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炮灰夫郎做开国皇帝 第65章

作者:金戈银盾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炮灰 穿越重生

天色越来越暗沉,低悬的云层仿佛要坠落下来,见不到一点阳光,天空一片死寂。

突然,低沉的轰鸣声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雪花纷纷扬扬倾泻而出,形成大片大片的白幕。

雪花变成冰晶短促又急切地敲打着木窗,发出的噼里啪啦的沙沙声,映着阴风的尖锐的呼啸。

屋内鸦雀无声,似乎被暴风雪镇住了。

沈新站在窗前欣赏着难得一遇的暴风雪。

秦宁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轻轻抓住沈新的衣角,低声问:“这是上天在发怒吗?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当然不是。”沈新掀起一小块窗角,弯腰向外看。

冷风和雪花霎时涌入,刺的秦宁一哆嗦。

沈新往前站了站,又把右手伸向窗外,雪花密密麻麻打在手上带来一阵麻意,“这属于一种瑰丽的自然景象,名为暴风雪,是不是很漂亮?”

古墨书一向嘴巴很会奉承,这时也只是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

果然煞神就是与常人不同。

二毛想了半天,一本正经地回复:“看上去有点吓人,但仔细看有点漂亮。”

三毛瘪了瘪嘴,抱住秦宁的大腿,“哥哥,我有点害怕,晚上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没等秦宁说话,沈新头也不回地替秦宁回道:“主屋炕小,塞不进你俩。”

三毛直愣愣地盯着沈新,一脸控诉,“大哥,骗人。”

他又不是没进过主屋,主屋的炕比厢房的大了一半不止。

秦宁心虚似的眨了眨眼。

轮到他表现的时候了,古墨书自觉开口:“不然我和二毛三毛一起住吧,我自己住也有点害怕,这样我们三个刚好做个伴,而且每日还能省些碳火。”

沈新没回,先问了二毛和三毛:“你俩什么想法?”

炕上宽大,住三个孩子绰绰有余。

二毛和三毛对视一眼,答应下来,“我愿意。”

三毛又噔噔跑到古墨书面前,拍了拍小胸脯,“墨书哥不怕,我保护你。”

古墨书故作一脸感动,“好三毛。”

风雪太大,看不清路,怕几个孩子单独回去有危险,沈新把二毛和三毛抱进西厢房,又帮古墨书把铺盖拿进去。

他拿了一篓木炭,在西厢房的灶口点上,一切收拾妥当才回去洗漱睡觉。

这天夜里,村中突然发出一前一后发出两声巨响,微弱的哭喊声被雪夜掩盖,除了四邻没有任何人发现。

托秦宁的福,第二日沈新也知道了事情原委。

昨夜有两户人家的房子塌了,一处是死了的王麻子的房子,久不住人有老鼠蚂蚁糟蹋房子,又没人打扫积雪,房子坍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另一处是赵老汉家三间连着的草房,这家人偷懒好几天没清理屋顶上的积雪,房子也不太坚固,双重因素之下,房子也塌了。

赵老汉和他妻子住主屋,当场就死了。

赵老汉的大儿子赵大河右腿也被砸断了,其他人运气好,受的都是轻伤,倒是不影响活动。

村长白日过来收拾烂摊子,看到这一幕焦心不已。

他严肃地跟大家说,今年天气异常,他怀疑有大雪灾,让大家早做防范。

众人心中泛起一点点涟漪,虽然心中怀疑村长话语真伪,但也纷纷回家清理房顶的积雪,动作更是比往日更加勤快了几分。

赵老汉家人昨夜先是着急忙慌找地住,第二日才想起来死了的爹娘。

等他们再去找时,两个老人的尸体已经冻僵发脆了,表情狰狞。

雪天地面太硬,人力挖不动墓穴,也没法子去县城买棺椁。

两个老人只能先裹层薄薄的草席子放在雪里冷冻,等到地面解冻再进行埋葬。

至于赵大河的腿,南溪村没有大夫,他的腿能不能好只能听天由命,看造化了。

到底是活着的人如何生存下去才比较要紧。

赵姓不是村里大姓,亲戚也少,这里每家的人口都多,自己住房都紧紧巴巴,不可能再让外人住进来。

几人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还是在村尾前面一处没人住的茅草屋住下了,和王阿婆家离得不远。

这几日家里的伙食都比较寡淡,沈新心中疑惑,去清点了一番家里东西,各种米面加起来还有四担,木炭还有几百斤,调料撑几个月没有问题,肉和蔬菜吃三个月也没任何问题,他这才放心下来。

沈新找到秦宁,委婉地说:“这几日的伙食是不是太素了些?”

