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删档重开了 第29章

作者:江楠白 标签: 情有独钟 ABO 轻松 万人迷 失忆 穿越重生

沈行川放空着大脑,混乱中想到了很多东西,但最后一幕定格在初入第一军校时看见的那座利剑出鞘的雕塑,底下入石三分的镀银刻字他从刚认字的时候就将其作为终身目标。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第一军校的校训严格要求自己,更高的成绩,更好的人缘,更出色的专业能力,他也不负众望,以平民的身份力压一众贵族子弟成为了第一军校这种优木成林的地方都人人称赞的优等生。

他也见识过许许多多同自己一样优秀,或者比自己还要优秀许多的军校生,有前辈、也有同期,有战场上真正的军人,也有早已退下来的教职工,这么多形形色色闪耀的群星里,偏偏一轮银月尤其耀眼。

我即利剑,钢铁筑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沈行川想,只有时茧真正正正是那把利剑。

他放弃优等生的身份,来到大众定义上无可救药的坏学生才被发配的思过楼——甚至这三个字就足够说明一切——沈行川在密语中告诉时茧,他是因为担心才来这种破地方陪他,但与其说是“陪”,沈行川想,不如用朝圣更为贴切。

他来追随他的月亮,做那把利剑挥下时,为他荡尽一切障碍的刀。

无论月亮照不照他。

五天的禁闭期到了之后,沈行川不能再待在禁闭室,照例被纪察部成员带去核销。

在那几道脚步声又一次在门外响起时,时茧眼神清明,用久未说话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忽然说:“这次出去不要再试图进来。”

这间禁闭室几个月来一直安静地像一座死坟,骤然出声把纪察部的成员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对视一眼,虽然公事公办,但显然更像是某种提醒:“禁闭期间不允许沟通交流!多次违反将延长禁闭期限!!”

沈行川更是一愣,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等到时茧的回应了。

不过等听清楚对方的话后,未免失落地垂下眼睛,心知自己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

但一秒,沈行川双眼睁大,怀疑自己听错,可心跳砰砰跳动的声音又存在感极强地提醒着他,你的月亮永远也不吝啬赐予你银辉。

时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似乎已经适应了喉结的震动,恢复了从前那种溪水一样清澈悦耳的少年音色。

“如果你也要当坏学生,那谁来当我的班长。”

沈行川愣在原地,因为这句话心中激荡,久久不能回神。

纪察部的两位成员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违背原则,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催促着沈行川赶紧走。

脚步声远去后,时茧的目光从那道小口子收回。

班长大人很聪明,他一定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但反而是时茧自己拿不定主意,不清楚给出和好的讯息之后,彻底站到他这边来的沈行川,会不会被余宸打击报复。

可沈行川想陪在自己身边的意愿和自己想要保全他的意愿一样强烈,作为朋友,时茧自认没资格替对方做决定,他想他总该尊重朋友的选择。

时茧正想着,忽然那阵脚步声再度响起,他啧了一声,肚子里一股无名火:“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想办法进来吗?!你当禁闭室是你家啊!!”

纪察部两位:……

大小姐分明是你把禁闭室当自己家了吧。

……算了。

忍。

不忍等部长回来没好果汁吃。

隋边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有点茫然地抬起手指指自己:“我?”

他不知道也不管受罚学生不得互相联系沟通的条例,提高了嗓门,冲禁闭室里面喊道:“我明明刚来,你心里到底在想着谁啊?!”

“?隋边?”时茧有点没反应过来。

隋边气道:“怕你真疯了好心好意来帮你一下,就算我俩平时不对付,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这么不想看见我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但隋边为什么会出现在思过楼啊?

要说沈行川和他关系好,不惜背上处分也要来陪自己,倒也还说得过去——可隋边到底为什么也在????

时茧怎么也没想明白,纪察部的两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军校生,又想执行公务又迫于某些人淫威不得不憋屈道:“……我说等出去再聊呗,这又不是什么茶馆。”

付岩说得倒也没错,隋边很多时候不光针对时茧,他对谁都不太服气,见纪察部的两位又来搀自己,扬着胳膊肘左右一甩:“去去去,Alpha和Alpha挨这么近恶不恶心,小心我上军事法庭告你们意图猥亵想搞AA恋!”

两人:“……真要搞AA恋也不找你。”

隋边脑子一转居然立刻明白了,憋得满脸涨红:“……他更不行!!我要告你们!我要告到校委员会!我要告到中心区!”

