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梁缨擦了擦冷汗:“……”
梁苒一笑,说:“不愧是罗国的幼王子,连寡人的人都敢绑走。”
“你……你……”罗东陵震惊:“你是梁主?”
赵悲雪看到梁苒,眼神立刻明亮起来,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
罗东陵后退两步,用大锤抵住赵悲雪的背心,说:“宁愚在什么地方?!我的兄弟们怎么样了!你们这些强盗,竟敢强占我的山砦!”
梁苒被他逗笑了:“强盗?先掳人的可是你啊。”
他挥了挥手,黑色的袖袍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粼粼的光芒,两个虎贲军立刻押解着被五花大绑的宁愚走出来。
他的嘴巴里堵着厚厚的布巾,根本无法开口说话,看到罗东陵使劲挣扎了两下,但无济于事。
“宁愚!!”罗东陵有一瞬间的慌张,指着赵悲雪说:“放了他!放了我的兄弟们!否则……否则我便一锤子砸碎他的脑袋!我说到做到!”
“呵呵。”梁苒笑起来,耸了耸肩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是罗国人,他是罗国人,寡人是梁人,至于赵悲雪嘛……他是北赵人。”
罗东陵险些被他绕进去,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所以呢?”
梁泮摇头叹气说:“所以我们与赵皇子本就不是一路的,你用赵皇子来要挟君上,你觉得有用么?”
罗东陵眼神晃动,似乎在快速思考,脸色涨的通红,说:“我不管!!你放了宁愚,否则我就……我就……”
他举起大锤,高高扬起,便要往赵悲雪的后脑砸去。
梁缨握紧手中的佩剑,只等罗东陵出手,他也会立时出手。
“你动手好了。”梁苒快他一步,提高嗓音,清冷的嗓音凉丝丝的说:“杀了他,劳烦快些动手,也免得寡人亲自动手。”
“你……”罗东陵呵斥:“你什么意思?!休想诓骗于我!”
梁苒掸了掸袖袍,很轻松的说:“赵悲雪是北赵送来的质子,你知晓的,大梁与北赵一向不和,寡人一直很厌烦赵人,但又苦于没有借口,无法直接斩了赵悲雪,今日你来动手岂不是正好儿?左右不是寡人杀的,若是北赵问起来,也和寡人没有半点干系。”
罗东陵慌了,看一眼梁苒,看一眼赵悲雪,梁苒的眼神冰冷而平静,好似冰冻的湖面,任是什么样的热血都无法将他解冻,而赵悲雪,他的眼神中蕴藏着浓浓的漩涡,有一种被遗弃的可怜感。
罗东陵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放下大锤,怒声说:“休想诓骗于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让你借刀杀人的!”
被绑住的宁愚根本无法出声,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出来,这就是梁苒的圈套,他分明是以退为进,想要保住赵悲雪的性命,可惜罗东陵没看出来,完完全全踏入了圈套。
梁苒笑起来:“看来罗王子也不傻么?”
“哼!”罗东陵昂起下巴:“本大王果敢聪敏!从不自谦!”
“噗嗤!”梁泮笑起来,似乎是被罗东陵逗笑了。
罗东陵不知梁泮为何发笑,只是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有一种无论天地日月,都会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的感觉。
罗东陵痴痴的看着梁泮,梁缨皱了皱眉,走过去,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梁泮,不让罗东陵发傻的盯着他家弟弟。
梁苒说:“寡人喜欢与聪明的人做交易。既然罗王子是聪敏之人,那寡人便有话直说了。你们罗国与北赵有仇,这一点寡人知晓,其实我们大梁何曾与北赵无仇?北赵贪得无厌,好战嗜血,屠戮我大梁百姓,更是喜欢出尔反尔的无信之邦。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罗王子,何不与寡人结成同盟,一起对抗北赵呢?”
罗东陵眯起眼睛,说:“你们也要对抗北赵?胡说!你们与北赵约定在燕洄会盟,以为我不知晓么?”
