那窗外连绵的阴雨和潮气,带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丝丝缕缕,无孔不入,一直侵入到他的五脏六腑内,将他拉入这个时代无边无际的困顿潮水里。
一滴生理性的泪水顺着殷祝的眼角滑落,他的呼吸凌乱,脸颊潮红,忽然抓住了宗策的衣襟,不顾一切地撕咬上去。
就仿佛在世界末日来临前那般,抵死缠绵。
宗策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也浸在风雨之中。
“等天晴了,找个阳光好的日子,”殷祝低声笑道,“咱们一起去街上走走吧。”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朕也有些累了。”
第94章
宗策紧紧地将殷祝抱在怀里,脑袋深埋在他的颈侧。
急促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表面,紧贴着的胸膛传来擂鼓般的震动,方寸之间,几乎分不清那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殷祝被刺激得眼角微红,忍不住偏了偏头,想要后撤,却被宗策抱得更紧了。
他被抱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觉得要是宗策再用点力气,恐怕自己的骨头都得被勒断。
他不明白自己说一声累,他干爹为什么突然激动,心想该不会是憋久了坚持不住,怕面子上过不去吧。
“怎么了?”殷祝语气委婉地问道,“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他不久前才刚问过,但那时候殷祝是满心期待,现在则变成了安抚诱哄,还带着一丢丢的懊悔和埋怨——看来这药效也不怎么滴嘛,早知道就不那么谨慎,多放点了。
下次还是得一瓶倒。
“陛下,”宗策低声问道,“可是策方才,弄疼您了?”
殷祝惊喘了一声:“没……唔……”
宗策的大手一寸寸摸过殷祝的后背,因为他的动作,殷祝的脊背陡然绷至,肩胛骨耸起,连喘息声都染上了些许崩溃的意味。
殷祝的后背依靠着窗台,身子蜷缩在他怀中,分量轻得宛如天边一朵浸着雨的云。
它被风一直向前推,越过千山万水,在某一日,终于来到了一片山岗上,停驻下来。
它从湿润的身体里挤出甘霖,淅淅沥沥地落在那荒芜的山岗之上,让贫瘠的土地长出了嫩芽,枯萎的绿树枝繁叶茂。
就连蜷缩在晦暗洞穴里奄奄一息的动物,也都因它一时的垂怜,得以重获生机。
可是山知道,或许云自己也知道,它并不会为了一座山而停下脚步,因为山外还连着山,而无边无际的天空,才是一朵云最终的归宿。
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宗策只是说道:“陛下可能是在屋里待久了,觉得烦闷。想去哪里走走?城中近来有些乱,集市大多都关了,可逛的地方不多。”
殷祝实在受不了他干爹一本正经干坏事的作态,他一把抓住宗策的手腕,想要推拒,却因为浑身无力酸软,反倒看上去更像是在欲拒还迎一般。
“哪,哪里都行,”他语不成调地说,“你来定吧。”
宗策自然也不好受。
但让一朵云流泪,需要的不止是力气,更需要技巧和耐心。
他的语气仍旧慢斯条理,甚至是彬彬有礼地问道:“好,策来安排,陛下明日可有空闲?”
“有……”
殷祝的脖颈后仰,若不是宗策及时用手垫了下,估计那窗纸就要被他撞破了,他嘴上应着有,脑袋却一个劲儿地摇头,像是不小心吃到了辣椒似的,舌头又软又红地搭在唇上,勾得宗策也想尝一尝。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宗策一手按在窗台上,俯身含住了那块湿软的红糖,又忍不住问道:“陛下的意思,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殷祝含着泪瞪了他一眼。
殊不知这闪着泪光,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模样,却最叫人心猿意马,饶是宗策狠咬了一下舌尖,都险些把持不住。
但殷祝也终于因此得到了解脱。
这种体验极为少有,他浑身发抖,持续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全程竟然没出声。
但并不是因为他能忍,而是宗策把手塞到了他的嘴里。
看着他干爹虎口上的牙印,殷祝险些又要崩溃——怎么就如此了呢?殷祝啊殷祝,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干爹不行了,难道你也要不行了吗!
宗策抱着他安抚道:“没事的,快活就好。陛下天赋异禀,不泄元阳,也免得伤身。”
殷祝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给朕滚出去!”