不是馒头就是大米粥,恨不得一点荤腥都不见。

秦宁正一个人对着棋盘苦思冥想,沈新昨天晚上和他下围棋,他被困住了,今天白日有时间继续坐在这想。

他瞧了眼四周见没人,低声跟沈新说:“相公,我怕这雪灾一时半会过不去,咱们现在大手大脚把粮食吃完了,以后怎么办?还是细水长流吧。”

“这几日鸡蛋都不好买了,家家户户都紧着吃食呢。”

“灾年粮食可比银子金贵。”

任何人的智慧都不容小觑,大多数村民即便只是怀疑有雪灾发生,也会紧衣缩食以防意外发生。

“好吧。”沈新无奈道,“但是三天至少也得吃一次肉吧,这样身体才能强健。”

按照他的想法,一个月吃一次肉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村里富裕人家才有的境遇,秦宁犹豫了半天,才答应下来,“好吧。”

到时候切几片肉,多放点菜炒在一起就行了,自觉找到了一举两得的办法,秦宁的眉眼都舒缓了。

他换了语气,“相公,我想到了一个位置,我要把棋子放这,紧气。”

沈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冻疮膏起了效果,秦宁的手一日比一日白嫩,和黑色的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极为赏心悦目。

目光重新移到棋盘上,沈新夸奖道:“很厉害,把死棋救活了,那咱们继续下。”

又过一日暴风雪。

王三柱家和村长家把猪杀了,以往猪都是留到过年才杀,今年情况特殊,还是早点杀了进肚为安。

如今不能去县城,这些肉更加金贵起来。

这两家人厚道,猪肉都是按照以往市价来,内脏骨头稍便宜一些十文一斤,好肉十八文一斤。

好些人抢着买,肥肉最受各家各户的喜爱,沈新手脚灵活,各个部分都抢了些,还抢了四个猪蹄,加起来有四十斤。

看得众人眼红不已,一个是眼红沈新家富,一个是眼红沈新的手速。有的村民见状心里也起了心思,把家里的家禽全杀了。

人心动荡不安,有的人效仿,有的人不屑一顾。

暴风雪接连下了三日,温度骤降到三十多度,无人清理的积雪从大腿到了沈新的腰部上方,矮一点的进去就找不到人影。

那些没杀的家禽终究被冻死了,只留人家哭天喊地,捶胸顿足,心疼不已。

村里的水井再次被冻住了,这次浇了几大盆热水也没用,甚至滚烫的热水刚倒在井壁就结了细小的碎冰。

以往的冬日没这么冷,大家穿的衣服看着鼓鼓囊囊,其实一点也不保暖,出来一会儿就冻的直打摆子。

有个汉子当场就崩溃了,对着天空咒骂冻水贼祖宗十八代,其他人也是心气浮躁。

村长头疼地按了按额头,咳嗽几声,让村民想办法保存雪水,煮沸了喝。

当然也有人来沈新家借水,沈新一概不借,用的理由是家里的井水也冻住了。

等人走了,秦宁有些自责地问:“相公,我之前借秦浩水,是不是给家里添麻烦了?”

“没有。”沈新安慰道,“当时情况和现在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

“当时不过是一次性借取,你做的没错。”

“现在雪灾已经初现端倪,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捱。”

“若是今日我们干脆地借了水,那村里人会认为我们好说话。”

“人来人往,若是有眼尖的看见咱家余粮,更会起歪心思。”

“先借水再借粮,这些人会一点一点试探你的底线,直至把你榨干。”

“你的东西借给他人一次,他人会感恩戴德,你若一直借,他人就会不以为然并心安理得的接受。”

“若有朝一日,你不借了,他人还会恼羞成怒,反过来斥责你无情无义,半点不顾邻里情分。”

秦宁把这几段话放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以往好多事情都更加明了。

秦宁恍然大悟,他说:“相公好聪明。”

三小只也瞪着大眼睛仔细听着,古墨书眼珠来回滚动好几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沈新笑了笑没说话,堂屋中央的火盆火星不断闪烁。

秦宁想了一会儿,又犹豫地问:“相公,这个雪灾是不是会持续很长时间,那我们的粮食要不要也节省着点吃?”

他想见荤腥,沈新立刻警觉反驳,“不用,咱们的粮食还能吃三个多月,不要因为节省粮食反而把身体搞垮了。”

“到那时,即使雪灾不结束,也能进县城了。”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南溪村的情况。

粮食倒不用计算,各家各户每年都会留相对足够的粮食直到下一个丰收季,心里都有数。

但是柴火就不一定了,往年去冬日去山上捡柴的人也不少。

南溪村大概有一千三百亩地,水田五百亩秋收产稻草二千担,也就是二十四万斤,旱田八百亩会产出秸秆将近一万斤,村里五六十户人家,大约四百人。

稻草和秸秆都可以当柴火用。

若是平均每日每人用掉五斤柴火,一天将消耗两千斤,这些柴火加起来能用一百二五天。

十一月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天,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会出现柴火短缺冻死人的情况。

沈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南溪村好像被世界遗忘了,无人能进来,无人能出去,抛开其他一切不谈,倒真像个世外桃源。

时间伴着风雪眨眼而逝,转眼便到腊月二十八。

还有两天便是元旦了,往年这个时候村里人找就去县城置办年货,有条件的人家还会在院门外挂上两盏红通通的灯笼。

今年都没什么动静,村里一片素白,少了一丝年味。

本来他家也能挂上的,秦宁眼里闪过一抹遗憾。

为了让院子看上去更喜庆些,秦宁专门剪了红绸,三小只帮忙一起系在院墙角落的葡萄藤上,远远看去很是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