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聚
他睡之前,彦遥正坐在屋外的小椅子上晒太阳,睡醒之后,彦遥依旧坐在院中晒太阳。
不,此时已经变成了夕阳。
耿耀:“在想什么呢?”
彦遥抬头看他:“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
以往他在清亭院无事可做,就在院中晒太阳,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彦遥眨眨眼:“杀猪郎,你愿意陪我玩吗?”
耿父耿武耿文还没回来,耿母和惠娘在灶房做饭。
彦遥初嫁来,哪怕耿家人好相处,可毕竟是个陌生地方,耿耀心头发软,起了怜惜。
拉了个木椅坐下来:“好,你想玩什么?看看我会不会。”
彦遥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起身去了灶房。
耿耀不解其意的等着,一分钟后,耿母拿着菜刀,脸上红的像关红,头顶都快气冒烟了。
“混账,我打死你个丧良心的。”
一刹那,耿耀懂了彦遥的玩这个字。
艹
他说的玩,是玩他。
耿母像是真的要玩命,耿耀是拔腿就跑,冲着灶房门口假哭的彦遥喊:“彦遥你丧良心。”
耿母追着他:“你你,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娘。”
耿耀一闪身进了房间,死死顶住门:“娘,判死刑还得有个审讯呢,你别听彦遥空口白牙的说胡话冤枉我,我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说多善良,那也不是坏人吧?”
耿母推不开门,只能压下气:“好,你开门,我来问问你,若是阿遥冤枉了你,我这个当娘的给你赔礼道歉。”
耿耀得寸进尺:“赔礼道歉不够,以后都不准动手打我。”
耿母咬牙:“行。”
耿耀算是三个孩子里挨打最多的,但是耿母有一点好,就是说不打就不打,说话算话。
鉴于以往的诚信,耿耀开了门,他自问对彦遥算是问心无愧。
耿母压低声音道:“阿遥跟我说,你嫌弃他是哥儿,所以不愿意与他睡在一张床上,是与不是?”
耿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去了。
彦遥,够狠。
耿母还等着回答,就见耿耀朝左侧挪了一步,随后转身就跑。
耿母那叫一个恼:“你说冤枉与你,你怎不反驳?跑,你还跑...敢做不敢认,你个丧良心的混账。”
耿耀跑出家门的时候正好撞见耿武,耿武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怎么了?”
耿耀:“娘提着刀呢,估计没几天消不了气。”
耿武道:“你等我会,我去和惠娘说一声。”
片刻后,耿武跟耿耀找了个馄饨摊坐下,耿武问道:“这次又因为什么?成了婚,也应当稳当点。”
耿耀张嘴无语,末了只道:“嗯我知道。”
有彦遥在,他想稳当都难。
耿耀的寸头是独一份的存在,不认识亦能寻找,一小厮在路上瞅见耿耀,走过来道:“耿家郎君,我家老爷有请。”
耿耀正和耿武说着话,闻言抬头看去:“你家老爷是谁?”
第24章
小厮道:“我们家老爷是王千总。”
耿耀和耿武对视一眼, 猜测着对方用意。
耿耀救了王千总的孙子,王千总打了耿武又关了他。
这关系,不是很明朗。
更何况, 对方是官身。
“不知王千总是叫我们过去做何事?”
