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呱补天
谢景当时在写化学活页,一边写一边听后面施红红义愤填膺。
“今天早上也是,可他妈的累死我了。我一到教学楼门口,就撞见了新来的胖头鱼,没穿校服死活不让进,非要让我回家穿,我说我明天再开始穿,非要让我回去穿上了再过来,那个金鱼眼瞪我一下,我半条命都没了,可吓死我了。我回家又赶过来,蹬了四十分钟自行车,现在累的就像一条死狗。”
平时施红红叽叽喳喳,在一旁埋头写作业的吴齐也不写作业了,拎着拉到一半的校服领口:“穿着玩意有什么用?”
“形式主义。”施红红翻了一个白眼,“又让我们跑操,想要强身健体先把我的体育课还给我,还有音乐课、美术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吴齐道:“做梦吧你,没把大课间改……”
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班里安静地能听见写字的声音。
谢景抬头一看,讲台上站着一个人,标志的金鱼眼,怒气冲冲地扫射着讲台下的所有人。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同学现在都是缩着脑袋的小鹌鹑。
鱼头用数学老师的三角尺把讲台敲的哐哐响,站在讲台上恶鱼咆哮:“你们不是尖子班吗!无组织无纪律,这一栋楼,就你们班最吵,还有没有一点尖子班的样子!没有老师就能随便吵闹吗!房顶都被你们掀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谢景坐在第二排,感觉被唾沫星子溅了一脸。
鱼头骂够了,走人了,班里彻底安静了。
第二天跑完操,有人眼尖地发现,大门进门的地方的小黑板又更新了。
一班是楼底下第一个出发的,也是第一个回来的,所以回来的时候整个腾飞园是空的,小黑板上写了什么格外清晰。
一班、二班、七班夜自习喧哗,扣两分。
五班,十一班午自习多人外出,扣一分。
十七班,二十一班早自习喧哗声过大,扣两分。
……
进门的大厅里,既有光荣榜,也有耻辱柱,光荣榜就是光荣榜,耻辱柱就是这个小黑板。
被吊在整个级部的人面前,公开处刑。
尤其是一班这种尖子班,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是胜负心都比较强,这种丢人的事情,大家一看心情都比较沉重。
周五的中午,教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悄无声息的从后门钻出来,站在讲台上,训斥你一顿,然后还要扣你的班级分,公开处刑。
没一会儿,老张进来查班了,顺便宣布了两条消息。
一是明天的外出活动时间正常保留,二是活动课结束的夜自习立马就要接一场考试。
教务处觉得这两个尖子班,纪律松散,学风不好,要严抓严打,加强考试强度。
夜自习理综,第二天白天考语数英,绝对不浪费每一个周末。
老张刚走,一群不怕死的又悄摸打开了小菊花课堂。
哪怕是风口浪尖上,依旧奔走在八卦讨论的第一线,反正手机静音,完全杜绝大声喧哗。
“要考试了。”
“是的,要考试了。”
“太快了,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我还以为起码要再过半个月。”
“你们觉得会是谁?”
“aws吧,xj第一太正常了。”
“我还是第一次那么期待考试。”
“我也觉得,神仙不是我们这种凡人可以揣测的。”
“不一定吧,万一又翻车了呢,都翻好几次了。”
“不可能,我今天从中间过道走,看到他昨天一百道选择,就错了一个。”
“……,我错了五个。”
“#微笑,我八个。”
“我退群了。”
……
教室后排,有人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快速放了回去。
就算第二天夜自习要考试,也无法阻止大家外出活动的积极性。
但是比以前稍微要好一点,没有一班全空,零星还有几个人。
谢景也没出去,他也没别的事情,就留在教室里翻翻教材,虽然考试时间比预计的提前了不少,但是也过去快半个月了,对谢景来说,已经够用了。
沈晏清也没走,在旁边写语文作业。
谢景看了一会儿书,感觉有点儿困,起身想去卫生间里洗把脸。
二中的卫生间在每层楼的两边,内外两间,一面墙隔开,外面是两个洗手台,里面是隔间和便池。
腾飞园空了大半,这个时候卫生间里也没什么人。谢景刚进门,有人尾随其后钻了进来,然后反身锁了门。
哐当一声,动静很大。
情况有点不对。
谢景回头一看,三个人靠在墙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面生,没见过,应该不是这层楼的人。
松松垮垮套着校服,还不都是高三的,一看就不是腾飞园本地人。
其中一个的校服是明黄色的。谢景记的,那是高一的校服。因为颜色太鲜亮,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当初发的时候被全校狠狠笑了很久。
但是穿衣服的很明显不像高一的。如果是本人,那大概长的太着急了。
这位太着急的老兄,吊着眼梢看着谢景,不屑道:“就这细胳膊细腿的书呆子样,还要我们三个人过来,邓哥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谢景按了按指节,心想道,我在外面是结了什么仇吗,直接找到学校里来了。
唯一一位穿对校服的仁兄,睨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干嘛?”
