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刘妈妈又问:“阿念你看准了吗,是我家衍哥儿,没错吧。”
临了又说:“这中了头名要不要领怎么凭证,哎呦,会不会迟了就被人抢了第一名,早知道我该催你亲自去的。”
顾清衍见她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忙道:“娘,考中了第一名就是第一名,放榜后名次是不会更改的,后续参加府试的凭证,只需在一个月内办理好即可。”
刘妈妈这才放心。
还想再说什么,村里人都听说了消息,纷纷赶来祝贺。
老村长一直忍着没来,这会儿成绩出来,再也忍不住了。
“好样的,有你爹当年的风采。”他用力拍着顾清衍的肩头,笑着笑着,老眼里都是泪花。
“若你爹还活着该多好。”
大伯娘赶紧给拦住:“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这样,衍哥儿,这可是大好事儿,要不要摆几桌高兴高兴。”
村长大伯一听,更是说:“我来操持,咱们多摆几桌。”
他心想,顾清衍父母都不在了,合该他这个大伯出面摆酒席。
顾清衍赶紧拦住:“大伯,大伯娘,多谢你们的好意,但县试连童生都不是,庆贺反倒是惹人笑话,不如等考过院试再说。”
老村长忙道:“谁敢笑话你,先让他们去考个头名试试。”
好说歹说,老村长才歇了这念头,不是怕被笑话,而是听顾清衍说要准备府试,怕耽误吵到了他。
转身跟刘妈妈一起,催着顾清衍赶紧去吧凭证办了。
顾清衍哭笑不得,正好也想去问问章程几人中了没,索性上了车赶往县城。
此时县城,却闹腾着一出好戏。
第43章 好戏
“先生, 真的要这样做吗?”穿着长袍的书生瑟瑟发抖。
马教谕冷笑:“洪县令下个月就会离开陵川县,而老夫,却会一直留在县学。”
“可是我, 我不敢……”书生唯唯诺诺。
马教谕脸色阴沉:“你可想好了, 今日你不做,往后也不用再来县学。”
语带威胁, 书生知道, 今天他若敢不听马教谕的, 洪县令前脚离开,他后脚就会被县学扫地出门。
马教谕的声音尖锐阴森:“你怕什么,洪县令马上就要离开, 在这紧要关头, 若是闹出县试舞弊不公, 会影响他的仕途。”
“洪县令断然不敢闹大, 只会息事宁人, 到时候——你才能榜上有名。”
书生被利欲熏心,一咬牙:“好,我听先生的。”
县试放榜后, 围观的人群还未完全散去, 忽然冲出来一书生,大声嚷嚷起来。
“顾清衍一个刚进县学, 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凭什么能得第一。”
“我不服!”
“洪县令, 顾清衍于陵川县有恩,可科举大事,不容儿戏!”
围观人群顿时炸了。
但与书生预料的相反,那群人竟是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 顾小公子义薄云天,为了我陵川百姓豁出性命,这样的人考中头名有什么奇怪。”
“顾小公子都考不中,那才是县太爷不公。”
“你这小子不会是白贼同党,漏网之鱼吧。”
书生脸一黑,下意识想退缩,却迎上一双吊梢眼。
他咬牙继续嚷嚷:“一码归一码,此人进县学才几天,且在县学不敬师长,任意妄为,怎么配当县试案首。”
“放你的狗屁,顾兄对先生尊敬的很,从未不敬。”人群中,章程怒喝道。
书生大声嚷嚷:“我就是不服,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寒窗十几年,却屡屡落第,顾清衍光凭着一个好名声就能高中。”
“若是有县太爷偏爱,就能高中,那往后谁都不必努力读书,光讨好县太爷就好了。”
“你们这些落榜的,难道就心服口服?”
这番话还真的煽动了一群落榜书生。
“顾清衍真的没读几日书吗?”
