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劫(八阿哥还魂) 第98章

作者:焦糖布丁 标签: 清穿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这两人在这次“大阿哥”与“凌普”案中,做法都是一反常态,某些敏锐见长的大员们,猜测着:也许有人要上位了……只是,上面那位,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呢?

康熙病了。

康熙这次病得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加之他心气郁结再内,每次梦回,都能想起当年这两个儿子优秀的点点滴滴;但每当他梦醒回到现实,便无法相信,这样两个令他骄傲的儿子,如何就成了今日这番摸样。

那个威武年轻的将才、统帅,没有了;那个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没有了。

到底是谁……毁了他们?

康熙日日夜夜诘问自己,得不到回答。于是,一代帝王陷入了自怨自艾的境地,拒绝太医院的诊脉,拒绝服药,就这么日以继夜地自我折磨着。

……

就在朝廷众人心急如焚、整个后果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向做人规规矩矩言行丝毫不差的三阿哥出面了。

如今太子大阿哥被圈,三阿哥胤祉便

成了长子,有他出头,与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以及胤禩,还有胤祉的同母姐姐二公主,一起带着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甚至还从理藩院寻来了通医术的洋人,跪在康熙乾清宫门外痛哭陈请,恳请康熙就医。

康熙闭门不见,也不理会,谁知几个儿子女儿都铁了心,谁也劝不走,就这么跪了整整两天三夜,期间二公主身子弱,晕倒过两次,不过都是醒了便回来继续跪着。

第三日的时候,听说连胤禩也昏倒了,康熙才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这些孩子也是自己的儿子来,于是宣了几人入殿。

接下来几日,几个阿哥公主,为康熙冒死择医,轮流精心伺候病中的皇帝父亲,终于让这个倍受打击的老人,从另外两个儿子带给他的伤痛中,渐渐恢复过来。看着面色青白的几个孩子,康熙总算略感欣慰,至少这几个孩子还是孝顺的,不似他们的那两个兄长……

一切似乎慢慢开始好转起来,被圈起来的十三阿哥也被放了出来,整个宫廷也从“废太子”与“镇魇太子”的噩梦中渐渐走出来。康熙病势慢慢好转之后,看待几个儿子,尤其是胤祉与胤禛的眼神尤为和善,对胤禩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少了些防备,但有一个人确是除外。

胤禩发现,康熙看向胤祥的目光里,少了先前的慈爱,多了些防备。事后他问了胤禛,那日在塞外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胤禛似乎也很疑惑,他只知道十八殇了的那日,下午只有他进过帐子,是太子那边来人说十八弟问他要本书来着的,谁知他去了却看见十八弟正昏睡着。当时他也没多想,放下书册就走了,还交代了门口立着的宫人好好照顾十八阿哥,谁知到了晚上便听见十八弟没了。

后来不知从何处传来十八弟死的蹊跷的流言,似乎有黑猫作祟,又有人提到了黑猫是下午有人放进去的,午膳的时候还没有。一查之下,当日午膳过后进去过的只有胤禛,于是胤禛被传去问话,却发现没人能证明自己的只是放下书就走,那日的宫人全部自尽了,当日太子那边遣过来传话的小太监也矢口否认。

其实这件事只是蹊跷,因为十八弟这么小,碍不着他们任何人,他殇了对旁人并没有好处,就走康熙尚在犹豫各种供词之时,十三弟却突然闯进来,说是听见了太子与手下合谋陷害自己的话。

当时康熙便是大惊,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胤祥在内殿,因此胤禛事后并不知道胤祥到底说过些什么,只知道没多久,老爷子便咆哮着让人将自己与胤祥先分别看管了起来。

第83章 揣度

这件事情后来胤禛是如何与胤祥谈的,胤禩自然不清楚,他刻意回避了那日的情形。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两人相处之时,只谈家事,莫谈国事。

康熙的病来势汹汹,好得却很慢,他每日里听着太医院的医正们反反复复得将书袋子吊了一遍又一遍,更是暴躁,陆陆续续惩处了一批太医之后,慢慢得将目光转向了三阿哥胤祉推荐上来的洋人医师。

洋人的调养方法与中原略有不同,也许是对了正,也许是运气好,离了那些个苦药,康熙在洋人医师的治疗下有了起色,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在这之后,康熙对西洋事物的兴趣日渐浓烈了起来。

也约莫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康熙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当年日食一餐还兼行军打仗也生龙活虎的体魄,早已不再了,于是也渐渐注重起养生来。

随着康熙圣体的康复,紫禁城也渐渐从废太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虽然这件另斗了几十年的两个皇子同时下马的事情,几乎牵扯到了朝中过半的满臣,但众人都谨小慎微地不去提起一个字。

胤祥虽然被放了出来,却被停了刑部的差事,就这么赋闲在家。胤祥年轻,早年极受帝宠,如今这样的天差地别,自然一时无法适应,有些颓丧起来,胤禛便往十三府上跑了勤了,胤禩这边自然也来得少了。在外人眼中看来,四贝勒与八贝勒也是疏远了起来,于是愈发相信了八阿哥对那个位置应当时有所图谋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裕亲王叫人传了话儿,说是初八那日是他的嫡孙周岁的日子,让胤禩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过去热闹热闹。

福全大病之后,身子一直没好透,曾经向康熙提过想回盛京给先祖皇帝守陵,但都被当了回去,原因自然是路途遥远、盛京又是苦寒之地,不宜于养病一类的。至此之后,福全便时常称病不上朝了。