这小厮瞧着不怎么伶俐, 问一句答一句:“我家老爷说请耿家两位郎君吃饭。”
有小厮引路,耿武耿耀不便交谈, 但想着此事是王千总理亏, 只要不是特别无耻的人, 应当不会再多为难。
王千总家和耿耀想的略有不同, 倒也是个宽敞住所,就是稍显破烂, 院中缺少精细伺候的花草, 一木一柱都上了年纪。
家中伺候的奴仆衣服更是有打补丁的。
当日在山寨中, 那小公子身着锦衣, 和这家的氛围实在是不相配。
耿耀和耿武到后, 纪县令也被小厮引了过来。
王千总是个豪爽之人, 招呼众人落座,对耿武道:“我家五代相传仅有一子,孙子没了我天都塌了,那日脾气多有暴躁,莫往心里去。”
现在耿耀已经回来,对方又有官身, 耿武自然不敢露出不满, 忙道:“大人折煞我也, 那日也是我救弟心急,行为不当,大人今日准我进府坐下用饭, 已是让我感激涕零。”
王千总哈哈大笑,两人饮了酒,此事不再提,似是就此翻篇。
王千总让人抱来孙子,接过就抱在怀里,耿耀笑着夸道:“小公子格外聪慧,那日哑婶说话我与夫郎不懂,多亏小公子解说,若不然定是没这么顺利逃出来。”
王千总乐的哈哈大笑,嘴里说着不至于不至于,面上却很是适用,显然是夸到了他心里去。
适时夸两句就好,多了则是谄媚,耿耀分寸拿捏的很好,酒过三巡,耿耀似无意的问起了守备军的趣事。
王千总也随着说几句,只是当耿耀提起守备军把总定是英勇之人后,他猛的变了脸。
连喝了三杯,道:“莫说莫说,气煞我也。”
耿耀当下就压住了话,转头说起了别的事。
一顿饭宾主尽欢,王千总喝的站不稳脚,却还拉着耿耀不准他走:“自,自从来到宁安县,你是第一个能陪我喝个痛快的,以后,以后再来。”
“你,你杀猪有什么出息,若是不嫌弃,来我,我这里。”
耿耀忙感谢他赏识之恩,又牛头马嘴的说了些胡话,耿耀和耿武才得以脱身。
文官多是嫌弃武官粗鄙,纪县令对王千总也不外如是。
只面子还是要给的,故而今日王千总邀约,纪县令前来赴宴。
现如今耿耀耿武已走,王千总被仆人扶着站都站不稳,还拍着他的肩头叫兄弟,闹着要送纪县令出门。
纪县令拗不过只能随他心意。
王千总豪情万丈,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纪县令被他洪亮嗓门震的脑袋疼。
“纪老弟,今日多谢来作陪,日后有事找大哥......”
县令是正七品文官,王千总是正六品武官,原是县令矮一头,但当今皇帝重文轻武,致使满朝武官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也就这几年战乱好些,朝廷重视了一二,那也只是针对边关有才能将领。
宁安县这种富贵之地,守备军是轻之又轻。
按军制他一个千总,手下应当有一千人,可现在呢?满打满算一百来号人。
纪县令双手插在袖中,奇怪道:“你今日怎如此重视,耿耀乃一杀猪郎,耿武是一捕头,我看你宴席设的如此郑重。”
他还以为主要是请他,那俩是作陪的。
王千总一脸酒气,正色道:“救我单传孙子的命怎么能不郑重。”随后又嘿嘿一笑:“这是其一。”
“其二是?”
“嘿嘿,其二嘛,他家不是有三个儿子,还有个读书人叫耿文的。”
“耿文?县学那个?”纪县令脚步慢了下来,回忆道:“他已十七有余,现如今不过是一秀才,有何可取之处?”
繁华处,莫说是秀才,举人都是再寻常不过。
王千总道:“谢老说他有状元之灵气。”
纪县令停住脚,诧异道:“当真?”
王千总不满道:“我拿这事框你作甚,武平县什么地方,哪里有像样的夫子,现在在宁安县,若,若是遇名师,许是会有一番成就。”
他拍着纪县令,打了个酒嗝:“别看我大老粗,我心里清楚着呢!咱,咱不结交,也,也卖个好不交恶不是,我是最最害怕你们文人。”
“我,我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你们文官手里,记仇不说,还个个小心眼,我都不知道为何,就拐着弯的把我收拾了几顿,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混到如此惨的地步。”
“这,这耿家,老二被山匪劫走我不救,老大又被我打了一顿关起来,这万一老三要是以后起来了,还不得收拾我。”
“那你为何只请耿武耿耀,不曾请耿文?”
吴千总连连摆手:“不喜和读书人打交道。”他打了个酒嗝,道:“也就纪老弟你书读的不好,若不然我也不会和你亲如手足。”
纪县令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推开肩上的手,大步离去。
吴千总在后面喊道:“过,过几日,大哥再设宴请你,你记得,记得来。”
王千总那量确实不俗,耿耀喝的也有些眼冒金星。
此刻已入夜,更夫敲着锣喊着小心火烛。
街上商铺皆已关门,周遭除了远处更夫的喊声,再无其他。
耿武问:“你刚才故意打听守备军的事,是发现了黑衣人的身份?”
耿耀用力按了两下太阳穴:“有怀疑,我怀疑是守备军的人,应该和黑齿人有关系。”
那人喊把,耿耀想了又想,也就只有把总这一称呼。
那日青龙山,耿耀杀第一个黑衣人时虽换了外衣,里衣却是没脱的。
后来送走彦遥等人,他再次回到山上,翻看黑衣人尸体的时候才发现。
几个黑衣人,大腿根处都有一个祇字,这个字他那晚在黑齿人嘴里听到过。
耿耀:明明电视里都是后背手腕或后脖颈的,大腿根…他差点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