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说废话
谎话连篇。
松晓彤想。
烂尾楼绑架案时,她曾短暂地接触过宋安安,那样一个文静内敛的女孩,松晓彤几乎能在脑中清晰勾勒出对方被逼着站上讲台的窘迫局促。
又或者根本是朱珍抢了日记当众念出来。
这让松晓彤异常恼火。
直到有谁缓缓拍了拍她的肩膀。
完全没被朱珍的小把戏激怒,贺临风淡定:“日记呢?”
“不知道,扔了吧,”朱珍一脸遗憾,“都告诉过她了,好玩的东西别放在教室,容易被盯上。”
“这和安安自杀有什么关系吗?”
故作亲昵,朱珍惊讶:“读几个字而已,又是上学期的事,要是安安的心眼真这么小,那她早该死了。”
死。
如此沉重的字眼,却被女孩讲得轻若鸿毛。
偏偏松晓彤拿对方毫无办法。
倘若宋安安真是被朱珍口中的“团结友爱”推上绝路,以现有的法律,恐怕很难给后者定罪。
思及此,她难免感到失落,全靠着职业素养强行压下。
贺临风未置可否:“再说说宋安安坠楼时你的行踪。”
“教室,天台,宿舍。”朱珍不耐烦重复。
贺临风:“和谁在一起?”
朱珍:“马胥,傅星文。”
贺临风:“看见宋安安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肩膀微妙地一松,像是压中大题的考生,抬头,直勾勾盯着对方,迅速给出答案:“没有。”
预料中的审视并未降临。
“知道了,”态度随便地,男人住口,接着摆摆手,“回去上课吧,我们会向你的朋友求证。”
朱珍隐约觉得对方加重了朋友的读音。
这让她心头无端蒙上一层阴影。
难道自己应该否认?
朱珍懊恼,然而宋安安对她来说卑微得似一粒沙,姓贺的本来就难搞,何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撒谎?
其实她没有多喜欢苏皓尘。
但发疯般抢夺日记的宋安安令她感到满足,去年杨倩因为绑架案转学以后,失去“主人”的宋安安便受了刺激般,一改常态,不再哭唧唧,不再含胸驼背,脊梁挺得笔直,无论自己和马胥怎么折腾,对方的表现都很平静。
平静得惹人厌恶。
仿佛淤泥中开出的一朵白莲花。
她还是更喜欢宋安安懦弱地咬着嘴唇掉眼泪的模样。
只有日记,只有那本平平无奇的日记让对方破了功。
自习课的班级乱哄哄,承载着少女心思的本子被一双双手抛来抛去,有谁伸出腿,笑嘻嘻将宋安安绊了个大马趴。
衣冠楚楚,假正经金永晖抱着教案推门而入,她轻飘飘一句“我们在玩呢”,亲手掐灭了宋安安的希望。
真傻。
对着化妆镜补好口红的朱珍重新扬起嘴角。
她走进教室,连门也没敲,讲台上的老师却习以为常。
朋友。
朱珍轻蔑地打量四周,掠过马胥,又掠过傅星文,偶尔与她视线相撞的学生,纷纷将脸藏在课本后。
见鬼的朋友。
如果姓贺的妄想让“朋友”出卖她。
那不如由自己先下手为强。
第103章 游戏。
坏预感成真, 往后两天,除了朱珍自己,所有人都被警察叫去重新审问一遭。
这种另类的“排挤”让她十分烦躁。
尤其是马胥傅星文, 两个男生表现得越轻松, 朱珍心里就越打鼓,总觉得对方会联手往自己身上甩锅。
体育课, 她懒得出去挨冻,干脆留在教室里套话:“喂,说说,条子和你聊什么了?”
