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上征尘
他仰头去看身边优雅温和的年长雌虫,终于承认自己多年前说过的某句话或许是错误的,某些事物即便不在特定的时刻得到, 也依旧具有意义,其中间隔的岁月反而令它们的迟到具备独特意义,因为当它们真正到来时你会发现, 原来当初命运给了你错误的答案。
被他如此注视着的元帅先生几乎无法抑制地想要低头亲吻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睛,但谢默司很快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某位高级参谋,即便不考虑在场其他人的反应,他也不愿顶着其他人的脸亲吻自己的未婚夫。
谢默司抬手摸了摸颈间的全息模拟装置,对阿缇琉丝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总指挥官无法离开首都星,只能让我代劳为您送上惊喜,该死的英诺森为他找了太多麻烦。”
与这一世坐镇后方不同,前世诸神黄昏之战中,谢默司身为总指挥官却不得不亲赴前线的原因很简单——除了他,帝国阵营中能够以单兵影响战局带来胜利的将领已经寥寥无几。
尼普顿与厄喀德那的所有直系、旁系与眷属族都被投进漫无尽头的残酷战场,他们既然要带领这个国家与教廷作战,那么自己必须站在雪亮刀锋的最前端。
包括卢卡斯在内,谢默司的几乎所有亲信都死在战场上,甚至连腓特烈也与枢机骑士长同归于尽。
东部星系一夕沦陷,厄喀德那家族的哈迪斯元帅以及他麾下的高级军官全都死于教廷之手,如今据守珊瑚星系的斯堤吉安前世更是与帝国厮杀得天昏地暗,他与爱德华联合驻军帝国南部,直到叶菲烈尼自戕身亡,这个牢不可破的联盟才因斯堤吉安的崩溃自杀而彻底瓦解。
至于此刻攻下黎明前哨的阿缇琉丝与夏盖,他们离世得过早,后来发生的一切战争都已与他们无缘。
阿缇琉丝微微一笑,轻声回复:“那么看来,我们确实成功改变了一些事情。”
“不止一些,而是很多——”谢默司轻柔地喟叹了一声,他是唯一真切地经历过前世多年战争并保留了一切记忆的人,“你改变了很多事情和很多人,我很高兴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他终于跨过重重战火与硝烟,穿越所有危险与死亡,带着自始至终不曾改变的深沉爱意站在阿缇琉丝面前,在此期间他必须精准地排除一切风险与意外,无论被绝望、彷徨与疲惫捕获多少次,他都不能放弃也不能失误,只有彻底赢得这场跨越两世的多年长跑,他才能让阿缇琉丝相信,那个美好梦幻的黄金年代原来真的可以被实现。
…
“我认为救济枢机并不适合出现在我们的谈话里,他的亲弟弟现在是帝国的冉冉新星,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投靠帝国,至少目前看来乌拉诺斯并不缺少两头倒的基因。”
天使长加百列抱着十足的恶意打量着站在教皇身后的叶菲烈尼,不过他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漆黑纱帘遮住了后者脸上的一切表情,叶菲烈尼严格遵守着枢机主教的着装礼仪,全身上下连一根小手指都没露出来。
表情平静的教皇对天使长无礼的指责不置可否,他既没有让叶菲烈尼退出的意思,也没有斥责加百列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黄金狮戒。
圣兰加城堡的书房是教廷军官们开会的常用地点,此刻这里就聚集了包括恩基族长、骑士长与其他教廷权贵在内的重要军官。
恩基族长虽然为加百列的急躁感到不满,却也没有阻止自己的虫崽,从心底真实想法而言,他十分认可加百列的观点,或许还隐含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质疑。
他当然不是质疑教皇冕下,而是不赞同后者对救济枢机的纵容,一个身份复杂立场不明的雄虫,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具备足以令教廷内部产生嫌隙的能量。
雌虫追逐雄虫确实再正常不过,但那只是对于普通雌虫而言,举足轻重如骑士长和教皇冕下,如果还会为了一个雄虫而动摇,那简直是全世界最可笑的事情。
恩基族长在心底轻蔑地嗤笑一声。
姿态优雅沉静的救济枢机朝天使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为自己辩驳:
“在您因为斯堤吉安而质疑我对教廷的忠诚时,是否应该考虑一下为教廷战死的爱德华元帅?他毕竟是我的雌父,难道他的战死不能说明乌拉诺斯对圣父冕下的赤诚忠心么?”
“此外,我无意插足各位将军的谈话,但是切萨雷伯爵提出的无差别大规模轰炸战略还需要我的协助,能够大批量制作生物弹的主教就那么几个,您确定要将我排除在外么?”
