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雪球啊
后面的话江寄川没有说出口,但齐盈已然明白。他何尝不想早点遇到江寄川呢。
“现在也为时不晚。”江寄川不会感谢自己曾经经历的过的痛苦,但他很庆幸,自己很努力的抗过那些事,更庆幸,能够遇上齐盈,遇上这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之前问我,需不需要你,我想我是需要的。齐盈,我的生活,需要你的存在。”江寄川眼中的光很坚定。
尤其是在见到走廊里,向他跑来的人后,他就更加确定了。他早就已经依恋上了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早就爱上了他的热情,坦率与忠诚。
“换一种说法就是,你是我留在这里的全部意义。”
江寄川的话,让齐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爱意与苦涩。
他像是等了这句话很久,却又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江寄川……”
齐盈再次将人揽进了怀里,他从来没感觉到,原来活着是这么好。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回应眼前的人。只有紧紧抱着江寄川,搂着江寄川,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江寄川的胸前。
他的风趣幽默,他的欲望,他的脆弱,他的所有,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江寄川的眼中。
“辛苦了……”
江寄川这三个字,抚平了二十一天的苦涩,更安慰了那个在无数个黑夜里,痛苦迷茫的小孩儿。
齐盈原本觉得自己还挺能撑的,但这三个字,却叫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你哭了?”江寄川感觉自己的胸口湿了一片。
“没有。”
“抬起头我看看。”
“说没有就没有。”齐盈埋的更紧了。
夜很黑,但是怀里的人很暖。
。
齐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只知道决定跟他妈分房睡的第二天,他妈就没了。
那会儿,他怨所有人,也怨自己,甚至痛恨起了每一个漆黑的夜。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他本来望自己的生命也终结在那一天。但周姨跟他说,他要是没了,小猫也活不久。
那只奶牛猫是他妈妈从外头捡来的,脾气差,没有人愿意养。
那是他妈妈留给他唯一的活物,为了这只猫,他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时间会把一个人的痛苦冲淡,却不会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冲淡。
齐盈把小猫照顾到了寿终正寝。那一年,他觉得自己自己也该正寝了,没想到遇到了江寄川。
他以为江寄川是想要勾引他的鸭子,是欲擒故纵的妖精。
他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招,没想到这一看,就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那件事发生了之后,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躺在阳光能照进来的床上,四月份明明是春天,却冷的像是在冰窖里。”
那段时间的江寄川,记忆出现了断层,明明上岸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在哭。
直到开学,江寄川背上行囊,去往另外一个城市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告诉自己,这个小院里有人在等自己回来。
上完三年的研究生,一推门就会再见到林女士。
他无法解释三年里自己为什么没有回过家,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通话记录里,为什么没有来自父母的问候。只能在每一年过年的时候,躺在出租屋里等着天亮,然后忘记自己又是一个人过完了新年。
每一个新年假期结束后,江寄川都会像是刚从老家回来一样,带着虚构出来的思乡之情,融入师门里。
“我哪儿有那么坚强,我一击既倒。”江寄川说这些事时,神色已然平静了很多。
齐盈枕在江寄川的胳膊上,静静听着他诉说自己的往昔。
这人对抗痛苦的方式,原来是遗忘。可痛苦的情绪像潮水,永远不可能会被彻底遗忘。
与痛苦纠缠,被它反复打倒,再站起来。这是江寄川曾经每天都要做的事。
他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他拯救了自己,也来到这里,拯救了他。
“你已经很厉害了。”齐盈说。
“是吗,那你也很厉害。”江寄川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活动了一下。
