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自从景家二房随着大房入京,景明泽又越走越高后,身为景明泽的二叔,其他人见了他少不得要给两分颜面,景二爷就飘了,不过在京城待了几年便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厉害的不得了,说话都不知顾忌起来。
说到景叶择的婚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陈轻舞顺嘴道:“夫君说的是,就他这条件,聘礼原是不需要准备多丰厚的,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咱们这聘礼准备的少了,丢的还是叶择的脸,大哥,这聘礼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准备……”
陈轻舞罗列一通,景老爷一听这些聘礼,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这么多玩意,还都是他这个大伯来掏钱?
真当他冤大头做久了?
陈轻舞也是个精明的,她开口准备这么多,虽说是送到秦府,但日后还不是景叶择的么?
景老爷嘴唇抿得死紧,不由得看向自家长子,却是沉默了。
二婶这人真是厉害了,算计人都算计到一自家人头上了。
一向“抠门”,连吃顿好吃的都觉得肉疼的景晏泽看看自家老爹,又看看自家老哥,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最后又碍于身份闭嘴了。
但他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到了,景晏泽甚至在想,要不是自家老爹在,他早跳起来给二叔一脚把人踹飞出去了。
他娘的,什么玩意,脑子进屎的家伙,什么话都敢说,要不是大哥在,他算个什么玩意?
居然还敢看不上秦将军?
真是给他脸了!
相比于景晏泽的气愤,景明泽只是摇头,显然是觉得景二爷这把年纪了,有的话,多说无益,说的再多,他的想法也不会被轻易扭转回来。
景明泽:“二叔,二婶,我知道,这些年你们都不服景家由我当家,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明泽你……”不知为何,听到景明泽这般说,景二爷突然心慌不安起来,想说没有,但一旁的陈轻舞却拉住了景二爷。
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但景明泽可是二品官,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对他们根本没有好处。
而且仗着景明泽的身份,景叶择与秦斐俞大婚,来的人只多不少,到时候,收益的也是他们不是,得再忍忍。
陈轻舞故作委屈道:“明泽,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不服……”
陈轻舞有心装,也得看景明泽愿不愿意,“我眼不瞎,二婶,你觉得我如果连人都不会看,仅凭我这个年纪,能坐到大司农吗?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这个家,我做主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我自认从未苛待你们二房半分,但你们二房野心太大了,二叔以我的名义在外做的那些糟心事,哪一件不是我给他扫的屁股?”
“说实话,我不是你们儿子,从小也没吃你们喝你们的,所以,我根本没有那个义务替你们儿子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之所以把同意带你们来京,你们该不会以为,爷爷的话我非听不可?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谁理你们?”
“我这官,不知多少人盯着,就想纠我的辫子把我拉下来,而你们两个从不会因为我而有所收敛行事有所顾忌,所以,这个家,还是分了吧,我不想有一天因为你们祸从口出而被人拉下来。”
景明泽看向景老爷,“父亲,你对我的决定可有什么想法?”
他的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
那自然是没有的。
身为大哥,景老爷自然是想着在自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也带上弟弟,加上老父亲去时拉着他的手让他多多照顾不成器的弟弟,兄弟要相互扶持,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身为大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景老父亲这番话,可把景老爷狠狠的洗脑了,为此,当年进京,他才会不顾妻子的劝阻把弟弟一家也带上。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来到京城,为了儿子,他是行事、说话处处小心,深怕被人抓住把柄,可老二不争气,这些年来闹出来的糗事不少,景明泽都跟着丢了几次脸。
弟媳也是,因为家里的生意她管不住,被景母全盘接手后,没少对他们阴阳怪气,有时还会指桑骂槐,甚至,景明泽当年那些事,为何会被那些官夫人知晓?
这其中少不了陈轻舞的“不小心”说漏嘴。
儿子像娘,陈轻舞嫉妒心太强,不知何为一荣则荣,一损俱损,眼皮子太浅,难成大事。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这些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只是,今儿景二爷这番话听得景老爷心惊胆战。
他这弟弟是怎么敢羞辱秦将军,把人说成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还有弟媳那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得意,景老爷好歹也是行商几十年的人了,哪能看不出来。
景二爷要是能改,早改了。
景老爷突然就很心累,他知道,这个家要分了,再不分,难不成要等自家儿子被牵连了才分吗?
