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岑青握住这只手,仰头看向巫颍:“我在想,能否更快抵达暴风城。”
“是吗?”
兜帽遮挡下,看不清巫颍的表情,但能从声音听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巫灵王低下头,轻吻岑青的嘴角,气息冰冷,声音轻柔:“你很好,我的美人。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我会的。”岑青覆上他的手背,用脸颊蹭着他的掌心,像一只慵懒的猫,“我属于您,难道不是吗?”
“目前还不是。”
一条有力的手臂托起岑青,轻而易举将他抬高。
两人的视角发生转换,岑青俯视巫灵王,未感到半分轻松,反而被更大的压力禁锢,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婚礼之后,你才会完全属于我。”巫颍单臂托起岑青,手背擦过他的脸颊,指腹轻压他的嘴角,“我很期待那一天。”
岑青垂下眼帘,突然扣住巫颍的手指,咬住他的指尖。
血族獠牙尖锐,他巧妙地控制力道,轻轻厮磨,留下清晰的牙印,却始终没有咬破皮肤。
“我也是,陛下。”
他笑弯双眼,看似温和、安静且无害。
眼帘遮住深邃的眸光,表层朦胧,内里酝酿无尽的黑暗。
第29章
地底人的残骸不会被浪费。
大量藤蔓涌出森林,盘卷在地裂四周,蛇虫一般缠绕翻滚,互相争夺硬化的碎块,汲取残存的养分。
背甲人的营地中冒出大量菌丝。
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秆变得粗壮,顶端张开花瓣状的菌伞,乍一看五彩斑斓,沿河道铺开一条彩色长链。
伞盖之下,背甲人的尸体急速干瘪。
皮肉、骨头乃至背负的硬甲都被分解,化作菌类的养料,不留一星半点。
看到这些菌盖,卷丹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操控荆棘穿梭其间,采摘走能用的部分。它们是珍贵的材料,既能制药也能制毒,生长需要依靠大量新鲜的血肉,流入市场总是被一抢而空。
她的药房中藏有一袋,可惜时间太久,全部沦为灰渣失去药性。
碰巧遇上,她自然不会错过。
“这些能配制伤药,使用效果极佳。”她从荆棘的尖刺上摘下一朵,仔细收进特制的口袋。没有说明的是,此类伤药效果虽好,涂抹伤口却会引发剧痛,罕见有人能够承受。
黑骑士们显然是受害者。
看到兴致高昂的女仆,昔日的记忆涌入脑海,包括最勇猛无畏的队长在内,三十人齐刷刷后撤,对这类药剂敬谢不敏。
队伍短暂休整,于天明前再次出发。
巫灵速度不减,血族也加快脚步。
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一行人终于走出禁林,进入茫茫雪原。
雪域气候恶劣,一年中有大半时间处于冬季,天气寒冷,滴水成冰。
苍茫雪色一望无尽,地平线处翻滚白浪,瞬间腾起高达数丈的雪墙,随寒风席卷而来。
座狼逆风奔跑,在行进间熟练靠拢,持续收缩队列。
最强壮的头狼形成锋矢,余者向后铺开,自高空俯瞰,似一柄利剑直插雪原,切断遍地银白。
巨鸮在天空翱翔,穿过层叠的灰云,速度与座狼不相上下,一度超越在前。
巫灵们加速前进,先后撞入狂风,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血族们清楚雪域的危险,若跟不上前方的队伍,势必在漫天飞雪中迷路。
“加速,必须追上去!”
扎克斯下达命令,骑士们策马狂奔,一路风驰电掣。
车队上下神经紧绷,紧迫感油然而生。
车夫连连扬鞭,奋力挥动缰绳,厚重的车轮压过雪地,轮轴飞速转动,近乎擦出火星。
烈焰马能耐严寒,终究不抵习惯极端天气的座狼。
哪怕车夫用足力气,血族的车队仍逐渐落后,距离巫灵的队伍越来越远。
血族们心急如焚。
他们不禁心生怀疑,巫灵是否想直接甩掉他们,让他们迷失在雪原中,被寒冷的冰雪掩埋。
“告诉所有人,如果不能追上去,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
扎克斯果断舍弃马车,再次和骑士一同跨上战马。
他没有穿着铠甲,披风在背后扬起,现出华丽的外套,在遍地雪色中格外扎眼,也与周遭的骑士格格不入。
没有时间计较更多,他用力抓紧缰绳,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嘶鸣。
“加速!”