“策遵命。”
宗策也不为自己求情,只是临走前犹豫着问了一句:“陛下,策今晚还能回来睡吗?”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本奏折。
宗策接过来一看,发现内容是关于粮草运输方面的,殷祝已经批复完了,正好和他前些天提议过的一项改制相差不远。
“多谢陛下。”他微微勾起唇,把奏折放入怀中,转身离去。
殷祝本只是随口一说,等到晚上,他的气早就消了,第二天甚至都忘了昨日自己提过想要去街上逛逛的事情。
但宗策没有忘。
他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今日还有一场比武招亲的热闹可看,殷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当即便搁下笔拉着他干爹出了门。
他们所在的这处城池位于洛成郡的西北,再往北四百余里,就要到北屹的国都了。
殷祝带着大军安顿在这里,既是威慑,也是保障。
这座城名为硝城,大夏立国之初,穷苦人多在周边山中熬硝养家,故而得名。资源型城市,一般都有土地贫瘠,贫富差距大的问题,这次宗策带他逛的,就是城中富人居住的街道。
不似南边的黑瓦白墙,雕栏画栋,北边的住宅很少有工巧的装饰,多以大块的砖石堆砌而成,屋顶的坡度也因常年雨水贫乏而较缓。
秋日阳光洒落在街道上,昨日的积水还未完全干透,落叶从枝头摇摇晃晃地飘落,如小舟般荡漾在水面上。
“多是屹人风格的建筑,”殷祝一身青衣便装,走在街上四处张望着,手里还捏着跟他干爹咬了一口才递给他的糖葫芦,“这边的富户,是不是都是后来搬迁过来的屹人?”
宗策:“也有夏人,只是大多都还是为屹国贵族干活的。”
他的语气有些压抑,但殷祝也能理解他干爹的心情。
就算知道能在占领区生活、并活得很好的大夏人,只有买办或是叛徒,但亲眼目睹这些蠹虫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大夏百姓却在屹人的统治下艰难求生,任谁都不可能心情轻松得起来。
“所以,今天比武招亲的,也是这条街上的住户之一?”他有意岔开话题问道。
“是,不过此人是不久前刚从新都附近搬迁过来的富户,并非本地人。”
“搬到这儿来?为什么?”
殷祝很诧异,新都周边就算也有不发达的地方,但至少比硝城要好上太多了,这地主怎么这么想不开?
宗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陛下在这里。”
“…………”殷祝沉默许久,笑了一下,“这些人啊,真是机关算尽。”
他能在硝城待多久?就连殷祝自己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超过一年。就为了这短短一年时间,不惜举家搬迁,只为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搏一个露脸的机会,跻身皇商之列……
“朕现在明白,为什么朝中弹劾你的奏折几年下来就没消停过了,”殷祝咬着糖葫芦,含糊着说道,“他们总以为,只要把你搞下去了,朕就会像重用你一样重用他们,想得真美。”
“那陛下究竟看重策什么?”宗策问道。
殷祝歪着脑袋想了想,很狡猾地说道:“你看重朕什么,朕就看重你什么。”
宗策刚要开口,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擂台边上。
台上两名赤膊汉子正憋着一股劲儿,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势要把对方从台上摔下去;台下的起哄叫好声则不绝于耳,还有人看着那成堆的嫁妆箱子,也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台比试。
隆隆鼓声中,新娘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下方,宗策高大的个头站在人群中无异于鹤立鸡群,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和殷祝两人。
殷祝看着她抿唇望向这边,脸上露出钦慕神情,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动了心。
“宗爱卿,要不要上去试一试?”他故意问道,“你看人家姑娘都瞧你半天了。”
没想到宗策却皱眉道:“非也,她看的人明明是您。”
殷祝又仔细瞧了瞧,还真是。
不仅是这姑娘,就连她坐在一旁的父亲,也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瞧。
“怎么回事?”殷祝凑到宗策耳边问道。
“策在参加宴席时见过这黄老爷一次,此人与新都不少权贵都有联系,消息通达得很。”宗策说,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道,“当时黄老爷还有意把他女儿嫁给我做妾,但被我婉拒了,策还以为都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姑娘早就嫁人了。”
“啊呀,怪不得这姑娘要开个比武招亲会,敢情还是有宗爱卿不解风情的缘故,”殷祝点点头,“真巧,太巧了。”
他负手离去,宗策赶紧跟上,急促道:“陛下,策发誓这真是个巧合!策也不知道原来黄老爷只有一个女儿,今日招的还是她的亲……”
他百口莫辩,还以为殷祝真生气了,但殷祝只是觉得没事逗一逗他干爹很有意思。
能看到宗策这副模样,也不枉他耽误正事出街溜达一圈。
但逗急了也不太好,殷祝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个戏院,里面传来咚咚锵锵的声音,但听着不太像是在唱戏。正要说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
“两位老爷,还请留步!”
第95章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殷祝和宗策同时转身。
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黄老爷,宗策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用半边身子将殷祝挡在了身后。
“你有何事?”他言简意赅地问道。
这黄老爷生得一副白胖样貌,看着就十分亲切,那双堆着笑的眯缝眼带着几分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他虽然没见过殷祝,但见宗策对殷祝如此小心翼翼地看护,心中早就有了几分猜测,因此先冲着殷祝和宗策躬身行了一礼,又试探性地问道:“宗大人,这位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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