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惗肆
“嗯,麻烦你了。”
…
车门关上。
景瞬挪了挪自己的身形,一言不发地拉过安全带。
喻修竹看着车外后视镜里、迟归所在的黑色车辆,率先发动了自己的车子。
等到黑车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追问,“说说吧,这大半个月在澳市发生了什么?你和迟归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
景瞬没料到喻修竹的眼睛这么尖,沉默了几秒才试图否认,“没有。”
喻修竹打开车载音乐,笑问,“是吗?可我之前觉得,你对他没有那么客套,而且你一下飞机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来接你,不是为了暂时躲他?”
什么堆积下来的通告切片没录?
不过是他根据景瞬的意思随口胡诌的理由罢了。
喻修竹一开始对迟归是不了解,也不明白景瞬怎么会突然和他在一起。
但见过几次面后,他对迟归的印象还算不错,于是劝道,“情侣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三观问题,尝试解决会比躲避要好。”
“……”
景瞬指尖摩挲着安全带的边缘毛边,想了想,决定坦诚求助,“喻哥,其实我和迟归没有交往,我们之间是协议关系。”
喻修竹一怔。
他瞥了一眼位置上的景瞬,然后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合法空位上,“什么协议?”
景瞬说,“我那个时候没有多余的积蓄,身体又急需要专业团队的介入,正好迟归出现了,我们就商议着合作。”
“他负责出钱、请团队治疗我的双腿,我负责扮演他的’恋人‘、陪他出席各类场合,阻止那些别有居心的暧昧搭讪……”
景瞬将大致的协议内容说出,“喻哥,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说明情况是我的不对。”
“那会儿一是因为协议刚刚展开,二是我心里也没底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解释。”
对于刚重生的景瞬来说,未来和前途还是一片迷雾。
车里没有开灯,景瞬的身影笼罩在一团昏暗里,连带着说话声都很轻微。
“我原本以为迟归是个冷性子,双方按照协议各取所需就好,如果双腿能好,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填上治疗费用。”
喻修竹能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我们俩重新见面的那一天,你才会问我有没有什么工作赚钱?”
“嗯。”
景瞬不否认,继续说出心里话,“可我没想到,迟归比我想象中得要好上太多、太多。”
第一次,是在他面对迟盛失控时,及时赶到将他护住。
第二次,是在分明不喜欢犬类的情况下,还默许他养了狗宝。
第三次,是他面对网络莫须有的污蔑和攻击时,动用关系帮着他一击制敌。
第四次,是在景观海无视亲生血缘对他进行伤害时,再次帮他填补了内心的伤害。
回忆起来,实在是太多次了。
景瞬以为自己有了前世的遭遇,早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和爱护,更习惯了旁人的嘲讽和打量,但迟归每一次出现都会告诉他——
“我在意的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陪你。”
“你没有做错,所以不用怕。”
“景瞬,想玩就玩,你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这一点点暖意汇聚着,将景瞬冰冷的心脏慢慢焐热,让他重新感知到了名为生命的跳动。
“喻哥,迟归是个很好……”景瞬复述着,“很好的人。”
好到他根本抗拒不了。
喻修竹看得分明,“你喜欢上了他?”
景瞬眸光微暗,却没有否认,“可我昨天才隐约察觉到,他心里好像装了另外一个人?他对我的好,可能只是在弥补另外一个错过的人。”
喻修竹眉一针见血,“你的意思是,迟归把你当成了替身?”
景瞬回答不上来。
他沉默了许久,换了一种切入点,“喻哥,哪怕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可我和迟归之间也差得太多了。”
有些感情,根本就没有开口的可能,说出去都显得招笑。
喻修竹感知到景瞬藏在语气深处的那点自卑,“小景,不是的。”
“什么?”
“人和人之间的吸引,有时候和权利、地位、身家都没关系。”
喻修竹年长了景瞬几岁,看待感情也更透彻,“真正的吸引和相爱,是一种本能。”
“你只是受到了双腿的影响,才对自己失去了自信和底气,可我认识的景瞬、我记忆中的景瞬不是这样的。”
“……”
景瞬眸底晃动一丝迷茫,“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喻修竹微笑着,说给他听,“童星出道,长得好看,乐观开朗,在剧组里嘴甜得像个小蜜罐似的,哪怕是我爸那么挑剔严肃的导演,看见你都会多点笑容。”
“演技也很好,各种童星排行榜里你都站得住脚。”
“虽然因为家庭导致事业停滞,但上大学期间就拉到投资、自导自演,拍摄完成了一部电影处女作。”
同龄人没有几个能做到的。
而且这部文艺电影,还在国际电影节上斩获了奖项。
“即便遭遇了剧组事故,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你都没有选择自暴自弃,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去治疗、想着重新站在镜头前。”
这种坚韧和毅力,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你想啊,哪怕只是当观察室嘉宾,你照样能收获很多人的关注和喜爱,就连傅长汀的影视公司都派人来询问你的档期了,这还不是魅力所在?”
景瞬抿了抿唇,“喻哥,你滤镜太深了,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喻修竹纠正,“不,你比我说得还要好。”
“小景,我认识的你,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中都能坚持做自己。”
“你要是想要事业,那就努力治腿、努力复健、努力拍戏。你要是喜欢迟归,那就大胆去问、坚定去追,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但哪又怎么样?”
“还是你现在觉得,自己离了迟归就不能活了?”
“即便是这样,那你们的协议还没结束了,就算是协议结束了,你还可以想办法延期,只要不触及到底线、不伤害到其他人,你的生活、感情、事业永远都由你自己掌控。”
“别人看不上你,那是别人没眼光。”
向来斯文儒雅的喻修竹突然说出了这么长篇大论,景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豁然开朗,“喻哥,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喻修竹看着他的笑容,也跟着笑开,“你懂意思了?”
“懂~”
景瞬一点儿就透,“迟归是很好,但我也很好,我不应该钻牛角尖。”
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替身猜想,就让自己陷入情绪旋涡?
那才是本末倒置。
喻修竹揶揄夸他,“孺子可教,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景瞬垂眸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等手术、等复健、等好起来。”
如果到那时候,他还是很喜欢迟归的话,他一定会勇敢迈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景瞬,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景瞬内心的阴霾和纠结渐渐散开,“喻哥,谢谢你,我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喻修竹一直将他当成弟弟看待,“那就好,年轻人,偶尔有点感情上的困惑也很正常。”
“你也没比我年长多少~”
景瞬打岔,想起了在澳市遇见的谢从矜,“喻哥,和你那位前任小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喻修竹不语,只是一味地发动车子。
景瞬深知他的好脾气,不依不饶打趣,“你不知道吧?我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委屈巴巴的,感觉是你始乱终弃。”
“瞎说。”
喻修竹转移话题,“带你去吃好吃的。”
景瞬偷笑,“嗯哼。”
…
十点刚过。
景瞬回到迟宅,发现一楼的客厅里面还亮着灯。
进门一看,迟归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一个平板,不知道是在审阅什么文件资料。
“回来了?”
“你怎么坐在一楼?”
两人的视线对上,同时开口,又停下。
迟归将手中平板关闭,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等你。”
“……”
景瞬对上他靠近的身影。
哪怕回家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心还是不受控地一紧,“嗯?”
迟归从口袋中拿出那块熟悉的腕表,“昨天下午就修好拿回来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给你。”
景瞬看见这失而复得的电子腕表,有些惊喜地接过,“没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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