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 第44章

作者:南溪糖醋鱼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系统 穿越重生

  “奇怪,”陆浅川暗自想,“难道我不仅老眼昏花,还出现幻觉了?”

  莫沉渊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从沈清泽那里顺来的可以瞬间蒸发水汽的隐火符扔进草丛里,鞋尖踢了两脚地上的落叶,把它埋了。

  陆浅川白天分不清东西南北,找路要靠莫沉渊,晚上基本相当于瞎子一个,更是直接靠着莫沉渊往前走。

  莫老妈子语重心长:“都说了不要你夜间看书,你偏不听,以后眼睛不好离不了我,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陆浅川幽幽道:“不至于。”

  至少他还有韶疏和73。

  想到这两位,他心里一紧,更加难受。

  韶疏被洛华银封了神识,他现在还没有个应对的法子,73能量消耗太厉害,直接关机自闭了。

  两年间无数次因他们两个的聒噪打扰而闹小脾气的陆浅川,在脑海里失去他们声音的第一天开始怀念起以前的热闹来。

  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问莫沉渊:“你怎么找过来的?”

  莫沉渊轻描淡写道:“掉到了一个魔族的营地里,探知到你的方位,就顺着找过来了。”

  魔族的营地,几乎每个营地都汇聚了成百上千的魔兵和几个可当一面的魔将。

  难怪他来时浑身浴血,好像个刚从阎罗殿里跑出来的恶鬼。

  莫沉渊察觉到他脸色忽变,安慰道:“也没废什么力,半道遇见施轻絮了。”

  陆浅川点点头,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

  莫沉渊见他低落,心里好像堵了口气,费尽心思转移话题:“师兄不问问我是如何探知到你的方位的吗?”

  陆浅川顺坡下驴:“如何?”

  莫沉渊自怀中摸出一朵紫色的海棠花来。

  海棠在他手中发着淡紫色的微光,眼睛不中用如陆浅川也能一眼看出这和孙幽澜给他的海棠几乎一样,惊讶道:“幽澜也给了你几朵?”

  莫沉渊:“只要向她要的,她都会给。”

  陆浅川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眯起眼:“还有谁要了?”

  莫沉渊道:“柳青葵。”

  “哦,”陆浅川心想,“把他给忘了。”

  柳青葵事事都喜欢学他,肯定是看他朝孙幽澜讨要海棠花,觉得好玩,自己就也去要了几朵。

  那莫沉渊是因为什么?

  陆浅川疑惑地看着莫沉渊:“青葵玩心重,要几朵去玩了,你怎么也学起我来了?”

  “我……”

  莫沉渊本想说,我见这东西有用,所以也留了一些,但话未出口,他却望着陆浅川,愣住了。

  月色如水一般毫不吝啬地打在陆浅川身上,衬得他一件简单的白衣都好像在发着光,淡色的眸子就那么满怀信任地看着自己,俊秀的面容被月色添上三分温柔。

  也太好看了些。

  莫沉渊刚从冰冷的湖水里捞出来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燥热起来,他望着陆浅川,几乎舍不得移开一点视线。

  本来准备好的话悉数被他揉成一团扔回了肚子里,不知是不是今天过于激烈的战斗给了他一些勇气,往日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话竟在舌尖蠢蠢欲动,几乎要破口而出。

  陆浅川平静地望着他,温和素雅一如平日,面上甚至还有几分鼓励,追问道:“你什么?”

  莫沉渊突然深吸一口气,狠命闭上眼,心想:“豁出去了!”

  大不了用一辈子来跟他磨。

  他的心跳得太快,当初拜师大典都没有这么忐忑不安过,热血一股脑地蹿上头,几乎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曾无数次排演过这个场景,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到“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多少情诗都被他深深印在脑子里,然而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莫沉渊懊恼得不行,心一横,索性完全顺应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一把握住陆浅川的手,眸子亮得吓人:“大师兄,我喜……”

  话未说完,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隆声响起,两人脚下的土地都剧烈颤抖起来,远处的嘈杂震耳欲聋,烟尘飞扬而起,黄沙滚滚而来。

  两人所在的小岛有结界庇护,所有烟尘风沙都到不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陆浅川握住景行,惊疑不定:“这是怎么了?”

  他怀中靠近心脏处的位置突然传来丝丝缕缕的暖意,陆浅川伸手一摸,掏出了孙幽澜给他的海棠,本来干瘪的海棠花枯木逢春,花瓣盛开,紫光大亮。

  与此同时,他听到孙幽澜的千里传音,声音中是少见的慌张:“大师兄,宗主带人打到魔界了!”

第46章 落枫城里有乾坤(十八)

  自陆浅川认识孙幽澜起,她就像个远离俗世的红尘看客, 少有这么慌慌张张的时候, 她不待陆浅川接话,急切道:“你和莫师兄现在何处?可有危险?”

  陆浅川安慰道:“我们无事, 你先别急, 到底怎么回事?”

  孙幽澜听到他们无事, 立刻恢复了素日里的云淡风轻,话也少了起来,只道:“说来话长, 你们无事便好,宗主他们正在魔族腹地。”

  说完便没了声响。

  陆浅川心里爬满千万只小蚂蚁,哭笑不得地想:“至少长话短说地告诉我一点前因后果啊。”

  他实在拿这位高冷美人没辙, 心中轻叹, 对莫沉渊道:“师父来了。”

  莫沉渊不敢置信:“打进来的?”

