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小雨
明亮、模糊、遥不可及。
酒液灼烧着他的全身,却没能像想象中那样让他大脑模糊,反而带来一种痛楚。
清醒的痛楚。
比昏昏沉沉的时候更痛。
酒精无法麻痹他的大脑,只能他自己来。
没关系,他在做……对的事。
所以没关系,没关系……
黄毛咋咋呼呼地对越稜说道:“哥,你真是什么人都带啊,这穿的什么衣服,怎么和个学生似的?”
越稜咧嘴一笑:“可不是学生吗,我们家的大学霸,马上高考了这不是,来啊大学霸,叫两声听听。”
哄堂大笑之中,唯有叶无错沉默不语。
“不叫啊,老子就是听你叫声好听才买的你,怎么,想让老子亏本啊?”
越稜一耳光扇了过去,叶无错下意识躲了。
“哟,有点意思啊,还敢躲?那你把钱还我。”
叶无错闭了闭眼,往前走了两步,在越稜面前弯下了腰。
“咱们家的大学霸,以后要考F大医学院的,看看,多傲,多傲,多傲。”
越翎用手背拍在叶无错脸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没说一次“多傲”就拍一下,力气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就这他还觉得不够,他对叶无错眼馋已久、又有积怨,如今叶无错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可得狠狠出一口恶气。
巧也是巧,刚到手两天,还没来得及尝尝什么味儿,他爹就火烧眉毛似的让他多带点年轻帅气的朋友来参加一天一夜的海上游轮宴。
这不,他干脆就把叶无错一起带来了。
等一会儿进了客舱,他可得好好享用这顿来之不易的饕餮盛宴。
“哎呦,F大医学院那可是全国闻名的,以后的大医生哦,来来来,我敬大医生一杯。”
黄毛是出了名的没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越稜讽刺道:“什么大医生啊,他不考了。”
“啊?”黄毛挠挠头,不解地问道:“F大医学院多好一地方,为什么不考了啊?”
“为什么?”越稜发出一声怪异的笑,随后好整以暇地看向叶无错:“为什么,你自己说为为什么。”
叶无错低着头,垂着眸,不说话。
越稜也不急,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的恶意几乎要化成黑水淌出来了。
时间接近凌晨,沙龙深处的私人赌场悄然开放,意味着游轮已经开进了公海。
从观景窗望出去,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水如深渊般令人窒息。
叶无错艰难地撕开嘴角,颤着声,用那被无数同学羡慕、老师赞叹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出了能让越稜满意的回答:
“考大学,不如……陪着您。”
“为什么不考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叶无错的回答,也打破了浑浊黏腻又阴暗窒息的气氛。
越稜和一众狐朋狗友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隐于黑暗中的男人。
第59章
男人恰好在灯光与旋转阶梯的交接处, 一半的身躯都被楼梯的阴影挡住了。
他所处的位置和走来的方向有点奇怪,像是从甲板上进来的,但外面正在下大雨,如果从甲板上进来, 他现在就该淋成个落汤鸡才是, 而他身上一点水渍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从甲板上进来的……
越稜的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旋转阶梯上。
主甲板沙龙里的客人们虽然也都非富即贵, 但大都是二代三代以及一些想要攀附权贵的人, 以玩乐交流为主,这场宴席真正的主场,在更上一层, 以及……最上一层。
沙龙角落的这座阶梯因为直通顶层的飞桥甲板,为了不让一般宾客误入, 一直都是锁住的。
这一点,越稜还没上船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看着眼前来路不明的男人, 越稜心中惊疑不定, 提问时直接用上了敬称:“您是?”
男人一路朝这里走来,在越稜问出问题时, 他也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身高惊人, 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刀刻般的轮廓,高挺的鼻梁, 浅色的薄唇, 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像是有神明加护般澄澈空灵, 俊美到不像真人。
富人之间的交往,在摸不清情况之前,一般会先根据对方的穿着进行初步的判断。
然而, 任何一个人看见眼前的男人,注意力都绝无可能落在他的衣着上。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说的是没错,但是当人和佛站在一起,众人便无法再注意到他们都分别穿了些什么,只会不约而同地看向无悲无喜的佛。
“我靠,你是明星吧,我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黄毛第一个叫嚷了起来。
男人——也就是年妄微微一笑,坦然道:
“我姓年,希望和大家交个朋友。”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姓年?年家人!