他口中的“生物弹”就是让帝国军深恶痛绝的精神力炸弹,由枢机主教粉碎雄虫的精神力本源是制作生物弹的第一道工序。
直到这个会议之前,教廷对帝国的生物弹战略尚且秉持着高精度打击的原则,通常情况下生物弹只会被大规模投射进军事星球,避开作为战略资源的宜居星与资源星是教廷与帝国的共识。
但是战局的进一步胶着促使切萨雷提出无差别轰炸,他认为神教军目前的攻势过于孱弱无力,所谓战争就是不择手段地前进与胜利,除此之外的考虑因素都可以在胜利后再行商量。
叶菲烈尼并不关心切萨雷的想法,但他知道一旦这个雄虫的提议被教皇予以肯定,那么死于诸神黄昏的虫族数量将以指数级爆炸增长。
对于切萨雷提出的轰炸战略,教皇十分民主地决定表决。
在教皇本人并未表现出任何倾向的情况下,反对大规模轰炸的人只有天使长加百列与救济枢机叶菲烈尼,除此之外,骑士长雅利洛、恩基族长、方檀族长、神教两名司铎,包括以全息投影方式加入会议的深渊裁判长列昂·阿列克和哈提家族的几位将领,全都投了赞成票。
对表决结果并不意外的天使长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在向教皇冕下恭敬行礼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书房。
叶菲烈尼倒是诧异地扫了一眼天使长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这个说话总是不带脑子的雌虫,居然真的拥有某种可以被称为“信仰”的东西。
在表决完毕生物弹轰炸战略后,教皇温和地要求叶菲烈尼先行离去,这就意味着后面的会议与他彻底无关,投放方案、坐标、时间等关键性细节,仍旧不是叶菲烈尼可以接触的。
他温顺地点头离开,而后以完全符合教廷法规的程序联系了几名在任职方面有所争议的虫族,解决圣职争议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他的日常工作。
这些依靠各领域中领先科技进入教廷的新贵们往往都有着科技资本所固有的傲气,他们学不会向传统贵族低头又急于为自己在教廷的权力红海中划分蛋糕,身为大贵族却被教廷所不信任的叶菲烈尼就这样进入他们的眼帘。
其中以精神海疗养技术发家的西维亚家族始终与叶菲烈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事态一旦涉及精神海就变得无比复杂,西维亚家族很聪明地与除了教皇之外的所有教廷权贵都保持着距离。
叶菲烈尼照常给西维亚主教发去讯息后便切换到与另一名雄虫主教的聊天界面。
这名主教的家族同样凭借医疗生物技术闻名教廷,但与西维亚家族不同,他们盘踞的领域并非精神海疗养,而是涉及基因编辑所以被严格管控的合成生物领域。
M:“不得不承认,死亡之泪确实是一种极其精巧复杂的生物分子,一千年前的哈提家族是怎么提取出它的!难怪连塞缪尔大帝都被它毒死,即便是一千年后的现在也绝对没有疗愈手段……”
自从两年前珊瑚星战役失败后,哈提家族就向几个生物科技家族开放了一定程度上的生物资源库,死亡之泪这种极具杀伤性的生物毒素也在其中,教廷似乎想要以此为蓝本研制某种可以大规模投放的生物武器。
但是这种生物武器需要提前采集神教军的基因序列,以免在战场上误伤友军,其中涉及到极其庞大的前置性工作,所以教廷也没有过多关注这项工程。
M:“可惜它的原料——原始神盔虫太过稀缺,想要大规模投放只能等比稀释拆解,失去了精妙结构的死亡之泪和寻常生物毒又能有多少区别?此外,它还必须以兜虫细胞作为培养基,从生物武器的角度而言,死亡之泪的性价比太低,所以我最近都没怎么去联合实验室,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叶菲烈尼安静地听着这位主教的抱怨,看似真诚实则敷衍地安抚了几句,转而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有新的发现?”
M:“这就是我正要和你说的!大概一个月以前,我在查阅哈提家族内部关于死亡之泪的文献记载时,翻到了乌勒尔王储留下的资料,乌勒尔王储,你是知道的,一千年前用死亡之泪毒死自己的雄父并借此成为枢机骑士长的背叛者。”
“将死亡之泪应用于生物武器的概念就是乌勒尔首先提出的,他甚至疯狂到提供自身兜虫基因作为研究范本。经过大量研究,他的团队几乎已经攻克了培养基问题,他们提供了一种具有稳定性的结构蓝本和关键酶配方,但那个时代的基因工程技术并不足以将理论付诸实践,所以这个方案作为废案被束之高阁。我是第一个发现它的!”
“以梅勒家族掌握的合成生物技术,完全有可能实现这个方案,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的团队初步复刻了一版改良后的死亡之泪,它依旧脆弱不堪,但至少使用时不必再以兜虫细胞作为培养基。不过要推行为大规模生物武器还远远不够,所以改良后的死亡之泪反而更适合……刺杀?”