天气转暖,朱珍脚上套了双高跟的小皮鞋, 翘着二郎腿, 悬空的脚尖一摇一晃, 敲门般,嗒嗒去踩旁边的椅子,浅粉色坐垫立刻变得灰扑扑。
“和之前一样呗, ”双手忙着玩游戏,马胥头也没抬道, “放心吧,我看那群警察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黑眼圈贼重, 再拖一阵保准得撤。”
北江十几所高中, 跳楼的又不止有宋安安, 死了个学生而已,以往都能压下去,没理由现在被揪住尾巴。
落在朱珍耳朵里,这回答却敷衍得厉害。
左手前伸, 她一把盖住游戏屏幕:“问你话呢。”
失去视野的马胥分分钟阵亡。
换做平时,看在朱珍长相漂亮家境好的份儿上,自己忍了也就忍了,可刚刚是他晋级赛最重要的一波团战,听着语音中被自己骂过的辅助开麦嘲讽,马胥飞速沉下脸色,用力推开朱珍的胳膊。
后者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在家在学校,她都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冷笑一声,朱珍腾地站起,抽走马胥的手机,啪地丢出窗户。
“咚。”
曲面的玻璃屏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朱珍条件反射打了个哆嗦。
“害怕啊?”胸口憋着火,马胥瞧见对方僵住动作,故意拿起课本往下扔,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跟我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去警察面前耍。”
冷风拂面,朱珍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
毕竟宋安安死后,她连噩梦都没做过,每每路过案发现场也十分淡定。
“班级小群里有照片,红红白白的,好像脑子都摔出来了,”咂咂嘴,马胥火上浇油,“可惜,当时忙着开溜……”
“闭嘴!”
朱珍猛地打断对方。
这档口,恰巧有个女生回教室取东西,刚到门前便发现里面在吵架,转身想走,却被朱珍眼尖叫住:“等等。”
女生肩膀微微发抖。
她其实没太听清两人吵架的具体内容,只是单纯怕被小团体盯上,成为下一个宋安安,但站在朱珍的角度,女生慌张无疑是心虚。
“我渴了,”比起电子支付,朱珍更喜欢钱捏在手里的感觉,打开包包,她随意抽出两张纸币,扬起,轻轻拍拍女生侧脸,“去买两瓶可乐。”
抛去力道不提,钞票抽打皮肤的动作,几乎和扇巴掌没什么区别,侮辱意味极强,偏又很难留下痕迹。
女生当即红了眼圈。
然而她还是乖乖接过钱,拔腿向小卖部跑去。
五分钟后,明媚阳光下,气喘吁吁的女生拎着饮料找零穿过操场,原本挥着胳膊叫她来玩的同学蓦然失声,齐刷刷移开视线。
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细化到班级,往往更封闭。
哪怕仅仅隔着一堵墙,大多数人也只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
比如之前的徐皓。
可最近几天,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嫌犯”身上,自然能察觉某种无声的改变。
马胥和朱珍交了“新朋友”。
是个外表秀气的文静女生,徐皓旁敲侧击打听到对方的名字,叫刘小卉,各方各面存在感极低。
他暗中仔细观察了两天,除开支使刘小卉跑上跑下买东西,马胥和朱珍似乎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情。
直到徐皓在晚自习翘课找线索时听到女厕传来的抽泣。
五班和六班隔着层楼,如果不是特意绕路,他平时压根不会路过这里,盯着裙摆状的标识犹豫几秒,徐皓左右环顾,终是咬咬牙,小心敲敲发出响动的隔间。
下一秒,微弱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不会被当成变态吧。
虽然周围没人,徐皓仍旧火辣辣地烧红了脸,暗骂自己冲动,他故意加重离开的脚步,决定先回班找个女同学来帮忙。
却有谁吱呀推开了门。
是刘小卉。
近来气温回升,教学楼又供有暖气,但女生的穿着实在过于单薄,上半身只有件前襟湿透的打底衫,露出朦胧鼓起的弧形。
徐皓连忙背过身去,蹲下,举手做投降状,压低音量,干脆利落地道歉:
“对不起!”
“……我刚刚听到哭声,所以……”
预想中的尖叫痛骂并未降临。
四下死寂。
“那个,”确定周围没人,徐皓想了想,慢慢脱掉校服,回手递过去,“你先凑合穿下,别感冒。”
一分钟。
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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