不确定是巫灵的恶意,还是一场兴致突起的恶作剧,血族们不敢赌,唯有拼命加快速度。
骑士策马在雪中狂奔,一辆又一辆马车冲入风团,在撕扯的风旋中穿行,完全就是夹缝求生。
过程中难免发生意外。
频繁有骑士坠马,中途被狂风卷走。
他们幸运地没有死,情况也绝称不上好。被同伴救起时,他们全身带伤。如非生命力顽强,早就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留在雪地中沦为冰雕。
天空中,白色巨鸮振翅飞过。
巫灵王站在巨鸮背上,张开斗篷环住他的血族美人,冰冷的唇触碰岑青的耳朵,咬住垂挂的耳坠,轻声道:“喜欢吗?”
他意有所指。
血族使团正在地面挣扎,更多骑士坠马,连扎克斯都险些被风卷走,样子无比狼狈。
岑青的耳朵有些痒,手指触碰耳垂,不意外擦过巫颍的下唇,被他轻轻咬住。
“您是故意的?”他问道。
“你不喜欢他们,他们就该留在这里。风暴会掩埋所有,不留半点痕迹。”巫颍的语气稀松平常,如同在谈论天气,而非关乎血族使团的生死。
岑青在他怀中转身,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双臂环在巫颍腰间,手指轻勾住他的腰带,充满暧昧的暗示:“您错了。”
“我错了?”
“我岂止不喜欢他们,我厌恶他们,更加憎恨他们。”俏丽的面孔抬起,漆黑的双眼幽暗无波,岑青勾起嘴角,“不过,扎克斯还不能死。”
“扎克斯?”
“那名正使,血族现任王后的兄长。”
“是这样。”巫颍挑起岑青的下巴,大掌擦过他的下颌,继而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靠得更近,“你想让他活着,他不会死。但是,这双嘴唇属于我,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名字。”
岑青被迫仰起头,没有任何挣脱的意图,顺势靠得更近。
“恕我做不到,陛下。我总要下达命令,对我的骑士和仆人。”
一味的顺从不是聪明的做法。
偶尔唱反调不失为一种情趣,称不上挑衅权威,无伤大雅。
不给巫颍再开口的机会,岑青轻啄他的唇角,咬住他的下唇。以一种让人难耐的热情,专注消磨对方的意志。
他很喜欢亲近这位雪域的主宰。
每次靠近他,焚烧体内毒素都似得到缓解。
他像是一味解药。
这种感觉令他分外着迷。
风力持续升级,雪浪滚滚,前方的路被封住,连座狼都难以平安通过。
“进峡谷。”巫灵们及时作出调整,没有任何预兆,集体消失在血族眼前,眨眼间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头顶掠过数道暗影,几只巨鸮去而复返,专门为他们引路,避免这支队伍彻底迷失。
“跟上去!”
心知情况紧急,血族们不敢迟疑,立即跟随巨鸮的指引冲入峡谷。
峡谷位于风口,似一条长链嵌入雪下。
上方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峡谷内则温度适宜,两侧的岩壁未见结冰,脚下还冒出一层绿意。
座狼率先抵达,巫灵们分头深入谷内,清理不该存在的东西,例如藏匿的野兽,或是逃窜而来的乱军。
血族们冲进峡谷,部分是从高处滚落,很难保持体面。他们索性抛开矜持,互相搀扶着稳住身体。
刚刚站定,耳畔突然传来巨响,紧接着脚下晃动,头顶有大量碎冰滚落,仿佛降下一场雪雨。
“怎么回事?”
只见峡谷内升腾大片白雾,触手森寒,能冻结岩壁。
座狼知晓厉害,第一时间闪躲。
烈焰马来不及逃脱,当场被白雾吞噬,在雾气中变成一座座冰雕,一触即碎,彻底断绝生机。
白雾内出现大团暗影,频繁撞向两侧岩壁,震动和怪声即由此而来。
血族们不禁心生骇然。
“那是什么?”
雪域和巫灵同样神秘。
这里生活着太多神秘的恶兽,血族们多有耳闻,能亲眼目睹的机会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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