梁苒说:“的确,寡人与北赵约定会盟,可会盟便是真的盟友么?北赵无信,寡人怎么能放心与他盟约?罗王子不如随寡人一道,前往会盟,我们一起去会一会北赵。”
罗东陵痛恨北赵,痛恨的咬牙切齿,但是……
他的目光一转,死死盯着赵悲雪,说:“我痛恨北赵无错!但我也痛恨赵悲雪!是他杀了我的君父!将君父的头颅砍下来,令君父死后都不得安宁!除非让我杀了赵悲雪祭奠君父的亡灵,否则……什么事情也休提!”
“好啊。”梁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赵悲雪抬起头来,对上梁苒冰凉的目光。
便听梁苒继续说:“既然罗王子敬酒不吃,寡人也不必多费口舌了……梁缨。”
“是!”
梁缨站出来。
梁苒淡淡的说:“杀了宁愚。”
梁缨毫无犹豫,他手中的长剑出鞘,嗤——!!
就在罗东陵反应不及之时,那把长剑已然穿透了宁愚的胸腔,并且毫无停留,直接拔了出来,鲜血喷溅,呲一声喷射在罗东陵的脸上。
罗东陵愣住了,下意识发呆,扑面是剧烈的血腥气,直到宁愚浑身染血的倒在地上,罗东陵这才反应过来。
“宁愚!!”
“军师!”
“军师——”
山匪们也大喊起来,一个个震惊不已。
罗东陵顾不得赵悲雪,他丢下大锤,发疯的冲过去,梁苒抬起手来,虎贲军并没有阻拦,便让他扑过去扶住宁愚。
宁愚双眼死死盯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的嘴巴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稍微一动,粘稠的血液更是决堤一般流淌,罗东陵摸了满手都是。
“宁愚!宁愚!你不能死!!”罗东陵嗓音颤抖,眼眶登时通红,一下子蓄满泪水,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嘶声力竭的点:“你不要死……不能死……快救他!快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罗东陵也是有病乱投医,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朝着梁苒说:“你救救他!救他啊!只要你能救他,让我干什么都行!”
梁苒挑眉:“哦?罗王子此话当真?”
“真的!真的!”罗东陵奋力点头:“千真万确!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梁苒微笑:“看来宁愚在罗王子的心窍中,分量不轻。”
当年赵悲雪夜袭罗方国,是宁愚拼死护住幼王子罗东陵,这才带着罗东陵逃出,以至于身受重伤,留下了病根,若是放在以前,宁愚不只是一个文臣,他还是一个用兵如神的武将。
宁愚对罗东陵有救命之恩,更是罗东陵唯一的“亲人”,自从罗方灭国之后,罗东陵已然一无所有,他只剩下这片山砦,还有宁愚了……
罗东陵很害怕,他全身都在颤抖,哽咽的嚎啕大哭:“求你!!求你——”
梁苒慢条条的说:“这么说来,罗王子肯与寡人做盟友了?”
罗东陵使劲点头:“我肯!我肯!我愿意!”
梁苒又问:“那宁愚也会归顺寡人么?”
罗东陵说:“只要他活着!归顺!我会让他归顺的!”
满身是血的宁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奈,他使劲挣扎,越是挣扎,血液便流得越多,罗东陵帮他压住伤口,哭着说:“别动!别动!你流了太多的血!”
梁苒这个时候摆摆手,梁缨走过去,没有给宁愚止血,而是一下子拽出宁愚口中的布巾。
“咳——咳咳……”宁愚被憋坏了,他本就有咳嗽的旧疾,这会子更是咳嗽不止。
“宁愚!宁愚……”罗东陵分明害怕的厉害,却安慰着宁愚:“你不会有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唉……”
罗东陵似乎听到了宁愚的叹气声,他愣了一下,定眼去看,果然是宁愚在叹气。
宁愚的语气很平静,除了方才的咳嗽之外,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的感觉,也不似痛苦不堪。
“大王,”宁愚淡淡的说:“愚无事。”
“你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罗东陵紧张:“你别说话,千万别睡!千万挺住!”
