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雄虫决定成为大帝 第102章

作者:衣上征尘 标签: 虐文 天之骄子 星际 虫族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爱德华清楚地看到俄狄浦斯是如何为他自己注射镇静药物,然后无知无觉地任由那些雌虫在他身上寻欢。

这是俄狄浦斯必须接受的惩罚,也是爱德华必须接受的惩罚,因为他们生出了逃离家族的异心,所以必须接受这足以诛心的残酷惩罚。

赤裸如骨的俄狄浦斯面无表情地与自己的雌君对视,赤红如血的瞳孔明明已经死寂如渊,却仍旧缓缓凝聚出一颗渗着血红的泪滴。

他想问为什么呢,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那柔软饱满的唇瓣便被雌侍贪婪咬住,他也像终于疲惫了一般懒得再去看爱德华。

为什么呢,明明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杀了这些雌虫,但你没有,你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因为比起这一切酷刑,爱德华更无法接受失去俄狄浦斯。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自己坚持不降,长老团也会在他彻底攻下乌拉诺斯之前,杀了俄狄浦斯亦或强迫俄狄浦斯与其他雌虫媾和,而这两者是没有区别的,因为俄狄浦斯一定会在被强迫前选择自杀。

他无法接受失去雄主,无论是俄狄浦斯离开他亦或俄狄浦斯死亡。

所以他睁着那双空如血洞的眼睛,告诉俄狄浦斯:你教会我贪生怕死,我会执行下去的。

被他如此告知的美丽雄虫平静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便是止不住地疯狂大笑,直到温柔如水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干涸,直到细弱修长的喉间都开始零星呕血。

自此便是生为仇雠,死不相见。

爱德华会抱着注射药物后神志不清的雄主,然后在这难得温顺的相伴下,笨拙地学着多年前对方的动作,让俄狄浦斯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念着对方所喜欢的诗集与神话集。

像一只难改本性的野兽极力模仿着人的动作,但其实他并不理解这动作背后的含义,他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不再如同兽类。

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俄狄浦斯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叶菲烈尼,昵称为叶尼的小雄虫十分亲近俄狄浦斯,但与雌父爱德华的关系却十分冷淡。

这不能怪叶尼,因为爱德华对这个虫崽也毫无感情,他已经彻底疯狂的脑子除了俄狄浦斯外什么都装不下。

从某种程度来说,不被他放在脑海里、不被他挂念在心头,或许反而是一种幸运。

叶菲烈尼出生后的第五年,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这个虫崽却由长老团为其赐名洗礼,因为俄狄浦斯没能活到斯堤吉安的百日宴。

他自戕身亡于斯堤吉安破壳出生的那天。

作为他雌君的爱德华是什么感受呢?

一个不通人性的人,会怎样面对挚爱的死亡?

挚爱?

如果地狱里的俄狄浦斯听到这个词,可能会对此感到无法苟同,毕竟这个曾真心想要为爱德华赋予人性的亡灵,死前最后的要求便是让对方彻底忘记自己。

爱德华听话地将雄主的面容从脑海里删除。

曾经被俄狄浦斯极力拼贴到他身上的人性与情感,如多米诺骨牌般坍塌毁灭,他再也记不住任何人的脸,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再也不曾畏惧任何事物。

不懂恐惧、不知爱恨、不明喜怒,爱德华再次回归至遇到俄狄浦斯之前的状态,他之所不去死也仅仅是因为遵循着雄主最后的指令——

等俄狄浦斯已经踏入冥河的下一次轮回,爱德华才能进入地狱,等俄狄浦斯的骨肉已经彻底腐烂,爱德华才能被葬到他的墓旁。

他必须活着,但也不能活得太好,一具行走的尸体正是他应该成为的状态。

俄狄浦斯与爱德华,一个是笨拙而徒劳的西西弗斯,一个是笨重而顽固的山顶巨石。

直到俄狄浦斯死后的很多很多年,直到爱德华即将死在一个名为夏盖的雌虫手上时,爱德华突然想起当初他枕着俄狄浦斯的大腿时,曾听到一种莫名孤独的鸟语。

这种鸟十分独特,他从未在乌拉诺斯的花园里看到它的同类,但这只鸟却总是急促地、嘶哑地对他啁啾而鸣,一句接一句,像在讲什么事情,像在企图教会他什么道理。

但他一句也不曾听懂。

而在爱德华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再次想起这只孤独的鸟,他想这只鸟最后有没有找到知音呢?从那鸟儿喙中吐露的孤独声音,他还有没有机会听到呢?