话音刚落,已经朝谢景冲了过来。
“奇怪,厕所怎么锁门了。”一个同学从前面进来,一边自言自语道。
沈晏清抬头,问道:“厕所锁门了?”
同学有点义愤填膺:“是啊,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自己上厕所还锁大门,又不是没有隔间。”
沈晏清头皮突突直跳,心道不好。
谢景去洗脸洗了那么久,沈晏清还以为他顺便上了个厕所,不至于锁门了啊。
难道是出事了?
沈晏清急匆匆起身,走到走廊尽头,卫生间门上红色的朱漆掉了一大半,斑驳成了一块一块的,一只手推上去纹丝不动。
“谢景,你在里面吗?”
谢景的声音传出来:“没事,顺手把门锁了,我马上就出去,你先回去。”
忽然“咚”一声闷响,接着“叮铃”一声,什么细小的金属物掉在瓷砖上的声音。
没事个屁,沈晏清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插关上挂着门框上的半腐烂的木屑。
地上躺着三个人,还有一把带血的小刀。
谢景反应快,在人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没伤太狠,刀锋只在谢景的小臂留下了一道五六厘米的划痕,不算深,但是在滴答滴答往下淌血。
沈晏清快要气炸了,他走进去,拉开谢景,目光扫向了地上的三个人。
三人这才看见走进来的沈晏清,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第50章
这两天天气好,谢景没穿的太厚, 衣服也比较宽松。
谢景的袖子划破了, 上面蹭了不少血迹。
沈晏清握住谢景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袖子挽起来, 伤口就露了出来。
刀伤在手臂的外侧, 五六厘米长, 对外渗着血,白皙的皮肤上几道蜿蜒曲折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血珠说着手臂上的血痕, 一滴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沈晏清的心口上像是是有团火在烧, 烧的他神志不清, 心肺化成了一团, 双眼都是热的。
沈晏清没使劲,谢景一扭手就挣脱了,他把受伤的手臂收了回去, 随口道:“小伤, 没什么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晏清扭头一看,后面俩小混混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 盯着门口,准备趁人不备,从踹破了的门口溜之大吉。
几个人一撞见沈晏清的目光,一哆嗦, 一屁股又摔回地上。
沈晏清弯着眼角, 和蔼又可亲:“要去哪啊?”
他的眼毫无笑意, 感觉比背后沾了水的瓷砖还凉,令人心惊。
穿黄校服的小混混刚才屁股还摔得火辣辣的疼,现在瞬间遍体生凉。
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黄校服曾经在沈晏清脸上见过一次。
沈晏清只觉得这三个人眼熟,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知道他们是邓哥的小弟。
邓哥在一中附近横行霸道,本命却非常文艺,叫邓思帆。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估计没几个不认识沈晏清的。
那时候沈晏清还不叫七爷。
他初中也不是在阳城上的,高一才转过来了半学期,除了石旭之外,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放学下课独来独往,连个伴也没有。
校园周边几乎都有这样的传统,几个小流氓把胆小懦弱的新生堵在没有人的巷口,面容狰狞地伸手讨要保护费。
一中建的早,坐落在闹市的老城区,周边鱼龙混杂,这种现象层出不穷,受欺负的学生精挑细选,自己也不说,连学校也不好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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