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童湛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他开了灯。
门很快被敲响。
童湛言还以为是清霁月,开门的却是宁琅东。
田新清和苏烟然也在。
三人拿着药端着水,一脸的紧张愧疚。
童湛言好笑,想要杀他的又不是他们。
“清霁月在后门,要把他叫过来吗?”看着童湛言吃了药后,宁琅东道。
“不用。”童湛言拒绝,闹出这么大的事,清霁月那边肯定很忙。
“情况怎么样了?”童湛言问。
宁琅东三人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封城了。”
“还在查。”
“已经找到了十八个,还有十四个还在逃。”
童湛言有些惊讶,“封城?”
这动静会不会搞得太大?
“……嗯。”田新清不知道该不该和童湛言说,童湛言现在应该休息。
宁琅东道:“不是清霁月让封的,是你直播间那些人自发组织的。”
“直播间?”童湛言打开终端。
直播间。
“找到几个了?”
“十八个。”
“东城这边又已经排查过一次,没看见其他人。”
“下水道找过了吗?”
“找过了……”
……
没在直播间看见什么有用信息,童湛言停顿一瞬后,跳转绿荫首页。
他本是准备自己搜索相关词条,页面跳转的瞬间就看见一堆相关热搜。
童湛言随便点击一个。
最上面的是一段视频。
漆黑的夜幕下,城市边缘,一群人拿着手电筒,或站或蹲。
他们无一例外都面向城市,且脸上眉头都紧皱。
视频里,那条由无数人形成的线,顺着城市边缘一路延伸至看不见的尽头。
田新清说的封城,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城市真的被围了起来。
童湛言嘴唇微张,心脏鼓动,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宁琅东道:“他们是自发组织的,你出事后半小时不到,外面就围了起来,到现在已经八个多小时。”
“城里也到处都是自发组织起来找人的,之前那十八个人都是他们找出来的。”
童湛言看去。
田新清和苏烟然也看去,宁琅东话有点多。
宁琅东喉间一片苦涩,“他们都想帮忙。”
童湛言别对他们失望。
他们没有那么坏。
至少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坏,至少大部分人对童湛言都是由衷感激的。
003.
读懂宁琅东眼中的意思,童湛言忍不住苦笑了下,旋即因为醒来再次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
他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
清霁月、徐老王老、金老……
正是因为他这一路遇到的“好人”太多,所以他才能做到如今的程度。
童湛言又想起之前那个把他从车里推出去的人。
童湛言深呼吸,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下一刻,他看向田新清,“你能弄个摄像头上来吗?”
二楼他开了防拍摄,摄像头不能上来。
他现在脑震荡,头晕恶心得厉害,没力气去解除设置召唤摄像头。
“好。”田新清不太明白童湛言想做什么,但还是快速向楼下而去。
几分钟后,田新清拿着距离小楼最近的那老摄像头上来。
童湛言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把杯子放下。
田新清看出童湛言是想讲话,连忙帮着把摄像头调整好对准他。
直播间。
“学长?”
“啊啊啊,是学长。”
“你没事吧?”
“要好好休息。”
“伤口还痛吗?”
“你怎么就起来了,快躺下。”
……
童湛言笑笑,“封城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谢谢大家。”
“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了。”
直播间在线人数在迅速增加。
很多人都正帮忙封城寻找,并没时间看直播,直到听说童湛言出现在直播间。
对于童湛言的安慰,一群人并不买单。
两三百号人追着杀,只是脑震荡是童湛言运气好,并不代表事情就简单了。
相反,看见童湛言包着纱布的脑袋,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已经找了七八个小时逐渐冷静下来的他们,心中的怒火瞬间再腾腾燃烧。
但凡童湛言之前跑得慢一点没躲开,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等一下就去休息。”
面对直播间那一片关心,童湛言语气更加轻快几分,他找回几分平时的感觉。
“我上来,主要是想跟大家说一件事。”
童湛言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摄像头,就像是要透过摄像头看向那头对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弄死他的那些人。
“作物我会继续种,种出来的我会继续卖,价钱我会继续降,直到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直到两块钱一斤。”
他们有本事真的弄死他。
他们最好弄死他,不然他肯定说到做到。
他一个人要养活所有人或许很难,可他还有那么多的“学生”,他相信,愿意把价钱降下去的不会只有他一个。
笑着说完,童湛言没再去看直播间众人的反应,直接关掉光幕。
他看向田新清,“麻烦你了。”
田新清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摄像头拿走,要放回楼下。
屋内,宁琅东和苏烟然都只愣愣地看着童湛言,直到看见童湛言试图躺下。
两人连忙上前,一个帮着盖被子,一个帮着拿枕头。
忙完,两人再次怔怔地看着童湛言。
“我想再睡一会儿。”童湛言笑着道。
绿肥地里这一批的小番茄还不知道感染率怎么样,肥料的问题还没解决,寄生蝇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菜粉蝶,虾和鱼还不知道能不能改善水质,那些小麦还没想到办法……
他得尽快好起来,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宁琅东和苏烟然如同木偶,排着队往门外而去。
直到关上门,直到田新清再上来。
空荡的客厅中,三人面面相觑。
“他……”田新清先开了口。
“他说他想再睡一会儿。”苏烟然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话。
宁琅东也试图说点什么,可他嘴唇张了又张,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他的母亲现在就关在后门那边。
所以他更加清楚童湛言刚刚那一席话,对于他们这些亲人、朋友、爱人感染狂暴的人来说分量有多重。
那是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让他心口都沉甸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