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秦安、秦慕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秦安更甚, 左脚还跺了几下, 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许云帆从不吝啬对孩子说这些肉麻的话,一开始, 秦安秦慕听了,害羞的小脸蛋红扑扑,看都不敢看许云帆, 低着小脑袋,揪着衣角,半天不好意思抬头。
后来听多了,秦安秦慕虽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却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半天不敢抬头,开心的呼吸加速,眼睛都大了几分。
每次得到的许云帆的一声夸,两孩子能高兴一天。
哪怕是作为父母,很少有人会像许云帆这样不含蓄,对他们来说,“我爱你”这样的话,是羞于启齿的,哪怕是对着家人。
许云帆不一样,无论是对秦润还是对两个孩子,他的爱意不仅体现在日常的小细节上,就是口头上,他也从不吝啬将这些话说出口。
萧衡之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夫同小舅子这么相处,爱不爱的话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儿子,但看两个孩子矮小的个头,又能理解了,“他们两个多大了?”
“八岁了。”秦润感叹,“一眨眼,八年就过去了。”
“听说,安哥儿是你照顾大的?”萧衡之看热闹的时候,同身边的汉子问过几句,说实话,他不相信,或者应该说,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把另外一个孩子养大,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
“是的呀,我就是哥哥带大的。”秦安倒是先回应了,“哥哥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第一个给我吃,他把最好的都给了我,自己一个人饿肚子……”
回想过去的艰辛苦楚,泪眼婆娑的秦安有点看不清路,粗鲁的用手随意一抹,小鼻子一抽,眼泪却愈发汹涌,“哥哥很辛苦。”
说完这句,秦安安静的没再继续说了。
这八年来,兄弟俩的艰辛被秦安几句话简洁概括,萧衡之听着,嘴里的野果顿时就不香了。
“不说这些了,安哥儿,慕哥儿,以后没有我跟你哥夫带着,你们不要往孙氏那边走知道吗?”
秦慕抓着秦润的手,抬头看向人,“为什么?”
许云帆笑起来,“还能为什么,你们大哥今天发飙,把孙氏的人给打了。”
“哇,大哥你好厉害哟。”秦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差点哭鼻子,这会又一脸崇拜。
“是了,很厉害了,你们以后要同你们大哥学习知道吗?有人敢欺负你们,先警告他一次,要是他不知悔改,还继续欺负你们,该动手就动手,出了事,哥夫给你们兜着。”
“哥夫威武。”秦安拍马屁拍出经验来了,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萌哒哒的,让人看着不禁心软。
每次许云帆就是这样败在他的可爱之下。
一边默默听这一家四口聊天的萧衡之听不下去了,许云帆这样确定不会教坏孩子,虽然他这话说的很对他的胃口,颇有他当年的风范,但:“你这不是教坏孩子吗?”
“哪里就教坏孩子了?有时候,一味的忍气吞声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让人得寸进尺,只有敢于反击说不,人家才知道你不好欺负。”
这话很有道理,但:“如果对方身份地位高过你呢?到时候,你拿什么去罩?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你们这边,你夫子的身份尚且还算有点用,人家会给你两分薄面,但到了府城那等大地方,或是京城天子脚下,你……”屁都不是。
不得不说,萧衡之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架不住这就是事实。
府城那是什么地方?
京城那等地方就更不用说,一板砖下去,砸到的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官家子弟,他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夫子拿什么罩人?
就算许云帆是秀才又如何,京城那等地方,聚集起来的秀才还少吗。
换其他一般的人,这会大抵要沉默,觉得难堪了,可许云帆是一般人吗。
“这都是小事,没事,等我去到京城时,估计也离近翰林院不远了,到时候,怎么说我这大大小小也算个官了吧。”
萧衡之一哽,面对许云帆的自信,萧衡之一度不知该做何表情,以至于面部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讲真,以前萧衡之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要脸了,如今离开京城走了一遭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萧衡之有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许云帆的这份自信,结果,秦润三兄弟对他一顿附和加无脑吹后,他总算明白了。
许云帆一说起大话起来就刹不住了,天南海北的尽是吹,萧衡之一听就知道他在夸大事实,否则,什么人力气大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熊?又是什么人,掉下万米悬崖都没死的?这种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存在了。
偏偏秦润三兄弟还听的津津有味,不时哇的一声,问然后呢。
萧衡之看许云帆吹,再看秦润三兄弟,莫名心哽的厉害,又很想笑。
许云帆讲的事,合不合理重要吗?