直到俄狄浦斯死后的几十年,爱德华才恍然听懂这孤独鸟语,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将此告诉那个雄虫。

第116章

“今晚宪兵团与骑警巡街结束后, 赫德卫兵和芬尼尔骑兵团的行动就将正式开始,行动时间暂定首都星时间22:30。”

罗萨蒂亚元帅为端坐于花园里的兰因大公披上一条薄毯,虽然已入夏夜, 但提丰城堡里的环温系统将气温控制在二十度左右, 一旦步入黄昏, 吹来的夜风仍旧会有些许凉意。

黄昏晚风送来浅淡清幽的花香,玻璃花圃里种植的幽紫花朵名为危境幽情,象征着从死地绝境炽热迸发的情感,它们无法生长在温和湿热的环境,只能单独辟地造景, 近乎肃穆沉重的严苛环境反令它们生长得更好。

因此玻璃花圃内外的景象可谓天差地别。

兰因面容平静地看着玻璃墙另一侧负着点点霜雪的花丛,对罗萨蒂亚的话语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他沉思片刻后, 仰头去看雌君冷酷英俊的脸,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对方线条分明的下颔,察觉到这道视线的罗萨蒂亚俯身在他身旁坐下,扶着他的肩膀轻声说:

“要给阿摩打一个通讯么?”

兰因闭目靠在罗萨蒂亚身上,那张成熟美艳的面容逐渐褪去以往的温柔从容, 他近乎是呢喃地低声道:“我怎么面对他呢……”

我怎么面对一个轻而易举就原谅我的孩子呢。

阿摩原谅得过于轻易,那个孩子平静地、从容地、似乎完全不在意地对所有人表示宽恕,但被他如此轻松就原谅的人,却无法同样轻松地原谅自己。

罗萨蒂亚强硬地捧起雄主的脸蛋, 他凝视着那双总是美丽而平静、但偶尔也会被自己气得失控的漆黑眼眸,突然提起一件多年前的往事。

“小德是你送给阿摩的第一条小狗,也是最后一条, 小德死后你再也没有送给阿摩任何宠物。你说他已经明白什么是责任,而那些完全信任他的温热血肉,只会加深他给自己的负担。”

“当初阿摩因为勒托那群混蛋高烧了三天, 他醒来后你不让他去看小德,却默许叶菲烈尼在深夜带他偷跑出去,让他得以和自己的柔软之心正式告别。”

“雄主总是说着希望阿摩能像你和玛尔斯一样,冷酷而坚强,但其实我们都已经发现,阿摩不必冷酷也足够坚强。他从未舍弃那颗柔软之心,他既与尼普顿大相径庭,也不算典型的厄喀德那,他有自己的路。”

罗萨蒂亚元帅骨骼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落在兰因的眼眸上,雌虫冷硬到不含任何柔软线条的面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叹息道:

“在尼普顿时所有人都听我的,我早已习惯控制一切,直到和你结婚也没有改变。因此我年轻时犯了太多错却从不长记性,直到发现再不改的话,你就真的不属于我了。”

“你跟我说无论是谁犯错,只要有一个人肯向前走一步,这两个人就不会陷入僵局。现在阿摩已经走出这一步,雄主是怎么想的呢?”

他促狭地笑了一下,补充道:“当然,雄主永远不会犯错,错的是神教那群疯子。”

他低头去吻兰因美丽的面颊,如吞梅嚼雪般一点点啄去这冰姿雪色上的痛苦痕迹,在兰因耳边亲热而模糊地小声说:

“我担心你,兰因,我只担心你是否痛苦。阿摩是我们的孩子,没人比你更了解他,你知道该怎么做,但如果任何做法都会令你痛苦,那么就由我去面对。”

罗萨蒂亚和兰因都知道,阿缇琉丝期待的是来自兰因的通讯邀请,但罗萨蒂亚只能顾上兰因而无法兼顾虫崽的期待。

他并非不痛苦也并非不心疼阿缇琉丝,只是在自己的痛苦与对阿摩的愧疚心疼中,他最终还是选择希望兰因能够好过一点。

兰因保持着静如雪像的姿态,极深极沉地叹了口气:“不,我不会逃避,你知道我不会逃避,你说得对,没人比我更了解阿摩,我知道他现在期待的是什么。”

外表美艳温柔的兰因实则比罗萨蒂亚认识的任何人都更为果决强硬,这个雄虫一旦下定决心便绝不更改,就像二十年前他亲手将阿缇琉丝放入神墓一般,即便他知道自己日后必定为此后悔。

片刻后,兰因大公给终端里唯一的特别关注发去了通讯请求。

注视着兰因所有举动的罗萨蒂亚既欣慰又感到些许微妙,他发现自己并非兰因的特关,甚至——嗯,甚至为了以免他身在军部仍不分时机地与兰因闲聊,兰因有时会屏蔽他的消息。

罗萨蒂亚没有过于关注兰因和阿缇琉丝的对话,他相信兰因会处理好,所以便全神贯注地从旁凝视着兰因的身影。

在阿缇琉丝破壳出生前,继佐伊之后踏入神墓的兰因已经在其中坚持了数月,他是如此痛苦地咬牙死死支撑,精神力等级大幅暴跌,从超α掉落至β与γ之间,他因此留下至今不愈的精神海暗伤。