齐盈是自己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人,特别到,他愿意用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去描述他。
不说别的,能让自己健健康康活到二十多岁,就已经很厉害了。
“等我的时候,在想什么?”江寄川忽然问了一句。
“不是都说了。”
提到这个他心里就不爽。江寄川是睡爽了,梦里头见这个见那个,留他一个在病房里,睡也不敢睡,醒着也难受。
“你再这么着,我都害怕你睡觉了。”齐盈嘟囔了一句。
“不会了。”江寄川又拍了拍齐盈的后背。
大早上又腻歪了好一会儿,俩人才起床。
姜遇和温灼俩人都在门口等着,等着接江寄川出院。
这二十来天,温灼急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生怕这人有个三长两短。
看着终于出关的江寄川和他的山顶洞人,他的眼睛也不争气的红了。
保住了,他的前途,江寄川的前途,都保住了。
“小江,山总。”温灼给俩人都握了握手,确定这俩人确实都是活人后,终于安下了心。
回家后,江寄川先带齐盈洗了个澡,然后又把人好好收拾了一下。
“瘦了,衣裳都宽了。”江寄川捏了捏齐盈的胳膊。
这人除了瘦了,收拾完,好多了。
齐盈以前的身材,包在衣裳里,胸口鼓鼓囊囊的,眼下衣裳扣住,都不用费劲儿藏了。
“吃不下喝不下的,那儿像你还插跟管子……”
齐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在江寄川面前贫嘴贫习惯了,等说出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在这事儿上贫嘴,好像不太好。
“总不能给你也插跟管子。”江寄川坐在床边,手落在齐盈的脸上。
他不在乎齐盈现在在开什么玩笑,齐盈在他面前,什么样都好。
“要是我一直醒不过来,你怎么办呢。”江寄川问他。
“你好狠的心呢。”
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江寄川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还问他,他能怎么办呢,除了等着,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就狠了……”江寄川垂了垂眸。
“《忠犬八公》看过吗?”齐盈问他。
“看过。”
“我也等你一辈子。”
江寄川愣了愣。
一辈子这么长的承诺,齐盈居然张口就说了。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肯定不信,但齐盈一说,就好像真的会那么做一样。
“你真是狗?”江寄川问了一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齐盈亲了他一下。
江寄川也确实没骂他,在他看来,狗比某些人可好多了。
齐盈就更好了。
“不会让你等的,我比你……”
比你还要着急。
江寄川揽住齐盈的脖子,枕在他的肩头,跟他说:“以后我睡觉,你就睡觉。”
他好几次都没梦见齐盈,齐盈指不定是几点钟睡的。
“好。”齐盈直接答应了他,这会儿江寄川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想要齐盛的脑袋,他也答应他,只要江寄川别再睡那么久了。
俩人洗完澡没做别的,江寄川看齐盈眼下发青,陪着这人躺了一会儿。
晚上老赵打了电话,说让俩人回家吃饭。
“我也去吗?”江寄川指了指自己。
齐盈挂了电话,跟他说:“你不回,我也不回。”
江寄川思考了两分钟,问他:“齐盛回去吗?”
齐盈沉默了,问的好,应该会回。
“你不想见他?”
“还行,就是不想跟他闹。”江寄川枕在了齐盈的腿上。
齐盛说到底是齐少山的亲儿子,再怎么闹,估计都得回家过十五。
那人跟疯狗似的,他这刚醒过来,饭都不能吃的太稠,可没那么多力气跟他耗。
“你说他有钱有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呗,老跟咱俩过不去干什么?”江寄川搞不明白这一点。
这人之前不是挺潇洒的吗,一个月换一个情人,踹了旧人迎新人的,干嘛突然把注意力放他俩身上。
“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也成精神病了。”齐盈听见“齐盛”这俩字儿就觉得晦气。
要不是齐盛干的那点儿事儿,他跟江寄川早成了。齐盛要是再闹,他就让老赵找几个人,把这人绑六院去。
“你还没说跟不跟我回去呢。”齐盈用手划拉了两下江寄川的头发,这人的头发刚洗过,很蓬松,手感很好。
“回,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就对了,嫁狗随狗。”
“真拿自己当狗啊?”
“那当然了。”齐盈说完,拽过他的手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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