时茧听着外面如同菜市场般吵吵嚷嚷的场面,被关太久安静惯了一时还有些恍惚。片刻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预感不是很妙:“……你怎么进来的?”

隋边这才停下和两位纪察部成员的吵嘴,语气十分自然地顺口而出:“害,这还不简单,上枪械课的时候对着教官来上一枪就行了。”

时茧想起了沈行川似乎也是通过挑衅教官才进来的。

“……”

牧野你一路走好吧。

第38章

沈行川这种好学生哪怕做下违背祖宗的决定也依旧是好学生, 到了思过楼根本不需要纪察部成员提醒就自发地令行禁止;而隋边这种脑子缺根筋的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再三提醒也照样我行我素,屁股一坐就直接隔着一扇门和时茧聊起来了。

时茧十分不解:“你来干什么?”

隋边呛回去:“这思过楼难道是你和沈行川的婚房啊, 你能来他能来, 就我不能来?都说要把学校当成自己家了,那自己家我还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纪察部两位满脸黑线:呃……似乎……也不是让你这么当家的吧。

时茧:“……”

“好好说话。”

换成以前他要么无视要么冷言相向了, 但隋边和沈行川一样为了来思过楼不惜背上处分的举动过分反常, 他实在有些好奇。

简单一个问题却忽然难倒了隋边, 他支支吾吾抓耳挠腮, 又有纪察部的在催, 最后两眼一闭, 一副“老子豁出去了”的表情:“问问问, 你就特别想听到我是怕你真死在禁闭室里才来的答案是吧, 现在满意了吗?”

别说时茧半天没声音, 连隋边自己都有些面红耳赤, 想的时候还好, 怎么一说出来就……

就一股搞AA恋的味儿……

时茧一挑眉毛, 眼神里闪过玩味: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淡淡地勾着唇角,笑了笑:“为什么?”

隋边一愣:”什么为什么?”

时茧放缓语速,带着一点逗弄的意味:“不是很讨厌我吗?那应该很希望我死在这儿一了百了不碍眼吧?又为什么要担心呢?”

甚至连自己究竟领不领情都拿不准吧, 居然就这么愣头青地押上前途来做这种事,真是……

时茧想起沈行川, 有些自嘲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隋边一个钢铁直A听不懂时茧的话里藏话,只觉得这家伙的问题怎么都那么奇怪,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问个究竟?

“我以前是挺讨厌你的,不知道是哪个军区的贵族子弟, 明明等级才E级根本达不到第一军校的录取标准,却能轻轻松松地踩着其他更优秀的人得到别人唾手不及的资源,还一副不稀罕的欠揍样子;又一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被子不会叠、卫生不会做、跑个五公里就弱得要去校医室、整天嫌弃食堂饭菜不合口味、一进浴室就是两个小时害得我和付岩只能去公共浴室、头发留那么长掉得我枕头上都是、一天到晚看谁好欺负就使唤谁打水打饭还要给你洗衣服……哇我和你共处一室的每时每刻都在怀疑人生,我连晚上做梦都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难搞的公主病,你要是个Omega你爸你哥恐怕要打造一个城堡把你束之高塔供起来才行……”

一讲起时茧的缺点,隋边简直滔滔不绝。他的信念感实在太强,时茧都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真的有这么过分吗?他是爱使唤人,可付岩自己愿意啊,再说他又不是没给付岩好处,鲜花小蛋糕、课上笔记……他每次都有说谢谢!

纪察部的两位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种向往:这个没品的东西,能拥有被大小姐使唤的机会已经千载难逢了好吗,照顾一只娇气的名贵猫咪就算有一定负担,那也分明是甜蜜的负担!

今天羡慕部长了吗?

羡慕了。

隋边话匣子完全打开了,口若悬河道:“……全身上下能数得出来的优点也就只剩下一张脸,那些性取向变态的可能还会很喜欢,但我一个性取向Omega的铁A直A又不会因为你长得漂亮就对你有盲目好感。”

“停,打住,我不是来听你念罪己诏的。”时茧有些头疼地扶额。

隋边被迫中断,挣扎一番后,自暴自弃道:“所以我对你改观肯定不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这种庸俗的理由啊!!那当然是更高级的一种魅力!!”