梅勒主教斟酌了片刻,谨慎地形容这个在他看来粗制滥造的产物。
面容秀致美丽的救济枢机盯着这条讯息的最后一个单词,慢慢露出笑容。
第150章
“你确定叶尼真的将我和佐伊排除在外?”阿缇琉丝平静地第二遍提出质问, “他最信任的人只会是我和佐伊。”
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但对一个既定事实提出第二遍质疑这种行为本身就不是阿缇琉丝会做出的。
“接应部队需要绕过教廷防线,通过法拉星的飞行中转点抵达潘多拉星, 相当于孤军深入教廷航区, 即使叶菲烈尼不提出这种要求, 我也不会同意你参加。”
谢默司同样平静地回复阿缇琉丝:“斯堤吉安是叶菲烈尼的亲弟弟,他的幽灵小队擅长隐匿、刺杀、救援与突袭,是最适合的人选。一旦叶菲烈尼斩首教皇,幽灵小队就会在哈迪斯元帅的配合下登陆潘多拉星完成救援。”
阿缇琉丝点点头,抬头看了眼窗外温暖明媚的日光, 思考片刻后轻声道:“斯堤吉安前往法拉星后,南线战场的珊瑚星系就会陷入防守空虚, 我应该还有申请驻守珊瑚星系的权利?”
表情冷淡的年轻雄虫很明显生气了。
坐在会议桌对面的佐伊暗中咋舌,他对站在阿缇琉丝身后的夏盖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赶紧履行抚慰犬的义务,可惜夏盖始终垂着眼捷,没往别的地方投去过一眼。
说实话, 授衔代表团的高级参谋解除全息模拟装置时,佐伊确实愕然吃了一惊,但令他惊讶的并非谢默司的伪装技术,而是这个雌虫的胆大妄为。
从授衔代表团那些虫族的反应就能看出, 总指挥官一时兴起跑来前线的行为完全没有告知这些下属,估计整个统战部都不知道他们的最高长官已经离开首都星!
终究还是莱夫和卢卡斯扛起了一切,两位不知名雌虫此刻正崩溃地埋首于雪花般从各条战线飞来的报告。
谢默司原本的计划是亲口为小未婚夫送上生日祝福, 零点一过就踏上返回首都星的旅程,虽然行程过于匆忙折腾,但对于高等级雌虫而言, 连续进行几十个小时的宇宙航行算不上多么困难的事情。
自从礁湖星系沦陷后,统战部里与斯堤吉安直接联络的人就从参谋长变成了莱夫,他从首都星传来了两个重磅消息,使得元帅先生不得不与蜂巢星系的高级军官们召开紧急会议。
第一,神教在下一阶段将进行大规模无差别的精神力炸弹轰炸,统战部所有军事参谋连夜分析可能遭袭的宜居星与资源星,这条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已经秘密传送至各个战线,各指挥官务必根据战场实况调整战术。
第二,救济枢机叶菲烈尼将尝试刺杀教皇,帝国需要对他的行动予以接应,无论斩首行动是否成功,都会在约定时间登陆潘多拉星进行救援。
主动提出合作的叶菲烈尼却否决了帝国提出的救援人选,他不信任哈迪斯元帅,甚至拒绝了罗萨蒂亚元帅,坚持要求将斯堤吉安调往法拉星。
除此之外,他再三强调绝对不能让阿缇琉丝与佐伊介入救援。
曾经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叶菲烈尼,在终于做到将生死置之度外后,仍旧拒绝让好友为自己涉险。
他对斯堤吉安承诺的共赴地狱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性,他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陪伴,却也不舍得让阿缇琉丝与佐伊和自己一起下地狱,所以斯堤吉安是唯一一个既让他接受又让他舍得的人。
谢默司自然也能看出阿缇琉丝平静外表下的怒意,他轻轻叹了口气,企图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掌,但仅仅伸到一半便被夏盖毫不留情地挡开。
副官硬邦邦地开口嘲讽:“主人现在最烦的就是你,你看不出来么?”
“某个在他身边待了十几年都没登堂入室的雌虫,原来也懂得察言观色。”总指挥官诧异地扬眉,他露出一个平静中透露着困惑的笑容,“你应该连让他为你烦恼的经历都没有。”
回应他的是夏盖从脊骨钻出的漆黑鞘翅,不善言辞的副官选择直接动手。
“那个,你要不要管管。”佐伊小碎步摸到阿缇琉丝身边,探头戳了戳好友,“谢默司说的‘十几年’是什么意思?我很确信十几年前你身边一个雌虫都没有,那时候你才几岁?”
