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心求稳
宣玟再傻,也知道自己母妃是寻了由头给自己脱罪。
呐呐应诺:“是......孩儿,孩儿多谢母妃。”
卢妃语调缓了下来:“好在你及时反悔,差人跟着太孙殿下,打算提醒你大哥,只可惜底下人嘴笨,反倒被齐王的人污蔑——”
“这事,本宫自然也会替你解释清楚。”
卢妃温声开口:“太孙殿下是个和气性子,想来是不会多加怪罪的,你也莫要仗着太孙脾气好,便没个记性。”
宣玟垂首,红着眼眶应下了。仿佛真的记住教训了一般。
卢妃这才满意了:“罢了,你起来吧!”
宣玟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叫人搀扶起来,膝盖上还带着碎瓷片硌出来的斑斑血迹。
卢妃看了,闭了闭眼,低声道:“膝盖疼么?”
宣玟垂首:“回母妃,疼的。”
卢妃叹了一口气:“那也比你莽莽撞撞摔跟头好。”
“你外祖派来的死士和人马,我已经让人全送回去了,你未成婚入朝之前,都不得再调遣卢氏一族的人马。”
“好好反省反省,等抄录完佛经,再去太孙面前磕头认错。”
宣玟低声应诺:“是......”
直到恭送走自己母妃,他才敢让底下人去传太医,来包扎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第91章
第二日一大早。
宣珩方才下过早朝, 同萧明渊一道回了承华殿。
两人方才在殿内坐定。
便听陈德前来禀报,说卢妃娘娘来了,在外求见。
宣珩昨日安安稳稳地回了东宫。
一路上在萧明渊的怀里睡得安稳, 什么也不知道。
今日听闻卢妃娘娘突然到访, 心下忍不住有些莫名。
只以为是最近二弟宣玟又有什么事,想要求自己,却又不好开口, 才叫她来当说客。
一旁的萧明渊听到陈德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他垂下凤眸, 对着宣珩含笑开口劝了一句:“殿下见一见吧, 不然, 二殿下和卢妃娘娘这几日, 怕是要睡不安稳了!”
睡不安稳?
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难不成是宣玟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事?
宣珩有些疑惑, 但是到底卢妃娘娘算是他的长辈, 他不忍失了礼数,将人晾在外头太久。
只对着陈德开口:“先请卢妃娘娘进来吧。”
很快, 一袭素净宫装的卢妃娘娘走进殿内。
她面上带着笑, 容色温婉沉静,看着似乎极和善, 浑身上下都没什么架子一一般。
身侧也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
见人进来, 宣珩带着萧明渊一同朝着卢妃见了礼:“卢妃娘娘安。”
宣珩如今已经是储君, 自然是身份贵重。
但是即便如此, 到底面前的卢妃是长辈。
先太子薨逝之后, 卢妃娘娘一直独自孀居在自己的宫苑,悉心礼佛养育孩子。
宣珩对她虽不亲近,但是也存了几分对长辈的恭敬,礼数上, 更是没落下半分。
只是卢妃娘娘却仿佛诚惶诚恐一般,连忙侧身避开半礼,又飞快上前,亲手虚扶了一把。
“皇太孙殿下万万不可!”卢妃语调温和,扶着宣珩柔声劝道。
“您如今是太孙殿下了,身份贵重,本宫......也并非你亲生母亲。”
卢妃娘娘很是善解人意般的开口:“我先前便说过了,君臣有别,本宫虽然是殿下庶母,但如今在殿下面前也只是臣,太孙殿下不必同本宫如此客气。”
宣珩面色平静,并未应话。
卢妃虽然是他父王的继妃,又是侧妃扶上来的,册封卢妃为太子妃的时候,宣珩已经记事了。
他一直舍不得自己母妃,所以不愿将卢妃当做自己母亲,也不愿喊卢氏母妃。
太子知道长子年幼丧母,心里伤心,也不欲让宣珩改口,所以才一直准宣珩叫卢妃娘娘。
好在卢妃性子温婉,似乎并不计较这些,这些年也便习惯了。
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礼数宣珩从来未曾轻慢过。
认不认母妃是一回事,可卢妃毕竟是父王的妃子。
只当是对待长辈,他也自当循着规矩来,那自然也不会将卢妃娘娘方才说的那些话当真了。
等几人落座上茶之后,卢妃也未曾遮掩,直接将昨日发觉宣玟胡闹生事,竟然窥视太孙行迹!
