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坏猫霸霸
‘对他有意思’的意思就是对他有好感!
陆灼年!对一个男人!有好感!
这个结论对陈则眠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因为这不仅颠覆了他固有认知,更违背了和原书运行的底层逻辑。
陆灼年可是男频主角啊!
原书整个世界观中,异性恋是默认的基础设定,书中所有男性角色,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大哥还是小弟,就没有一个对男人有意思。
剧情正在以陈则眠想象不到的方式、朝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迅速崩塌。
说好的为兄弟两肋插刀,怎么就变成插兄弟了?
这不好吧。
我宁愿背后捅我的是刀子!
陈则眠委婉且强烈地向陆灼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样不好。”
陆灼年给足了陈则眠时间思考,即便得到了‘不好’的回答,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问:“哪里不好。”
陈则眠用奇异的眼神看向陆灼年,脸上写满了‘这还用问?当然哪里都不好’。
陆灼年像是没读懂陈则眠的表情,安静而耐心地等待一个准确的回答。
生死关头,陈则眠智商达到个新高度,思绪飞速运转,自发替陆灼年找好了理由。
陈则眠语速飞快:“你说过多巴胺和内啡肽会驱使人追逐愉悦,性满足和谈恋爱都会大量分泌多巴胺,带来强烈的愉悦感和幸福感相似,同样都让人沉溺依赖,你一定是弄混了。”
陆灼年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听起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陈则眠松了一口气:“激素会影响情绪,大家都会有上头的时候,冷静下来就好了。”
陆灼年气定神闲:“所以你也有上头的时候。”
陈则眠:“???”
这对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了这一句?
陈则眠瞪向陆灼年:“你不要只捡自己想的听!”
陆灼年轻笑一声:“好,那就说点别的,你说性满足和谈恋爱都会带来愉悦和幸福感,一切都是多巴胺激素异常分泌带来错觉。”
陈则眠点点头。
陆灼年逻辑严谨道:“支撑你理论的依据从何而来?你又不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只能推己及人,是用你的感受代入我来分析的,对不对?”
陈则眠说:“对。”
陆灼年:“所以你的这套说辞,究竟是证明了我弄错了对你的心思,还是自证了你担心自己沉溺其中,因欲生情?”
陈则眠瞳孔微微扩散,而后陡然收缩,用惊骇眼神看着陆灼年,像是辩论场上一败涂地的辩手,完全被代入了对方的节奏,一句驳斥的话也说不出来。
妈的,陆灼年这个脑子什么结构组成的,怎么反应得这么快!
陈则眠说了半天,没把陆灼年绕进去,反而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泄露个彻底。
那是他自己都没有彻底盘清的逻辑。
而陆灼年居然通过短短几句话,直接看穿陈则眠模糊混沌的内心,点明了他逃避的真实原因——
他根本不是怕陆灼年混淆了多巴胺大量分泌的原因,而是怕自己分不清对陆灼年是欲是情!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目光从上而下投过来,如云雾般拢来:“陈则眠,你对我是情也好,是欲也罢,我都能够接受。”
陈则眠心头微震:“都能接受?为什么?”
陆灼年眼神浩渺辽阔,仿佛能容纳下他所有的不安和踌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你总有一天能想明白的。”
陈则眠抿了下嘴唇:“要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呢。”
陆灼年说:“那也没关系。”
陈则眠:“为什么?”
陆灼年笑了笑,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陈则眠。”
第77章
听到陆灼年说喜欢,陈则眠先是一愣。
紧接着的反应就是躲。
他是属鸵鸟龟的,一遇上无法回答的问题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仿佛只要躲开陆灼年的视线,就能逃避现实、掩耳盗铃。
可今天他被困在了水里,避无可避,孤立无援。
于是他只能诚挚地祈祷陆灼年是在开玩笑。
他只想和陆灼年做朋友,从没想过发展任何别的关系。
那种关系太未知、也太不稳定了。
陆灼年现在觉得他有意思,说喜欢他,那要有一天觉得他没意思了、或者遇见了更有意思的人,又不喜欢他了,他该怎么办?
有过感情、动过心之后,再想退回去做朋友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就算他想退回去,陆灼年会愿意退吗?周围的人又会怎么看他们?