初八那日,在裕亲王府上,胤禩在几个相熟的大员里,看见了阿灵阿与佟国维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了然起来,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佟国维的身份自不必说,那是佟皇后与隆科多的阿玛,佟家素有佟半朝一称,可见其地位尊崇。而阿灵阿的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清太祖努尔哈赤时期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额亦都的儿子图尔格骁勇善战,素来以军功著称,年纪轻轻得早在太宗时期就封了公爵,而图尔格的弟弟,就是顺治托孤四辅臣之一的遏必隆,也是康熙的第二位继后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的生父,是胤俄的郭罗玛法。

这两人都是朝廷重臣中的重臣,其家族势力在大清根深叶茂。在前世,这两人更是铁杆八爷党的支持者,如今同时出现在裕亲王给嫡孙办的周岁宴会上,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将弘旺大格格与弘时交给嬷嬷带下去与裕亲王的儿孙们玩耍,裕亲王便说起近日收了一座蓝田玉的观音坐莲台像,邀了胤禩入书房一同赏玩。

进了书房,果然看见先前一闪而遁的阿灵阿与佟国维两人,正坐着品茶,面前的书桌上,果真放着一座冰白色的观音坐像。

裕亲王随手关上门,笑着对佟国维道:“如何,本王收得这座观音像成色如何?这可是正经儿的老种玉料哇!”

佟国维与隆科多在裕亲王刚进门是都恭恭敬敬得起身问安,随后也与胤禩打过了招呼。佟国维摸着胡子笑道:“王爷喜欢的、看中的,自然是奇货可居。”说罢眼光若有似无得瞟了一眼与裕亲王错开半步站立的胤禩。

裕亲王笑着指着椅子道:“都站在做什么,今日本王高兴,大家都坐下、都坐下,别整那些个虚礼了。老八,来,你也坐下!”

四个人围着那尊玉观音坐了,胤禩不开口,阿灵阿与佟国维两人倒是饶有兴致得评论着那尊像,还说到当年那块著名的和氏璧便是蓝田玉,若不是有伯乐,也是差点明珠蒙尘。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胤禩听得累,便状似无意地低声对着裕亲王开口道:“只是听说那陷玉的伯乐被砍了双腿并一只手,那和氏璧也在乱世中颠沛流离、辗转于人手,若是以侄儿看来,还不如从前,至多不过做回它的石头罢了,何苦毁了自己又连累了那伯乐?”

这话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人自然都听得一字不漏。裕亲王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便没接话。佟国维倒是眯着眼睛笑看着胤禩道:“八贝勒所言差异,汉人也说了,昔日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问惠子:‘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答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胤禩淡笑着回道:“庄子的回复却是,‘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佟国维一愣,笑了:“八爷好学识,好口才。”眼神与阿灵阿交错一瞬,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阿灵阿出身武将世家,对于这种咬文嚼字很是不喜,他站在胤禩这边,一方面是因为胤俄的关系;另一方面,是上次胤禩与胤祉同审索额图时,胤祉咄咄逼人,而胤禩却处处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做法,让阿灵阿觉得这个阿哥是个和善的,日后若是上位,列为臣工也不至于下场凄凉。当然,更重要的是,胤禩在如今剩下的皇子中差事办得不错,手腕也柔和,最是没有架子。

胤禩谦逊道:“论口才,我可比不得三哥;论学识,我也赶不上四哥,更不用说……二哥了,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

阿灵阿喜欢直来直去,总觉得今日说了这许多话,都在绕弯子,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道:“今日在这里,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八贝勒,我钮钴禄氏一族如今在朝中看好的皇子不多,欣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八爷你到底是怎么打算了,也给我们透个话儿!”

胤禩有些尴尬,佟国维喝了一声:“不可对八爷无礼。”不过眼光却是瞄向胤禩这边,看着他的反应。

胤禩也不绕弯子了,看了一眼裕亲王,才道:“胤禩才识在兄弟间只是平平,如今大哥二哥虽然被圈了,但毕竟父子骨肉亲情……就算如此,论排行,上面也有三哥四哥五哥他们;论帝宠,下也有更受皇阿玛青眼的弟弟;论功勋,比起四哥来,胤禩……这一点还真舀不出手;论出身,四哥五哥老九老十他们都更尊贵——是以无论如何,我也……”

裕亲王从一开始就有些沉默,如今听见胤禩这番话,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件事,脸色不由也变了变。

佟国维与阿灵阿没注意到这边裕亲王的转变,只针对这胤禩的话道:“八爷过虑了,我们满人择立储君,所看中得并非长幼嫡庶,而在功绩、在声望、在贤能。太子早年的确是个储君的人选,只是如今……不提也罢;大阿哥多在军功,但如今已非当年太祖入关之时了,大清需要治世需要民生;至于三阿哥……”佟国维面上有些不屑,“不过是文人酸气罢了,若是皇上真有心栽培,又怎会将他放在礼部这么些年?”

胤禩正想说什么,佟国维又摸着胡子道:“四阿哥倒是出身好的,在户部也是很好……只是太孤高了些,这些年来中规中矩没出什么错,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八爷治理永定河,如今又在两广督粮,于大清来说,都是功不可没啊。”

胤禩苦笑一番,道:“明人不说暗话,佟老也应该知道我为何好端端得会去两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