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没少在一些店铺上下手,他都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当年在府城,景家不愁吃穿,出门仆人马车随行,可以说,景家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赚来的,而不是他那个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老爹赚来的,如今在京城,景家能有今天,是他儿子努力来的,景叶择为什么能在军队里受到特殊关照?
还不是因为他深怕这个侄儿出事,砸大把银子,四处走关系让人多多关照一二。
景老爷回想自己为弟弟做的这些,觉得够了,可以了,弟弟也长大了,他总不能养他一辈子,自己老了,还要让儿子接他的班替他照顾弟弟这一大家子吧。
“我没意见,这个家早该分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个家,你做主。”
“大哥,大侄儿,你们这是啥意思啊?二叔哪里说话得罪你了?二叔就是心直口快,这么些年,明泽你又不知道,二叔有时候说话不过脑。”一听大哥都同意了,景二爷不由得慌了起来。
陈轻舞拧眉道:“是呀,大哥,明泽,你们这是想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不成?眼下叶择快成亲了,咱们突然分家,这传出去……明泽,你可要清醒一点,待日后斐俞进门了,少不得你还得请他帮忙呢。”
分家了,她这二婶可就不一定同意秦斐俞帮忙的了。
景晏泽早听不下去了,“帮个屁?哼,二哥能不能成功同秦将军成亲还不一定呢,就这,日后谁帮谁不一定,二婶这话说的太快了吧。”
“你个小兔崽,你敢咒我儿子?”方才还能忍住气的陈轻舞一听景晏泽的话,顿时就不干了,怒而拍桌。
看得出大哥跟侄儿心意已决,景二爷浑身哆嗦,眼都红了,质问出声,“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怎么答应父亲的?如今父亲他尸骨一寒你就这般对我?你还是不是人?分家?我不同意。”
“不同意?二叔凭什么不同意?我们大房养你们这么久了,做人也该知足了,怎么,我们大房被你们吸血这么久,你们还真以为我们养你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景晏泽跳出来,指着景二爷开口就是一顿输出。
他看这个二叔早就不顺眼了。
景晏泽此人很有经商头脑,从小就爱钱,他手里的银子,自愿送出去是一回事,但有人敢偷偷摸摸的把他的银子顺手,他就不乐意了,景家的生意,景老爷自然是要让他来继承的,景晏泽没少查家里的账,景二爷做的那些事,景晏泽自是清楚,好家伙,敢偷偷把账本上十几万两昧进自个口袋,对景晏泽来说,景二爷此举无疑是剜他身上的肉。
这事,他记着呢。
被小侄儿指着鼻子骂,景二爷又气又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狮子大开口:“你个小畜生,真是不知理,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夫子怎么教你的,这些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想分家,也成,景府我要一半,景家店铺我要京城北路上……”
景明泽看陈轻舞怒气冲冲要教育景晏泽,还有骂骂咧咧的二叔,不由拍桌,说出了分家事宜。
这个家很好分。
景府是景老爷掏钱买的,这家里的仆人,一物一件哪样不是他们大房掏的钱?
养了二房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要抚养费啥的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把他们父子辛苦买下的宅子还有银子送人口袋去,这种冤大头的事,傻子才干。
府城的老家,他们是不会回去了,但他们也不会平白分给二房。
当年景老太爷是个疼小儿子的,明明是长子舍出脸面四处奔波把生意做起来好不容易买的房子,可他却是要求将一半的房产给了小儿子。
景老爷当年能挣钱,觉得无所谓,自己弟弟嘛,给就给了,如今一说分家,看看这闹的,那一半的房产他不会要回去,但京城的房子,店铺,这些年赚的银子,他是一点别想碰。
景家二房被赶出景家,这是多么令人唏嘘的事啊!
二房的子女一脸懵逼,等到景府大门关上,大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时,这帮小辈才慌了起来,一个个询问自家爹娘咋回事呀?
被赶出家门,这得多丢脸!
大伯堂哥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可听自家老爹怒说两家分家一事后,他们怕了,几步上前就拍门哭嚎起来,“大伯,你不要赶我们走……”
没有大伯,没有堂哥,他们花的钱从哪来,走出去,谁还敬他们两分?