重要的是,秦润他们爱听啊!
萧衡之不带脑子去听,发现,好像还挺有意思。
秦润今天高兴,急吼吼的要回去准备晚饭,萧衡之今晚要住他们家,这房间也该准备准备。
好在最近天气凉了,每次去镇上或者县城,不那么忙时,秦润会在县城里逛逛,不断往家里买生活必需品。
这一逛,秦润就有点上瘾了,看到什么都想买,以至于家里如今被子什么都不缺。
萧衡之很喜欢孩子,秦安回到家,最先要做的就是去掰黄菜叶剁碎了喂鸡。
许云帆买的几只小鸡如今都有四斤左右大了,萧衡之站在一旁,看着秦安熟练的干活,既高兴于孩子懂事之余,不由得感到苦涩。
在村里,八岁的孩子不算小了,家务活都会做了,但对京城里那些大少爷大小姐来说,他们的八岁在干什么?
想到这些,萧衡之越发觉得难受。
许云帆可不管萧衡之难受与否,厨房的事,秦润三兄弟很少让他插手,萧衡之眼睛恨不得扒在秦润三兄弟身上,可能是异性相斥的缘故,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一个个的都在忙,倒衬得许云帆无所事事。
这会也就五点,许云帆干脆拿出钓鱼竿,“润哥儿,我去河边钓条鱼,今晚加餐。”
正忙着切菜的秦润抬起头,“今晚准备的食材不少了。”再加餐桌子都没地方放了。
许云帆提着个秦润特意给他买的小桶,啊的一声,垂头丧气的,“那好吧。”
这失落的语气,那失望的表情,秦润一下就知道这家伙想干嘛就,“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都想吃鱼了,那你去吧,要是钓不到,去秦方叔家买一条。”
别以为秦润不知道,许云帆说要钓鱼是假,想去游泳才是真。
偏他又好面子,不好意思在萧衡之面前说他要下河玩,这才装模作样的拿根钓鱼杆出来。
许云帆也苦啊,在现代十八岁那还是爱玩的年纪,到了这儿,十八岁都当爹了,哪有当爹了还那么爱玩的?
之前许云帆带秦安他们去游过一次,被秦氏几个大娘看到了,当天几个大娘火力全开,唾沫横飞又苦口婆心,从大河边把他教育到院门口。
几个大娘说了,许云帆都懂得让村里的孩子不要下河,他自个怎么就不懂了?
许云帆当时愣是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能说什么?
难不成是只允许周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
没办法,几个大娘也是怕,平时其他汉子下河,那还是三三两两的一块去,偏许云帆“不合群”,就爱一个人去。
要是许云帆真出什么事了,小秦家不得垮了?秦润又没个长辈在,秦润又是个哥儿,哪怕许云帆是个上门哥婿,估计秦润也不好多管人,几个大娘可不得多留意一点。
许云帆之前同秦大右他们一起去洗过,奈何他们这帮汉子太糙,胡乱一搓就说洗干净了,而后便扑通扑通的跳水玩,许云帆洗的仔细,就是洗个头,他都得按个四分钟左右,身上也必须用胰皂擦一遍,见状,秦大右几人揶揄许云帆讲究,每次许云帆刚洗好,秦大右他们都不知玩了多少轮了。
后来,许云帆去了镇上,每天回来晚了就在家里洗,秦大右几个喊他去河里游泳,他也不去,怕有蛇,要是不去镇上了,秦大右他们替小秦家干活又干得晚,总归约澡都不好约了。
一来二去,许云帆干脆自己去,每次去都会带上一根鱼竿一个水桶,其他人要是问起来,他就说他钓鱼去。
萧衡之目送许云帆走远,终究按捺不住,“润哥儿,你……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要是许云帆在这,肯定得回他一句,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时候,那就是不该说,您还是别说了吧。
可秦润好奇,“萧叔,您要说什么?”
