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六六
这有点惹眼啊。
他当初想办作坊,一是为了偷懒,一是为了搞钱。
当时江纪前途不明,读书要耗费不少银钱。
家中房子也破旧漏风,他想建暖阁。
另外,恩格尔系数也高得他不敢大吃大喝,更别说后来还得知江纪欠了八两多的外债。
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他当时就只想搞钱,满脑子搞钱,旁的没考虑太多。
后来,江纪建议他先拉着自家人将作坊搞起来,他应了。
如此一来,预想中的村作坊变成了家庭小作坊,风险全被他一家给担了。
如今这钱来的迅猛,他不由怂了。
只想低调苟住。
可村人、包括刘饴都有进作坊的需求。
而且,他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江纪在县城读书,明年江麦也要进私塾,他想在县城买个小院儿。
这样江纪日日都能回来了。
他也不至于天天闲的长毛——住在县城,最起码他能出门逛街!
可北阳县的房价不低。
县学在东北角。
私塾却是在城南。
他得选位于两地中间的院子。
届时,江芽肯定不愿一个人留在家中。
因此,光是卧房就得有三间。
再加上灶房、杂物间、牛棚、水井等,这院子肯定不会小。
还不能太偏僻,要考虑到以后能不能卖出去。
所以,这种院子,没个三四百两根本下不来。
他想早些买,但靠着如今的收入,他得攒上一年!
明年江麦就要去读书了,束脩费、书本费、加餐费等,没个二三十两可打不住。
明明有钱,却不敢放心大胆的赚,这感觉有些糟糕。
……
要不,如同变蛋那般,他将全村都绑到作坊上?
只听说过灭门知府破家县令,但在太平年代,尤其是北阳县还有漕运使驻守,县令应不敢搞什么屠村吧?
到时候全村都富,他家也就不怎么显眼了。
心中拿不定主意,当他又一次坐着江通的牛车去给江纪送饭时,他便将心中所想告知给江纪,让江纪帮忙参详参详。
这次他带来的饭食是简化版的过桥米线。
颇为应景。
这种汤汤水水可不能站在县学门口吃,江纪就领着他回了寝所,让江通一人守着牛车。
自打江纪入学,候廪生一次也没来住过。
这寝所成了江纪的单间。
天已经黑了,一进屋,江纪就将蜡烛点上。
这房间不大,炕都是单人的,炕头放着一张简易书桌一个简易柜子。
江纪把候廪生的凳子搬来,他与叶厘在桌前坐下。
米线盛在坛子里,各种配菜叶厘已经烫熟了。
米线表层覆着一层厚厚的油,再加上叶厘还用小棉被包着坛子,所以这一路走来,鸡汤依旧是滚烫的。
就是里面的米线泡的有些久,口感下降了许多。
但江纪不嫌弃。
他还是第一次吃米线呢。
他拿起筷子搅拌一番,浓郁的香味立马在小小的凉凉的室内散开。
等将米线吃到口中,他不由朝叶厘竖起大拇指:“好吃。”
口感很细腻,跟面条似的,但比面条多了一丝滑溜。
“喝口汤。”叶厘将勺子递给他。
他接了过去,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口中,汤汁微辣中透着淡酸,可口又开胃。
他不由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叶厘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折腾着做这些。”
叶厘闻言笑:“快喝吧,我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江纪好奇。
“就是大家伙儿干活很卖力,我想给大家发点福利。”
“离得最近的节日是冬至,还有将近一个月,太远了,我想统计一下众人的生辰,谁要是过生辰,那就发点米面肉。”
叶厘解释。
江纪想了想,点头:“可以。”
这是好事。
可以有。
“二叔的生辰快到了,往年二婶会给他煮两个鸡蛋,他都是给了小麦。”
“好。”叶厘记下:“我提前一日准备些大米、面粉、猪肉。这是以作坊的名义发的,咱们身为小辈,从前没成亲就不说了,但这次得给二叔准备生辰礼物。”
江纪闻言,道:“应该的。”
不过,瞧着叶厘的脸,他的思绪却是飘远。
他和叶厘的生辰都在春日。
也就是两人成亲的那个月。
过去的就不想了,但明年叶厘生辰……
嗯,还有几个月,他得攒些私房钱。
叶厘不知他的想法,说起了扩大生产一事。
“……咱们村虽小,可也有二十多户人家,江伯还是里长,到时候我少拿些收益,届时大家都富,那咱们就不显眼了。”
江纪听完,思忖片刻,道:“你回去问问江伯,他知道的比咱们多。”
他和叶厘太年轻,与县衙里的人也没什么来往,如此大事,必须得找江福正商议。
“好。”叶厘也是这么打算的。
就两人说话间,坛子里的米线只剩了个汤底儿。
叶厘催江纪收尾。
待江纪把最后一勺汤汁喝完,他身上已冒了汗。
大冬天的吃这么一份美食,舒坦!
只是,这饭吃完,叶厘也该走了。
他不由又抓住了叶厘的手。
冷清孤寂的烛光,因为叶厘的到来,一下子就温馨暖和的犹如是在家中。
叶厘心里头也不舍。
好在江纪入学已有大半个月,再有一周就要放假了。
于是他朝江纪眨眨眼:“我要的炕桌已经打好了,等你回来,咱俩试试。”
江纪闻言一愣,试试炕桌?
但下一瞬,想到高凳的作用,他立马深吸一口气,好将脑中的画面给压下去。
不能想!
不然他八成控制不住自己,要跟着叶厘回村!
他的反应,令叶厘瞬间笑靥如花。
叶厘也不管他刚吃了米线嘴巴油乎乎,扑到他怀里去亲他:“好相公,亲一个。”
江纪:“……”
算了,亲一个,只亲一个!
等他将叶厘送到县学门口,已是一刻钟后。
不远处的江通见此,不由扯了扯身上的大袄子,而后跳下牛车蹦了几下。
这两人总算出来了。
他待在外头快冻僵了!
不过,这一次江纪看到了他。
江纪一直将叶厘送到牛车前,一脸歉意的对他道:“大通哥,刚才同叶厘谈事情,忘了时辰,叫你等这么久。”
江通闻言,立马摇头:“反正我也没事,你们谈你们的。”
他从前在王家当学徒(孙子),不晓人事。
这半年又一心挣钱。
是以,他根本没察觉到叶厘、江纪那过于红润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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