陈轻舞:“求什么求?你们几个哭什么,今日你大伯如此对我们一家,日后他定后悔,你们大哥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别忘了,你们大哥可是副将。”
自家老爹老娘就是蠢货,真以为大哥在军队里厉害得很了?
人家会给他们三分薄面,就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了?
真是笑话,大哥一个小小的小副将,哪能跟二品大官的堂哥比?
景叶择最近正烦的够呛,他私底下派秦家兵去收拾人的事,不知怎么就捅到秦斐俞那去了,秦斐俞似乎很生气,认为此乃不正之风,甚至为此严查军队内还有谁敢利用职权之便做事的。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更让景叶择慌的是,秦斐俞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想起要调查当年的事。
就在景叶择想办法让秦斐俞不再继续查时,景家那边居然又闹起了分家,而且自家还被大伯一家给赶出门,几个弟妹正在景府面前哭嚎呢。
景晏泽这厮貌似是不嫌事大,深怕景家二房不够丢脸,特别好心的在大府门前替那些不解的路人解释二房为何被赶出家门。
不说清楚,不知真相的这帮人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大房一家没人性呢。
这种被人议论的事,谁理亏谁丢脸,毕竟家大了,事就多,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后宅也是闹出过事的,有的甚至还被皇上在朝廷上公然警告过,景家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景老爷本不想做这么绝,可从景明泽发现跑出去的景晏泽却未出言阻止,他就知道景明泽是什么意思了。
两兄弟,如今撕破脸,景老爷心里难受,景母却觉得解气又舒坦。
景晏泽一通“好心”解答后,大家伙晓得了。
哦,原来景家二房吃大房的,住大房的,几个儿女能有今天,也是大房扶持起来的,结果,二房人不做事啊,昧了十几万两不说,居然连这个聘礼都要坑自家大哥……就这种兄弟,谁敢继续养着哦,这怕不是养个白眼狼吸血鬼吧。
如此丑事,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景叶择赶不及回去处理家世,秦主君却是先派人给他带话了。
秦主君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是,秦斐俞乃是秦府唯一未嫁的哥儿,也是他们唯一还在的孩子,哪怕不嫁,他们秦府也能养他一辈子,他们秦家的地位就摆在那,谁敢说秦斐俞嫁不出去?
秦斐俞要嫁,此人身份地位不一定要同秦斐俞匹配,但对方人品、家风定不得有半点瑕疵。
景叶择一听管家带为转达的话,冷汗直接就流了。
这一刻,景叶择是又恼又恨。
恼大房在这种时候这般对他们二房,让他丢尽脸面,他知道秦主君的意思了,这事,他处理不好,他与秦斐俞的婚事就吹了。
至于恨,自然是恨自家人不中用了。
赶回到景府门前,看守大门的家仆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看来同大伯好好聊聊把分家一事收回去是不可行了,景叶择咬牙,只能把二房人送去客栈安顿下来。
没办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就他目前的身家哪里买得起房,至于景二爷偷偷昧下来的银子,爱钱如命的景晏泽会让他带走?想都不要想了。
景叶择一通忙,不知为何,分家一事让他心里头说不出的慌乱不安,尚不待景二爷陈轻舞与他哭述自己被欺负的事便又往秦府跑去,他不能让秦斐俞再查下去了。
当年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他一手设计出来的。
若不然,他一个小小副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将军身边?
景叶择当年在府城,仗着自己大伯,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纨绔子弟一个,打人从来不看人,谁惹他不痛快不高兴了,他能把人往死里揍,后来,景明泽看不惯他,几次警告他下次再闹事,他不会让自家老爹再给他擦屁股。
那时候的景明泽已经考上秀才了,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景叶择被威胁了,哪能痛快,暗自同景明泽比较,可他文不成,商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最后才想着,景明泽不是走文道吗,那他就走武道,看看谁走的更远。
奈何,景叶择想的美,进到军营里之后,他才知其中艰辛,更清楚的知道,就他这样的,想出人头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拿命去拼。
景叶择怕死,可野心又大,军营那么多人,并非一个个铁面无私清清白白,总有人见钱眼开,最后景叶择被安排到了主营帐附近住,这才让他注意到了秦斐俞。
人总有自己的特长之处,景叶择在府城闹了那么多事,很多人为什么敢怒不敢言,还不是有的被他抓到了把柄。
见到秦斐俞时,景叶择确实被秦斐俞惊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