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可如果拒绝了陆灼年,他们没准现在就得掰。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彼此就都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所以听到陆灼年说喜欢他的刹那,陈则眠下意识就觉得‘不行、不可以’。
除非这是个笑话,否则他们以后会很尴尬,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一起住一起玩一起相互帮助。
这太糟糕了。
糟糕到令陈则眠难以接受。
只要能让陆灼年收回刚才的话,陈则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差点就要表示现在上床也行了。
反正就是怎么都成,就是别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好。
至于为什么不能谈,陈则眠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只要越过朋友这条线,一切就全变了,全完了。
陈则眠琢磨了一会儿,又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陆灼年刚才还说只是对他有意思,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喜欢了。
这也太快了吧。
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否则没准一会儿喜欢就变成爱了,爱又变成一见钟情、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可怎么办。
陈则眠灵机一动,突然反应过来——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啊。
不会是现编的吧!
否则怎么早不说晚不说,他才松口同意将来可以做,陆灼年就忽然喜欢上他了。
这哪里是喜欢他啊,这是喜欢做!
陈则眠恍然大悟。
惊怒之下,他又不自觉松了口气,但为了表明态度,还是猛地抓起托盘上的毛巾,抬手朝陆灼年砸了过去。
陆灼年下意识侧头避开,毛巾几乎擦着他鼻尖掉进了温泉里,砸起了好大一片水花。
脸上传来点点温热,陆灼年闭了闭眼,水珠顺着凌厉的眉峰滑落,似坠非坠地挂在睫毛上。
陈则眠指了指陆灼年:“你真行。”
陆灼年屈指抹去眼皮上的水珠:“你完全有权利生气,但你既然把‘为我治病’这件事提上了议程,还制定阶段性的诊疗计划,我就必须得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否则这和骗你发生关系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听,”陈则眠声音扬得很高,有种空泛的怒意:“但你现在讲这些,就是想骗我和你睡。”
陆灼年不知道别人表白之后得到的反馈是什么,但仅凭生活经验推断,现在这样显然是不正常的。
他知道陈则眠思维跳跃,但没想到关注的重点能歪到这个地步。
好在陆灼年足够理性,可以顺着陈则眠的思路往下捋。
陆灼年:“你刚才都已经答应了‘缓做、慢做’,如果我是为了这件事,现在什么都不说,等下次性瘾发作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求不就可以了吗?”
陈则眠明察秋毫,真知灼见:“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想缓,也不想慢,你就是想现在做!”
陆灼年:“……”
陈则眠有理有据,思路清晰:“你刚才说对我有意思的时候,我还差点信了,结果没说两句话,‘有点意思’就变成了‘真的很喜欢’,自己听着不离谱吗。”
陆灼年觉得自己再离谱也没有陈则眠离谱。
“我什么时候说‘有点’了,陈则眠,”
陆灼年缓缓深吸一口气:“你不要断章取义,更不要添油加醋好吗?”
陈则眠抱臂道:“那你觉得是‘有意思’和‘有点意思’差别大,还是‘有意思’和‘很喜欢’差别大。”
陆灼年向来沉稳冷静,情绪稳定,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易怒的人,况且几小时前吃的帕罗西汀药效正浓,甚至还没有到达半衰期,情感冷漠的副作用并未消退。
在性格与外力的双重作用下,感性的一面几近于无,冰冷得犹如一台机器,大脑几乎处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中。
可即便如此,陈则眠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挑动陆灼年的情绪。
看到陈则眠吃帕罗西汀的时候,陆灼年就难以自控地产生了情绪波动。
现在明明是在跟陈则眠表白,却还是能被气到,不仅无法平心静气地讲道理,甚至还想和陈则眠大吵一架。
陆灼年还在努力平复心情,陈则眠却以为是自己戳穿了陆灼年的诡计,令陆灼年无话可说了。
他很少在和陆灼年的言语交锋中占据上风,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当然不肯轻易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陈则眠这时候倒是很警惕了,观察问题的角度也极其刁钻:“从用手到用腿还两个月呢,从‘有意思’到‘很喜欢’就十分钟,你感情升级挺快啊陆灼年,比行为需求升级还快。”
陆灼年额角青筋猛跳:“重点难道不是我对你有感情吗?至于程度的问题可以稍后再讨论。”
陈则眠后退半步,拒绝落入陷阱:“除了上周那几天以外,我们天天在一块儿,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喜欢我?我才松口同意说可以缓做慢做,你立刻就对我有感情了,你要是我听了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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