其实在兰因选择踏入神墓前,孕育着阿缇琉丝的虫蛋就已经诞生,他完全可以等阿缇琉丝破壳后将其放入神墓而不必亲身涉险,这也是巴德尔工程中大部分人的建议。

兰因与玛尔斯大帝,两个从年少时便一路相互扶持着走来的挚友,在这个选择上爆发了异常激烈的争吵,没有人支持兰因的选择,包括罗萨蒂亚。

他们既无法接受兰因涉险,也无法承受失去一名超高等级雄虫的风险。

罗萨蒂亚无法接受兰因的选择,却不为此感到惊讶,他知道自己的雄虫有多爱那个还未破壳的虫崽,他认为不会再有任何人比兰因更爱那个虫崽。

当然,在阿缇琉丝逐渐长大并遇到更多人后,这个结论或许会有所动摇。

毕竟曾有人为他毁灭帝国,也有人为他重塑世界,有人为他疯若恶鬼,也有人为他洗心革面,为他生为他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已经知悉首都星全部计划的阿缇琉丝正与自己的副官相对而坐,他无奈蹙眉试图令对方明白,那落于自己脸颊上的吻本不该发生。

可副官执拗地、一次又一次地告诉阿缇琉丝,他就是亲了并且以后还会亲,他说自己还有机会。

阿缇琉丝无言地望着夏盖,沉默而寂然,而未等他将一切混乱如麻的思绪与情感厘清,来自兰因的通讯请求便打断了这柔软而沉默的氛围。

他知道雄父想和自己说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通讯。

阿缇琉丝已从谢默司那里得知了自己前世病逝后的一切,他知道雄父按照他的心愿,将他葬在了塔希琴,而在安葬他后,雄父与雌父也留在了塔希琴,再也不曾回到首都星。

在阿缇琉丝缠绵病榻时,兰因曾站在他的病房外,却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没有去见自己的虫崽,而阿缇琉丝对此也有所察觉,但他同样没有出声邀请。

他想自己已经不再需要雄父的陪伴,他想猩红血夜发生的一切并不是陪伴就可以跨越的天堑,但在想了这么多后,他最后的想法是——自己如今苍白枯寂的容貌恐怕会令雄父无法接受。

而这被阿缇琉丝无声拒绝的陪伴,在他死后,仍旧由兰因执意弥补,兰因没能见到他生前最后一面,却在他死后终日看着墓碑上那永远年轻盛极的面容。

兰因看了这墓碑好多年。

看到他逐渐接受阿缇琉丝已经死亡的事实,看到他再也没有任何眼泪可以流,看到席卷帝国的所有战争就此结束,看到这个世界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他想,好可惜啊,他的虫崽没有看到。

所幸前世所有的身不由己与言不由衷都还未来临,今生的兰因虽然同样愧疚痛苦,但他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温柔而沉静地一切全盘托出,他没有去问阿缇琉丝从何得知巴德尔工程,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没有强调一次自己的无路可走与无计可施,他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阿缇琉丝,轻声说:雄父最爱你了。

这句话迟到了很多很多年,却也来得刚刚好。

前世盖亚宫真相之夜,被一切真相猝然冲击的阿缇琉丝其实只需要这句话,只是那时的兰因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终于听到这句话的阿缇琉丝轻轻露出一个唇角向下的笑容,他极力维持着笑容,极力想要扬起唇角,但失控瘪嘴的表情却怎么也止不住。

无言之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像能冲刷走心底悲伤的溪流。

在兰因惊慌而心疼的目光中,阿缇琉丝很快便收拾好表情,他平静地拭去泪水,以清晰可闻的音调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最爱雄父。

这次通讯最终以两个雄虫的泪水而结束,且不论终端那头的罗萨蒂亚是如何心疼地安慰兰因,这边的夏盖早已为主人的落泪彻底急得团团转。

即便阿缇琉丝表示自己需要独处一会,夏盖也强硬地将其忽视,他不可能放任这种状态下的阿缇琉丝独自待在办公室里。

如同他两世以来始终都在做的那般,夏盖再次用自己温热的血肉与灵魂温暖着这个雄虫,他知道阿缇琉丝即将走出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迷宫。

他紧挨着阿缇琉丝而坐,握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小声说:这里为你而动,无数人的这里都为你而动,我相信兰因大公的这里也会为你而跳动得更开心。

阿缇琉丝沉默地坐着,静静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心跳,为只属于他自己的迷宫而沉思着。

不知多久过后,静默如雕像的美丽雄虫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云淡风轻地说:“首都星时间22:00,天琴星军区正式发起反攻,为了斩首教皇的行动,请拖住集结在此的五军。”

第117章

今夜有血雨自天而降。

首都星神教新庙深夜遇袭, 冲天火光如巨龙撕裂夜空,将半壁天穹都烧得透亮,而在这血色光焰之下, 由芬尼尔骑兵团和第一军团分师组成的钢铁洪流朝教皇寝宫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