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蓝蓝
吉吉儿瞧他傻得可爱,提醒道:“小男生,你虽然还是单身,但不知道别随便掺合别人的家事吗?就算被家暴了,你可以在事后替那小帅哥报个警啊。”
金莱嘴唇动了动。
吉吉儿眉梢一挑,一语中的:“哦,原来是觉得是因为你那小帅哥才可能遭到老公的暴力对待?嗤——别傻了,就算你不说,两个最亲密的人之间,有一天也总会因为某一方有所隐瞒而产生矛盾和隔阂,最终走远。”
金莱听得有点愣愣的:“……哦。”
然而吉吉儿嘴角扬起,话峰突转:“所以处男挺好的,没谈过恋爱也挺好的,继续保持哦。”
“!!!”保持个屁啊!你特么是魔鬼么!金莱都想爆粗了!
正如吉吉儿所言,既已是最亲密的人,就该给彼此足够的信任,而不是隐瞒和欺骗。
晏九河早上听见萧笙说会和他坦白,本已经打算再耐心等等,他信他,只要他和他一五一十解释清楚,他都会相信。
可在听见萧笙曾还与别人有过婚约,即便是解除的,那一刻,除了醋意,更多的则是被再次隐瞒的满腔怒火。
作为一条龙,他爱得已经够卑微了。
可萧笙,愿意交托他多少信任?他不配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所有吗?因为他是恶龙,所以不配?同样,也不配得到他的爱吗?
“不是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萧笙心涩得能滴出水来,“我,我要怎么和你说……”
晏九河闭了闭眼,偏头不愿看他,映在萧笙眼里的侧脸轮廓冷得锋利,“是么,那是什么样?呵,怎么不能说,到底是什么样让你开口这样艰难?”
他忽地转过头来,双眼直锁着萧笙,一双漂亮剔透的金色眼眸逐渐被浓重的灰色取代。
萧笙心里一惊,退后半步,却直接被黑龙以极快的速度按住双肩牢牢制住。他手指用力得,仿佛要嵌入他的骨血中。
晏九河的眼睛已经完全转变为灰色:“你说再等等,我不想再等了,与其再等你编织出谎言,不如我自己来看!”
萧笙不肯与他对视:“不,不要……”
暴怒的晏九河,面上看不出怒气,看见萧笙的拒绝,透彻骨髓的凉意直达心底,说出口的话竟带上了一丝哀求:“萧笙,你是要看我的心破到千疮百孔才会觉得愉悦么?”
萧笙拳握得死紧,最终像放弃什么般松开,指尖泛白得看不出半点血色,他不再拒绝,被晏九河强硬地捏住下颔面对他时,眼中同样有一丝哀求:“别看……太丑了……”他死的时候,真的太丑了。
古老的咒语,是很久以前用来逼问囚徒的。黑龙并不想将这样的手段用在萧笙身上,但他再等,他怕他会癫狂。
强行搜索他人的记忆,这对被动者来说,决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尤其越是抗拒,也就越为痛苦,往往最后会缺失大半记忆,甚至变成连自己是谁,吃喝拉撒都可能记不住的傻子。
晏九河只期望,萧笙别再抗拒他。可转念又一想,萧笙越是拒绝,说明欺瞒他的也就越多,既然如此,他倒宁愿萧笙什么也不再记得,成为个只能依靠他只能看得到他的傻瓜。
到时候他再为他建一座高塔,谁也进不去,他也离不开,谁也无法抢夺甚至看到他的至爱宝物。
龙啊,本就自私,一生中唯一装过的一次大度尚且每每想起都后悔莫及、心如刀绞,难道还要再愚蠢地经历一次吗?不,不会了,从今往后,他都会遵循他的本性。
——但那都是,他还没有看到萧笙记忆前一刻的想法。
他透过萧笙的双眼看到,他们第一次时,萧笙的手紧攥着床单,嘴里喊着疼,却只是死咬着嘴唇努力接纳他,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让他离开,不想继续的话。
他看到,萧笙在火堆前悄悄看着他画着肖像,等他醒来就将画一秒藏在屁股底下假装添加柴禾。那些画,他后来在萧笙离开后找到过,也是那漫长等待中为数不多的甜蜜。
他看到,萧笙偶尔醒来,会静静凝视他的脸,然后落下极为轻柔的吻,感觉到那双眼里透出的温柔爱意。
他看到,萧笙离开黑塔时的频频回望,看到他在黑塔附近逗留三天布下一个他看不懂的相当复杂的阵。
他看到,萧笙每天将那片鳞甲拿出来轻抚,偶尔还会偷偷四望,见无人经过,便会低下头亲吻,然后害羞又直白地对着鳞甲自言自语:“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呢。”