萧衡之:“你是不是有点太宠许云帆了?”
“有吗?”秦润脸直接就红了,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切着案板上的瘦肉,“他是我夫君,还小呢,我比他大,理应宠着他点。”
秦润不怕宠着许云帆,他就怕自己对许云帆不够宠,不够好,许云帆那样金枝玉叶小少爷,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才对。
许云帆是他的妄想照进现实,这样的人,他只怕自己不够宠,哪会怕宠过头。
在外人看,秦润对许云帆好不过是做到了一个夫郎该做的义务,但许云帆知道,不是的,有时候,秦润甚至比宠秦安还要对他有耐心。
许云帆赖床的毛病简直是气的令人发指,每回他嗯嗯应了两声,或者已经抱着枕头睡眼惺忪的坐起来了,可秦润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就又躺了回去,小被子一盖,小呼噜打的香喷喷,换另外一个人,喊了几遍都没能把人喊起来,估计早一巴掌过去了,秦润每次却满眼的宠溺,一次又一次柔声细语的把人哄起来,丝毫没有不耐烦,还觉得许云帆可爱的不行。
许云帆睡迷糊时,那软糯带着鼻音的声音,那翘起来的几撮小呆毛,都让秦润喜欢。
被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难怪许云帆越来越会赖床了。
兴许对秦润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特殊感情,萧衡之并不是太认可秦润这么宠着许云帆。
萧衡之以后就会知道这种特殊感情,究竟怎么回事了。
一想到自家小白菜要被猪拱了,有的岳父看女婿,有时候就是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总之就是白般挑剔。
萧衡之:“许云帆他多大了?”
“十七了,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
“你不是才十八吗?也没比他大多少,你是一个哥儿,理应他宠着你点,有的汉子,你越宠他,他越无法无天,你就不担心许云帆哪天被你宠坏了?”
到时候,秦润没个长辈撑腰,只怕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帮忙烧火的秦安听不得有人说他哥夫一句不好的话,“才不会呢,哥夫最好了。”
萧衡之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跟你说过?”
“没有,但我就是相信哥夫不会,哥夫说,男人一旦有了银子才会有可能变坏,他没有银子,所以不可能变坏,哥儿还说了,没有银子,他想坏都坏不起来。”
闻言,萧衡之来了兴趣,“你哥夫没银子?可我听说,你们家做生意很赚钱呢,如此,你哥夫怎么会没有银子?”
秦安用一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萧衡之,“萧叔叔,你是不是还没有娶媳妇呀?”
话题转的太快,萧衡之都跟不上了,下意识就问,“怎么这么问?你哥夫有没有银子,难不成还与我有没有媳妇有关?”
“哎。”
秦安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的萧衡之想笑:“萧叔,你肯定不会宠媳妇了,我哥夫说了,好男人就该把财政大权交给另一半管,好男人赚钱就是为了给媳妇花的,所以,我哥夫赚的银子,都给我大哥了。”
萧衡之同秦安还有秦慕时不时聊上几句,没会功夫,自许云帆来到大梨村后都做了什么,萧衡之是一清二楚。
得知许云帆有意在明年二月份参加科举,萧衡之不免想到许云帆说过的大话。
其他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都不一定能考上举人,就许云帆这样一本书没买过的,还想进入翰林院?
估计有点悬。
萧衡之琢磨着,秦润几个孩子同他有缘,许云帆对秦润好,日后高中,必定不会做出那等抛弃糟糠之妻的事。
如此,待许云帆去了京城,就秦润这宠夫的劲,定是要陪同左右的。
也许,在科举之事上,他可助许云帆一二,当然,他所谓的帮助,并不是帮许云帆作弊,而是多指导指导他,要是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对大晏朝也是一个人才。
萧衡之当年在京城,好歹也是风流才子一个,能担得上“才子”两字,肚子里能没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