  陆浅川不太确定地颔首:“应是如此。”

  莫沉渊清楚孙幽澜的秉性,便不多问, 只在心里一番计较, 将前因后果猜出了个大概,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疑问:“竟然直接打来了魔界, 师父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急躁的性子?”

  他偷眼瞧陆浅川,见他凝眉思索, 便将这个疑问压回了心里,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陆浅川的手。

  陆浅川想得入神,手被人家攥住也没反应, 兀自猜测燕子安应是已经入了落枫城,和秦御风他们会合后,得知这两个不省心的徒弟又不见了人影,于是急急忙忙地打来了魔界。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师父那头白发莫非是被我气出来的?”

  不管是不是,他俩都得赶紧滚回燕子安面前,给他老人家报个平安。

  陆浅川打定心思,对莫沉渊道:“幽澜说师父在魔族腹地,我们快些走。”

  莫沉渊舌尖还含着那么几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被这么一打岔,几句话在嘴里滚来滚去,终究是滚不出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何况看大师兄这心急如焚的样子,现在再说,他能不能听得进去还另讲,即便听进去了,恐怕景行都能飞起来打自己的头。

  心中留过一股浓浓的惋惜,莫沉渊觉得自己比地里的小白菜还不如,轻叹着想:“算了,来日方长。”

  两人御剑而起。

  景行还未动,陆浅川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剑尖一转,又迅速折回到湖边。

  莫沉渊心里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埋起来的那个隐火符,心里陡然浮现出一幅令人惊悚的场景:陆浅川回去找到隐火符,追问自己为何用这么个东西,他答:“我见大师兄醒来,心情激动,泡了个冷水澡以示尊敬。”

  “至于隐火符,因怕大师兄得知我洗冷水澡胡乱操心,于是用这东西蒸干了身上的水汽。”

  ……画面太美,他无颜面对一无所知的大师兄。

  司命赤光一闪,莫沉渊风驰电掣地追上了陆浅川。

  几乎灵剑还未停稳,他便迫不及待地从剑上跳了下来,生怕陆浅川哪阵剑风就把隐火符吹得行踪毕露。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陆浅川哪里猜得到这些少年人的血气方刚,他不过是想到,这座岛上,除了他和莫沉渊,还有一位他们都没见过真身的可怜兄弟。

  澄明的遗骸尚且被钟鼎实带着,叶瑞木的遗体总也不能露天席地地扔在这里不管。

  莫沉渊见到叶瑞木的遗体,十分没良心地松了口气。

  他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琉璃盒——这还是他从一个雪城弟子那里要来的,淡金色的光芒闪过,他对陆浅川道:“放心了?快走吧。”

  陆浅川发现,莫沉渊可真是越长大越可心了,但凡自己想到的东西,他都能提前一步帮自己准备好。

  除了燕子安,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

  甚至燕子安有时还要输他一筹。

  *

  这座小岛连同湖泊都为结界所缚,寻常人就是走到地老天荒都找不到出口,万幸莫沉渊一路浴血闯了进来,驾轻就熟地带着陆浅川顺原路飞出去了。

  从这里到魔族腹地,所经之路魔族群居,他们有意隐匿行踪,但仍旧难以避免地被一些眼尖的魔族发现。

  奇怪的是,见到他们的魔族都像被施了禁令一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浮空而过,毫无攻击意图。

  陆浅川路上见到两个被烧毁的魔族营地,里面伤兵痛吟,车毁旗靡,空气中飘荡着不详的血腥气。

  他们经过时,营地中的魔族无不愤恨地盯着莫沉渊,眼中尽是恨不能吃他肉喝他血的刻骨恨意。

  陆浅川不动声色地催使景行快了一步,挡在了莫沉渊的身前。

  莫沉渊沐浴着一众要把他抽筋剥皮的目光,脸色十分闲淡,望着陆浅川的背影,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低声道:“看来宗主和洛华银已经做了谈判。”

  果然,他们到达位于腹地的王城时,远远便看见一众灵光四溢的修士在和一群凶神恶煞的魔族对峙。

  燕子安和洛华银各自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个敛起素日的温和,双眉紧锁;另一个风轻云淡地摇着白玉扇,漫不经心地在几个成名修士身上一一扫过。

  两人跨过魔族大军,站到了燕子安身后。

  洛华银收起幻境中的疯样,折扇摇得像哪家的翩翩公子,见到陆浅川,他嘴角一勾,朗声道:“流光剑为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还真是兴师动众啊。”

  燕子安冷冷道:“仅我两个徒弟,当然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但落枫城中近万百姓,还请魔君给个交代。”

  洛华银装傻充愣是把好手,折扇一收,好奇道:“什么百姓?与我魔族有何干系?”

  二十多年前,也是在此处,燕子安与韶疏当着一干仙门世家和魔族大军的面,亲手订下了魔界与人间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的和约。

  而今,修真界中最有话语权的依旧是他流光剑,城上的魔君却换了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众仙门宗师都没想到堂堂魔君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齐择骅气得面色铁青,凛焱感受到他的磅礴怒火,一直在他身后隐忍地低啸,传闻中和秦御风闹僵分路而行的胡莽和他站在一处,手中的巨剑冒出汹涌的火光。

  陆浅川扫了一圈,论剑大会中在台上落座的诸位宗师泰斗,几乎都在这里了。

  落枫城闭城一月有余,城民死伤无数,入城的修士几乎折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