他看到萧笙为了寻找救出他的方法四处奔劳,看到他被王国里的人民找到,看到他从尊贵的王子沦为人人唾弃的罪徒。
那是他所深爱的王子,同样深爱着他,为了他,付出他能给的所有。
晏九河胃里翻腾,心脏绞痛,他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想退缩了,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他觉得萧笙隐瞒的真相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已经到这里了,萧笙没在他身边的那些年究竟去做了什么,为什么没回来,耿耿于怀那么久,不可能现在放弃。
然而当他看见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能被人随意用肮脏污秽的言语侮辱;看见萧笙被国王找来的魔法师团团困住,浑身鲜血淋漓,却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他的鳞甲用木系魔法藏进脚下的花茎中带入泥土深处,不被任何人发现;看见萧笙最后被捆绑住,架上刑架,在人民的狂欢中,只剩下了痛苦的哀嚎与血色的烈火……最后那双眼闭上,是无尽的黑暗。
他得到了答案,对他来说最为残忍的答案,然而痛苦与绝望几乎将他淹没。
他也终于忍不住松开萧笙,踉跄着扶着旁边的树干一阵干呕,呕到眼中浸满不知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泪水,也不敢回头看萧笙一眼。
其实萧笙的死亡,他曾经难道没有想到过吗?他自然是想到的,人类那么脆弱,一个意外就能让他们失去生命。只是比起萧笙背弃他,他宁愿他仍好好地生活在世界上的某处,至少那样光明只是离开了,而不是彻底熄灭。所以这样的猜测从不冒出心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失去萧笙,他会疯。
萧笙被晏九河松开后,有些晕眩,看着那头龙颤抖着的可怜背影,他没有犹豫地过去拥住他,即便他自身脸色苍白,双唇也是止不住地轻颤着。
“别怕,”萧笙说,“我还在这里,你看,我有温度。”
那个世界的咒语比不上修真界的搜魂术,对于现在的萧笙来说,没什么实质伤害,萧笙也没有过度反抗,只是这种事,总归不太好受。
他用着光明神力温暖着他与晏九河的身体,治愈系的能量,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温暖怀抱一如往昔,一点点平复着晏九河几近崩溃的心情。
他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将萧笙紧紧抱住,声音沙哑又艰涩地道着歉:“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萧笙仍轻颤着略带冰凉的唇。
晏九河拼命汲取着萧笙的温暖,他吻得极为用力,搂着萧笙的手臂几乎要将萧笙全部拥进他自己的血肉中,直到感觉到萧笙有些喘不上气,他才将深吻改为轻啄,他吻过萧笙的额头,眼角,鼻尖,唇角,最后回到他柔软双唇上轻碾着。
不够,仅仅是这样远远不够。
曾经彻底失去过萧笙的恐惧与绝望在心底形成深渊,填不满,补不够。黑龙埋头在萧笙脖颈间,深深地呼吸着萧笙的味道,听他脉搏里有力的跳动,亲吻着他温暖的肌肤,以此来确认自己现在拥的这个人的真实。
萧笙闭着眼仰着脖子,长长地叹口气,他正因知道黑龙知道后会是如此,他才迟疑不定。于是只能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晏九河的头发,像曾经一样安抚着巨龙。
等晏九河的情绪终于从悬崖边缘往回踏了一步时,他们维持这样的举动也已经足足两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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