后来又发了昏,被齐王等人派过来的人蛊惑。
致使他做下泄露太孙行踪,还险些害太孙受险.......
卢妃一口气便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分毫不曾隐瞒地说了个明白。
又红着眼,只说自己昨夜已经训斥过宣玟,并罚了他跪抄佛经的事。
才有些惭愧地抬眼看着宣珩。
卢妃:“太孙殿下知道,玟儿那个孩子自小同你长在一处,其实心思并不坏的。”
“只是这些日子性子急了又受人蛊惑,才酿成这般大祸,索性本宫今日来,就是替他负荆请罪的。”
“倘若太孙你心里有气,只管罚他,本宫绝对不会手软包庇那孽障!”
“只是求你看在玟儿年纪小还不省事,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莫要将此事记在心上......”
说着卢妃忍不住掖了掖泛红的眼角,满脸都是哀求之色。
宣珩心下一叹,不曾想到宣玟闯出来的祸事,竟然是这个。
对自己动手?
他从来都没想过,宣玟会对自己做这些事情......
而且,竟然还是同齐王和赵王勾结......
他心下有些发寒。
自己这二弟的心思有些敏感自卑,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却不敢相信,对方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见卢妃娘娘还在求情,宣珩闭了闭眼。
此事......按理来说他作为苦主是该追究。
只是一来宣玟已经叫卢妃罚过了。
二来,宣玟既然生出这等心思,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有些心寒,也不想管束宣玟这个弟弟。
宣珩顿了顿,才抬眼看向卢妃娘娘开口:“您方才也说了,二弟年纪尚小,是受了旁人蛊惑才如此行事。”
“一事不二罚,你既然已经教训过二弟了,我怎么好再过问。”
卢妃娘娘忙开口:“快别这么说,太孙是玟儿的长兄,常言道长兄如父,他犯了错自然是该太孙管教的。”
“只是......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那孽障犯的是大错,实在是气不过了才先开口罚了他。”
“太孙殿下万莫因为这个缘故便轻纵了他去!免得他来日使起性子来,又做这些不成体统的事情来!”
都说道这个份上了......
一旁的萧明渊听着这些故作公正,实则逼人容忍体谅的话,都忍不住要被气笑了。
他转头便看向宣珩,皱着眉,语调温和地替卢妃娘娘劝了一句:“娘娘说的是。”
“虽然二殿下只是因为一时妒忌做了不体面的事,但是到底窥视储君行踪是大错,殿下若是不罚,恐怕不能服众。”
“况且——”
萧明渊顿了顿,又道:“二皇孙殿下还同藩王结党,这罪过,可比方才那个还要大。”
此话一出,宣珩和卢妃娘娘面上同时一怔。
朝中文武百官都知晓。
陛下最深恶痛绝的,便是结党。
尤其是同藩王结党营私,意图撼动储位皇权的。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因为这事被陛下发作的官员不少。
前些日子,又出了御史台被皇帝呵斥的事,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触动皇帝的逆鳞。
卢妃先是神色一僵,随即飞快擦了擦眼角。
狠下心顺着话劝道:“萧小侯爷说的是,太孙若是不罚玟儿,难不成是你这个当兄长的恼了他,不愿再原谅他了么?”
宣珩看了一眼萧明渊,皱了皱眉。
“罢了!”宣珩沉声道,“既然卢妃娘娘您诚心相求,孤便小惩大诫,让二弟每日抄录一遍《皇太祖训》。”
“一个月之后,再送到太庙烧给父王,也算是孤替父王罚过了,如何?!”
《皇太祖训》乃是当今皇帝,亲书给后世子孙的家训典籍,其有十数篇,内容更是逾万字。
不过对宣玟所犯的错而言,也确实是小惩大诫了。
卢妃勉强一笑。
虽然宣珩罚得不重,但是却总让她有一种自讨苦吃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