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ingYing
任三爷猛地拉着我的手,“祺日,三叔……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我却是仿若未闻。
我的手按着腹部,另一手掩着唇。
“祺日、祺日,你听三叔说,祺日——”
这到底是——到底是——
他突然将我拦腰抱了起来,不管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就像上一世那样。
那屈辱得我无法忘记的一段记忆。
那是我无法忘记的梦魇。
我奋力地推着他,甚至是捶打着,在他面前却依旧是徒劳,一如当年。
我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一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一只手抚着我的发丝,五指在我发丝间穿梭。
我松口,仰头怔怔地看着他。
猛地,我奋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离几步远,末了,伏在草地上干呕。
然后,我像是用尽了力气,冲着他大吼:“不要这么对我——!!”
他怔怔地看着我。
最后,仿佛是看到什么极其怪异的场面,睁大了眼。
我顿了顿,颤抖出声:“你明知道我……我和你是——是——”
是——
要脱口而出的话,蓦地嘎然而止。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着上方。
最上方。
四楼的窗口。
那是……
我瞧见,我妈坐在窗口边,晃着腿,看着下方。
她摺着纸鹤,然后,一只只地随风放着。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靠着窗,慢慢地站起。
我记得,上一世,我妈是意外去世的。
那时候我还在初中,我妈走得突然,我完全还来不及感到忧伤,她的脸就在我的脑海里模糊起来。
我看着她,全身发颤。
“妈……”
我唤着她。
“妈——妳、妳别乱动——”
妈……
妈妈……
“潇洋————”
我瞧见她,慢慢地张开手臂。
轻轻地跃起。
像只展翅高飞的鸟儿。
第25回
『主耶稣说:‘耶和华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
美丽的新娘,头上戴着用鲜花作为点缀的发饰,洁白的婚纱随着微风而轻扬,伴随着清新的花香。
新郎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打着黑色的领结,从新娘父亲的接过那只纤细的手。
神甫为他们宣读并做见证。
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
当将那小小指环,套进对方的无名指上时,这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人生,交托在对方的手上,互敬互爱,直至永生。
***
操办完葬礼,还有一切琐事,已经是一个星期多之后的事情。
白君瑞在新加坡逗留了将近一个季,后来听说是舒伯伯催得厉害,怎么样也得赶着回去。舒媛早在之前就已经先回美国,据说电话来了不少,知道王筝已经出国留学的时候,还闹了好一阵子,让舒伯伯很是头疼。
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大考在即,程辰被程将军锁在家里溜不出来,到后来,也就只有我和老何还有几个公司代表去机场送机。
白君瑞临走前说:“别墅的花圃缺少一个园丁。”
白君瑞又说:“我想,在它们全部枯死之前,我必须勉为其难代为照顾才行。”
我正打算和他探讨关于失业率增高的问题,他一改素来微带轻慢的笑容,收敛神情,轻声说:“你并不是毫无选择,要是你同意的话……”
他走过来,不动声色地俯身,附耳轻声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我转过头对着一边揉眼不止的老何,正经八百地说:“报告,有人图谋拐带未成年少年。”
老何登时一个机灵,窜到我跟前。
白君瑞噗哧一笑,摇了摇头。
回到主宅的时候,我从大门走进,偌大的屋子里一盏灯也没开。
我眼神不太好,尤其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
老何还在停车,我只能一拐一拐地走着,摸索着开关。
“小少爷。”
前方突然传来一把声音。
我的心突地一跳,猛地回头。
如婆站在楼梯口,对着我问问弯了弯腰。说:“老夫人在二楼的房间等您。”
我不由得一顿。
任老太和任三爷的争执白热化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平时就是见面也只是我单方面地唤一声。
我妈的葬礼,任老太也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
我站在门前,调整了呼吸,才敲了敲门,握着门把的手颤了颤,低头抬步走了进去。
任老太坐在桌案前,似乎在翻阅着什么,神情专注,鼻梁上架着许久没戴的眼镜。
房里有些闷热。
我斜眼看了看紧封的窗,手指揪着裤子,喉咙干涩地唤道:“奶奶。”
她抬了抬头,看着我,嘴角轻轻一抬,说:“日娃,来。”
我看着她,任老太又说:“怎么呆站在那里,过来奶奶这儿。”
“奶奶……”
任老太摘下了眼镜,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我,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声,捏着眉心说:“也是……不能怪你,是奶奶的错,才让我们祖孙感情这般生分了去。”
“没、没有的事……奶奶。”我脱口道。沉默一阵,我走近她。
任老太瞧着我,频频点头,拉着我站到她身边。我顺着她的目光,瞧着她手里抓着的那本相册。
“日娃,你看看——”
我看着那些照片。
任老太指着其中一张,“日娃瞧瞧……这是你满月的时候,看看,多可爱的孩子。”我点了点头。
“来看看这张,你看……”她一张张指着,我慢慢地往下瞧,目光停驻在最后一张。
任老太搂着我的肩,说:“奶奶知道,日娃是个好孩子。”
那张照片,我妈垂着头抱着我,笑着亲吻我的额头。
“乖孩子,看看,都吃了多少苦。”任老太拍抚着我的手,轻声说:“这些日子,奶奶也想清楚了。”
任老太合上相册,别过头,从抽屉中取出一叠资料。
我双手接过,低头略微看了看,不由得一愣。
任老太拍了拍我的肩,说:“拿去看看吧,这几所学校都是最好的,喜欢哪一间就——”
“三爷!三爷您不能——三爷——!”
外头传来如婆急切的叫唤声,我望过去的同时,那庄伟的门突然被人“砰”地用力推开,发出一声悲鸣。
任三爷直直走了进来。
“三爷,哎!您这是、这是……”如婆连说话都带了哭腔,急急跟了进来,为难地看了看任老太,又小心地对任三爷说:“三爷,出去吧,别再和老夫人……”
“哼。”任老太冷哼一声,和方才温润慈祥的模样相去甚远。“阿如,出去。”如婆回头看了看任老太,脸色苍白,然后抬手擦了擦眼泪,身形佝偻地走了出去。
轻轻地合上了门。
手指轻击着桌面,任老太缓缓说:“任总经理,公司没事了?这么快就回来,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任三爷站离桌案几步远,目光冷凝。
任老太呵呵笑出了声,拉过我的手,冲着我说话,目光却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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