越稜面色如常,开口时的态度不卑不亢:“贵客啊,快坐快坐,这儿都是您的地盘。”
“谈不上贵客,只是恰好在这条船上。”
年妄走到空着的位置上,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叶无错:“这位朋友不坐吗?”
叶无错的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都坐,都坐,来阿海,给大家腾点位置。”
越稜这一开口,席上的人顿时都动了起来,将沙发位给空出一大截。
直到叶无错贴着沙发边缘坐下,年妄才跟着坐下。
坐在叶无错和越稜中间。
年妄穿的衣服非常休闲,一件普通的黑色长袖T恤和柔软的棉裤,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来参加聚会的,倒像是刚从自家卧室里出来的。
桌上所有人里,和他的穿着风格最贴近的,竟然是穿着校裤和白衬衣的叶无错。
“我姓越,今年二十二,叫我阿越、小越、越越都行,年哥,哦,不好意思,我看你似乎比我大几岁,我就擅自这么叫了。”
越稜拉近关系的话术很简单,没什么高超的技巧,只是他的态度、语气和面容,会使得他的对话很容易进行下去。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这种天赋,将在日后帮助他在商业场上广结良友、无往不胜。
年妄应了他的话:“我虚长你三岁,叫声哥,没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介绍了自己,轮到叶无错的时候,他小声报出了自己的全名,但是没说年龄。
越稜笑得很收敛,整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年哥玩游戏不,正好喝完了一瓶酒,我们拿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年妄从善如流道:“我都可以,听大家的。”
大家当然不会有意见,这张桌子上一直都是越稜说了算。
而现在,是个人就能看出来,越稜想借真心话大冒险套年妄的话。
他们可得好好配合才行。
能上这条船的都不是普通人,互相之间看顺眼了交个朋友不算什么罕见的事,但是年家人……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越稜算得上消息灵通的了,但是对于年家的事,他也几乎一无所知。
年家的历史太过久远,往上数五代的老爷子甚至不止一个妻子,大房二房三房小妾,成员错综复杂,家族庞大无比,大部分时候都定居海外,极少回国,不给外面的人窥视或攀附的机会。
像是一个奢华至极的珠宝盒,越是锁得紧,越让人好奇其中究竟藏着怎样举世无双的宝贝。
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年家人,便是越稜打开这只珠宝盒的钥匙。
在越稜看来,年妄大概率是年家这一代不受宠的小辈,像他们这些纨绔一样,没有多少权利、也没有什么野心,在掌权者之中待不下去,所以溜到沙龙来玩。
一般情况下,越稜对自己的猜测能有九成的把握,但是年妄这张惊天动地的脸,让越稜有些不确定地偏向另一种可能——
莫不成这位就是传说中深得家主心意的“小孙儿”?
长成这副模样,确实也端得起千娇百媚的评价。
不管是哪一种,都得小心对待,如果是后者……那就得更小心了。
越翎很清楚自家老爹抱着怎样的念头才上了这艘船,如果他能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打入年家内部,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空酒瓶在一众人各怀鬼胎的心思中转了起来,最后悠悠然地停在了年妄面前。
越稜主动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好意思啊年哥,你看我这手气,我罚酒,罚酒!”
见越稜喝酒,其他人也都举起酒杯,陪着喝了起来。
除了叶无错和年妄。
叶无错依然一声不吭地坐着,从头到脚都冰凉冰凉的,唯一的温度来自因为沙发的空间问题而有一部分贴着他的膝盖的——年妄的膝盖。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缩在沙发边缘了,但还是架不住年妄大马金刀的坐姿。
温热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皮肤,但无法触动他冰凉的心,酒劲终于后知后觉地上来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常的红色,在昏暗又迷醉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悲哀。
对于第一个被酒瓶转到这件事,年妄一点都没在意,极其豁达地说道:“没事,我选真心话,你问吧。”
“年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问了哈。”
越稜眼珠一转,问道:“年哥,你是年家人,你有没有见过二房家的‘小孙儿’?”
年妄回答得很快:“见过啊,它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越稜夸张地呼道:“哟,不愧是年哥,那‘小孙儿’到底有多千娇百媚啊,据说把家主都迷得神魂颠倒了。”
“千娇百媚……这么说也没错吧,家主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确实挺……神魂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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