性取向变态的两位纪察部成员呵呵冷笑一声,原来你们钢铁直A都爱对着同性直白高呼魅力啊吸引啊之类的东西吗。

隋边收缩着脚趾,忍住心底喷涌而出的羞耻,深吸口气,想起自己以前和时茧针尖对麦芒,现在却又整得跟告白似的,有几分心虚地说:“其实说白了,我讨厌的不是你,而是作为贵族阶层的你。反正像你这样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的小少爷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平民或者比平民还不如的人,究竟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付出多少代价才能爬到你们脚下,你们生下来就拥有的东西,我们做梦也得不到。虚伪的政客们只会喊口号、画大饼,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说着什么我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边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只是觊觎我们手里那一张选票,更别说……”

更别说,时茧连装都不装一下,从他出现在隋边视线里的第一天起,他就直白地表现出自己仿佛纨绔般的形象,对自己所拥有和得到的一切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隋边从生下来就在燃烧的愤怒让他实在没办法做到和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和平共处,总忍不住挑刺找茬。

但对方要是不搭理自己,他却更气急败坏。

“不过,余宸比你更讨厌。”隋边声音都冷了下来,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厌恶。

虽然知道他们一个人在禁闭室里面,一个人在走廊外面,隋边看不见,时茧还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确实很娇气,不像个Alpha,可你从来没欺负过谁;你也确实很弱鸡,但这么弱鸡的一个E级,却做到了很多都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这些人里也包括了我。”隋边缓缓道,声音很沉重:“你是我见过心气最高最不服输也最有勇气的人。我心里清楚,如果是我的话,估计最多能在禁闭室撑七八天而已;但你……你实在堪称一个奇迹。”

隋边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那道铁门,似乎想要透过这厚重的屏障,看到里面的谁。

“大小姐,我很钦佩你。”

“应该也不止我。每个第一军校的学生,估计都忘不了你银月一样冷厉的刀法,雨燕一样的身姿,还有……鹰一样的眼神。”

“你是权贵的后代,但你又像一把利刃,坚定的插进了另一个权贵后代的胸膛里。我无意揣测你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决定要同一个‘同类’决一生死,君子论迹不论心,在我眼里,那一刻你和其他的权力的继承者们都不一样了。”

时至今日,隋边也不知道时茧神秘的家庭背景,但他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会低于余宸这个明目张胆的第一军区太子爷,如果联邦不可能由一个平民拯救,那它的继承人或者话事人之一是时茧的话,隋边想这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当他看见那把泛着冷冽银光的匕首刺进余宸的胸膛,鲜热的血液溅在时茧白皙的侧脸上时,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澎湃的直觉——

如果联邦注定会有一个救世主。

时茧。只有他。

虽然在军官政客们的实力盘根错节的联邦,现在还只是第一军校一年级的军校生的他们看起来还过于幼稚,谈这些庞大的、宏观的理想总显得空中楼阁,但联邦的未来一定是属于这些年轻的少年们,而非那些日薄西山的太阳。

时茧听明白了隋边隐晦的深意,为这份怪异的至恨至敬,久久地沉默。

纪察部的两位成员无法再容忍这家伙对规则的挑衅,一人一边肩膀,架起他就丢进旁边的禁闭室。

临走前他超级大声地对时茧说:“对不起!之前说了很多伤人的话!等你出来之后,我会代替付岩的工作。”

“对不起!”

但关押着时茧的禁闭室始终沉默着,就像那道沉重而无声的铁门一样。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虽然隋边对密语这一套完全操作不来,全程几乎像个不存在的哑巴,但时茧知道隔壁有人,那种黑暗下孤立无援的心情荡然无存,很平静地度过了自己三分之二的禁闭期。

五天后隋边被带走,临走前他又一次向时茧道歉,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复。但他也并不为此而气馁或是恼怒,他知道自己以前完全没有遮掩过对时茧的恶意,那些贬低的、嘲讽的话如果换成是自己,他甚至做不到像时茧一样置身事外,一定会当场就把场子找回来,就算对方向自己道歉,也一定不会接受。

所以时茧当然也有理由不接受,他也并非是想得到他的原谅从而宽恕自己感觉到负罪的心理。无论是选择背上处分来思过楼陪时茧,还是当着纪察部的面公开向时茧道歉,从始至终,隋边想表达出的都只有一个讯息:

你的选择,你的路,从来也没有任何错。即便是我这样曾对你忿忿不平的人,也想告诉你,连我这样的人也想真切地对你说,做你想做的。

一个自由的灵魂,不要被任何过去或者过不去的事情束缚。

第39章

时茧最后五天的禁闭期来临之前, 思过楼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