“我承认顾清衍对陵川县有恩,但县试是国之大事,确实不可儿戏。”
“若品行好就能高中,何必开科举,跟前朝一般举孝廉不就成了。”
得到支持,书生更是高声喊道:“且这顾清衍县试最后一场,还未考完就被抬了出来,这是在场考生亲眼所见的。”
“卷子都没写完,他凭什么能拿第一。”
“我不服,洪县令如此偏心,岂不令考生心寒。”
章程脸色微变,开口为顾清衍辩驳:“胡说八道,顾清衍在县学时成绩出色,每次月考都是第一,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你说,县试第三场,他是不是晕倒在考场上。”
“是,但是……”
书生大声喝道:“大家都听见了,顾清衍明明没有考完,却还能得第一,难道你们就这样认了?”
章程看见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些落第书生,满脸不忿。
可他没办法辩解这件事,因为当时他也亲眼所见,顾清衍晕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书生登高一呼:“诸位若是跟我一样,对县试成绩不满,随我前往县衙,要洪大人给一个说法。”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大喜的日子,有些人本事不行,嗓门倒是挺大。”
章程连忙使眼色:“顾兄。”
“此人是县学乙班的学生钱伟,读书不行,是马教谕的狗腿子,你要小心。”
顾清衍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心底冷哼,没想到马教谕气量如此狭小,锲而不舍要给他下绊子。
“这位兄台,就是你在怀疑县试公正,我瞧你也年过二十,快要三十,这把年纪还没考中童生,可见不是读书的料。”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找份活儿干,别打着读书的名义,享受着父母兄弟供养,当家里的吸血蚂蟥。”
钱伟一脸猪肝色:“我才二十五,你太过分了。”
“诸位可瞧见了,此人当着众人的面都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县太爷的宠爱。”
顾清衍挑眉:“怎么会,我仗着的是自身有才华,这头名当的理直气壮,所以才好心劝你,兄台你听不进去就罢了,怎么能污蔑人呢。”
旁边的章程扑哧一笑。
尤其是围观众人听了,都觉得这话有道理。
一边是风度翩翩,年少有志的顾小公子。
另一头是长相平平,寂寂无名的钱伟。
光论气度,钱伟就输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顾小公子说得很有道理。
“好刁钻的一张嘴。”
钱伟怒吼道:“顾清衍,你休要猖狂,我只问你一句,当日县试还未结束,你便昏迷不醒,从哪儿来的头名。”
“自然是我才华过人,晕倒前就答题完毕,而不像有些人收卷了,还想着能多写两个字。”顾清衍淡淡道。
钱伟气得打哆嗦,他就是那个收卷了还在写的,差点被取消资格。
结果资格留着也没用,再一次落榜,连县试都没过。
“当时距离显示结束还有一个时辰,谁会相信你这鬼话。”他咆哮道。
章程冷笑:“我信。”
“我也信。”
“我也相信,顾兄第一场第二场都是提前交卷,他做题确实比别人都快。”
钱伟嘶吼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你能得头名,定是因为洪县令偏心,我不服,我要上告朝廷,就算豁出去告到青州府,我也是不服。”
顾清衍挑眉。
心知此事影响最大的,不是他的功名,而是洪县令的名声。
天地良心,洪县令确实偏爱他,但从县试定下时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没有给他开后门。
顾清衍不能放任他污蔑损害洪县令的名声。
“那你就去告吧,反正每年发榜后,总有几个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才比天高,必定能中,落榜之后只能无能狂吠。”
钱伟心惊,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难道顾清衍不该心生害怕,阻止他闹大,被他抓住马脚,怎么会怂恿他上告。
不等他再开口,顾清衍朗声道:“诸位,小人诬告,顾某从不放在心上,公道自在人心。”
“可洪县令为了陵川百姓,呕心沥血,是一个正直无私的父母官,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
“今日,我顾清衍奏请洪县令,将此次县试答卷贴出,让陵川县所有读书人都能亲眼所见,看看到底是顾某德不配位,还是此人故意诬告。”
话音未落,章程便大声鼓掌:“好,顾兄,我支持你。”
“说的好,洪大人是好官,绝不会徇私枉法。”
“这人长得贼眉鼠眼,也无名声,定是嫉妒顾小公子才污蔑他。”
“等真相大白,抓他见官。”
钱伟一听,暗道不妙,下意识回头去看,酒楼上却已经不见马教谕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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