没有存档记忆的佐伊对三人之间的纠葛堪称一头雾水。
“……”阿缇琉丝显然不可能告诉佐伊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死过一次,相比之下夏盖和谢默司大打出手都成了小事,他颇感头疼地揽住佐伊的肩膀,十分拙劣地转移话题。
将会议室里的两个雌虫抛之脑后,阿缇琉丝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和佐伊往外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佐伊商量。
…
叶菲烈尼位于圣兰加城堡的寝宫延续了哈提家族奢侈谲艳的风格,与崇尚清简幽静的教义完全相悖,教皇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哈提家族的雄虫,再也没有提起过枢机主教每周都要进行的忏悔清修。
从物质生活的角度而言,即便是从小生活在以骄奢淫逸出名的乌拉诺斯家族里的叶菲烈尼,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无数他叫得出名字或者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如河流般进入他的寝宫。
在叶菲烈尼向帝国传递情报后不久,一个寻常的夜晚,教皇遵循着这几年来的惯例,从身后搂抱着他的腰背,亲密而强硬地将他嶙峋挺直的脊骨埋入自己温热的血肉。
他们如同两个一前一后行走在黑夜中的人,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始终冷漠地盯着前方,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却一辈子也不会回头去看。
在呼吸逐渐变得规律绵长时,即将入眠的叶菲烈尼感受到头顶来自教皇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他听到教皇冷酷平淡的声音在自己耳后轻轻响起,漫不经心又随意至极:“你既然已经成为族长,就应该拥有自己的封地。沙漏星系怎么样?我记得它以前也是乌拉诺斯的封地,只是裁判军最近才把它从帝国手中收复,你应该会喜欢?”
教皇另一只置于叶菲烈尼腰腹的手臂缓缓向上抚摸,最终停留在后者沉沉闭着的双眼之上:“据说沙漏星系盛产的血弥撒钻石,与你们的眼睛是完全相同的色彩。”
猩红、炽热、熠熠生辉,过于复杂的晶体结构甚至会使任何经它折射的光线都变得扭曲。
教皇的抚摸是如此温和轻柔,带着比叶菲烈尼的体温要高上不少的温度,温柔零散地落在他的眼皮上,让叶菲烈尼想起小时候闭眼站在淅沥雨幕中的连绵触感。
那个在过去多年里面无表情地掐着叶菲烈尼的脖颈、残酷冷漠地折断他的尾指、在他身上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淤痕、痴迷于他的痛苦迷惘与垂死挣扎的雌虫,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像只是叶菲烈尼窝在教皇温柔的怀抱里所做的一个荒诞的噩梦。
那个雌虫去哪里了呢?
那个雌虫真的是此刻这个温柔抚摸着他的雌虫吗?
很多很多年前,叶菲烈尼就已经不会再产生这种疑问了。
他慢慢睁开双眼,一丝从窗外落入的月辉就此折射进这双潮湿阴郁的眼睛,泛起粼粼若波光的朦胧光彩。
叶菲烈尼轻轻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微凉顺滑的雪白发丝轻柔蹭过教皇的脸颊。
他知道那个雌虫就藏在教皇的身体里,他知道那个魔鬼其实从来没有远离自己。
他有些困倦地说道:“血瞳确实是乌拉诺斯的象征,但即便在家族内部,它也不算十分常见,所以在混乱纪时,他们会以此作为血脉纯净度的判断标准。”
将他抱在怀里的高大雌虫俯首捏住他的脸颊,将这张美丽的面容转向自己,然后专心致志地欣赏着那双赤红若血的眼眸,似乎想要看看这双眼睛里是否有自己的身影。
“我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实。”教皇捏住他下巴的手指逐渐摩挲着伸向嘴唇,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语气轻笑着说,“似乎在黑暗中时,你会不那么惜字如金。”
教皇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张完美英俊的面容流露出标志性的温和悲悯,却又因他眼底的玩味而交织出复杂的残忍冷酷:“可惜我们终究要生活在白昼中,无处可躲的烈日始终炙烤着你我。”
“是啊,它始终炙烤着你我。”叶菲烈尼朝禁锢着自己的雌虫勾出一个笑容,“所以神圣的教皇冕下才会一直紧紧拉着我,你也很怕独自融化在烈阳之下吧?”
这无疑是一个足以动摇任何人心神的笑容,但令教皇吃惊的并非它的昳丽秾艳,而是这个笑容中竟然不含任何怨恨,他只能从中看出一丝轻微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的解脱。
在这暗夜中触动心弦的一刹,他震颤地看着叶菲烈尼突然凑近自己的面容,如遭重击地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他突有所悟般在这一刻确信,这个雄虫必然下定了某种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被更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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