宁愚无奈的说:“大王,愚当真无事。”
“怎么……”罗东陵的眼睛上还挂着泪水,脸色一片空白,迷茫的问:“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
“噗嗤!”梁泮再也忍不住,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差点倒在地上,梁缨赶紧捞住他,说:“别摔着。”
这一切自然是梁泮想出来的“馊主意”,为了让罗东陵和宁愚归顺大梁。
罗东陵和宁愚可不是普通的主仆干系,他们之间情谊深厚,且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梁泮自然便可利用了这一点。宁愚被五花大绑,又被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梁缨的宝剑动了手脚,根本没有真的捅进宁愚的胸腔,他们提前在宁愚的怀中放了一只灌满鸭血的血包,血包破碎,自然满处喷溅。
“这是……鸭……鸭血?!”罗东陵看着自己的掌心。
半响反应过来,震惊的说:“你们把我砦子里的鸭子宰了?!那是我留着过年食的!”
梁苒:“……”罗王子的思绪,总是如此另辟蹊径。
“噗……”梁泮实在忍不住,又笑起来,梁缨十足无奈,不知弟弟怎么时时刻刻都这么欢心。
宁愚又是无奈的叹一口气,罗东陵愤恨的说:“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宁愚平静的说:“愚被绑住,口不能言,已然用眼神提醒过大王了。”
“眼神?!”罗东陵气得不轻:“你那是什么眼神?死鱼眼嘛!根本没有波动!”
“好了。”梁苒揉了揉额角,说:“罗王子已然答允归顺寡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该不会学北赵人,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罢?”
罗东陵哼了一声,擦了擦眼泪,但他手上都是血迹,擦得满脸花,说:“虽然是你们耍诈在先,但我罗东陵绝不会食言而肥!”
“但是!”罗东陵指着赵悲雪:“让我与他一个屋檐之下,我是决计不愿的!”
梁缨走过去,已然给赵悲雪松绑。
梁苒挑眉说:“罗王子此言差矣,虽当年的确是赵悲雪灭你罗国,可是赵悲雪也是被赵主授意,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天生背负着天扫星的污名,如何能违逆国君的意思?如今还不是被扔到了我大梁做质子?罗王子若是想要报仇,也应当选择赵主,而不是赵悲雪。”
罗东陵听着,好像、好似、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梁苒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既然罗王子并无异议,时辰也不早了,启程下山罢。”
梁泮被绑走,梁苒虽然立刻便来搜索,但也费了不少功夫,这么一通闹下来,已然天色大亮,过了正午。
众人浩浩荡荡的下山,这次有了罗东陵和宁愚的帮助,根本不需要趟过奇门遁甲的阵法,直接走捷径便可下山。
罗东陵骑在马上,说:“嘶……宁愚,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我好像还是很吃亏,被算计了似的?”
宁愚平静的看了一眼罗东陵,说:“大王如今只需要庆幸,梁主并非是一个阴险之人,否则……”
“否则?”罗东陵奇怪。
宁愚挑眉:“大王才是真的吃亏。”
梁苒救回了儿子,这一路担心坏了,自然要嘘寒问暖,他们为了赶路,并没有准备辎车和辒辌车,而是一路骑马而来,这会子梁泮便与梁苒共乘一匹马,梁泮靠在梁苒的怀中,撒娇一般,还回着头,与梁苒有说有笑。
赵悲雪:“……”
赵悲雪看在眼中,酸在心中。他方才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救梁泮,其实是有私心的。他看得出来,梁苒很在意梁泮,所以如果赵悲雪可以帮忙,梁苒一定会感激他,再者,当时赵悲雪也没有多想,不知为何梁泮被绑走,他也打心眼里担心,那股焦急不是假的。
如今……
如今赵悲雪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他也想和梁苒共乘一匹。
梁泮可不知父亲在偷偷的后悔,只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被人一直盯着,差点子盯出两个大窟窿来,回头一看,是赵悲雪。
那目光阴测测的,好似凝视着最强有力的敌人。
“噗嗤……”梁泮笑起来:“君父,父亲吃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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