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她摊手道:“哈,空有一张脸的花瓶,会弹琴又怎么样?傻子练十年都会弹琴,傻子会学数学吗?”
这话说得刻薄,后座女生头发都气竖了。
“傻子练十年也不会弹琴!”
简明:“……”重点不是这个吧!
蓝黑指甲油说完,竟然还得到了附和的声音。仔细看看,人还不少。
简明憋了一肚子火。
容城大学夏国排名前十,能进来的谁不是从小优秀到大?
闻争出现在新闻里时,他们该感动的,该称赞崇敬的一个不少。但是回归到本学科,他们当然觉得自己才是领域里的专业人才。
何况他还没高考!
有的人,如简明的后座女生,颜狗属性控制了一切,怎么都行怎么都好。
自然也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蓝黑指甲油得到支持,语气顿时更加洋洋得意。
“反正他态度不端正,这个是肯定的。我舅舅在学工处,听说本来要给他办住宿,他说要养猫不方便,还是决定走读。”她啧了一声:“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大一大二不让走读,谁来都不管用的,去年市长公子最后不也没办成么?闻争倒好,一句要养猫,学校就给他大开绿灯。我舅舅说连劝说的环节都没有,他说走读就走读。”
不公平啊。
这么一想,其他情绪平平的学生也有点微妙了。
“更可气的还是他那个漂亮对象吧?我承认,是很好看,我还微博fo过他,但是……”指甲油女生抠了抠指甲:“我舅舅说他除了一个身份证,别的都拿不出来,怀疑高中肄业。”
周围人一脸惊诧,她忙说:“这个没证据的,只是我舅舅猜的。”
“那让他报上了吗?”有人好奇,忙不迭问。
“报上了啊,”指甲油无精打采:“都说了,人家现在炙手可热,国家领导都是他的后台,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把自己的小情人包装成容大毕业生。”
哗——
周围一圈人顿时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眼神微妙起来。
虽然那个谁的话也不可全信吧,但是想想也有几分道理啊?
大多数可有可无的同学并不觉得哪里讨厌,反而对闻争越发好奇起来。一人语气轻快,问指甲油说:“你说了这么多,他人呢?”
指甲油女生语塞。
另一人说:“是啊,教室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偷偷来等他出现的粉丝,都等急了,我室友还不停问我他来了没来了没……你不是说他走读都办过了,应该要来上课了吧?”
“这堂高数啊,是基础课,数学系不管哪个专业都要学的,不会狂妄到课都不来上吧?”
“应该不会哦,不然他何苦来报容大,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上校了,留在系统发展的话,简直是一步登天,谁不服他?”
“就是,不管水平怎么样,课还是会上的吧……现在还不来,难道是不准备今年入学?”
最后这位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开拓了思路。
有道理啊。
现在是第二学期了,他们课都上了半年了,闻上校真心想学数学的话,会不会担心自己跟不上进度?这样推迟半年再入学是很合理的嘛!
“那不、”指甲油女生还想说什么,忽然被教授打断了。
只听轰一声。胖教授笑眯眯地把投影上的灯拧下来扔进了空空的垃圾桶。
全教室安静了。
“可以开始上课了吧?”他让前排帮他捡回吃苦耐劳的灯,慢悠悠重新拧上,并说:“哪位同学不想上课,可以告诉老师呢,我会像拧灯一样熟练地,把你的头拧掉。”
学生们:“……………………”
简明把一肚子的辩解咽回了肚子里,打算再活几十年。
“哦对了。”老教授刚刚打开激光笔指屏幕,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关掉,热情地说:“闻争同学不会上这门课的。”
全体:“!!!”
老教授:“他读的是研究生。”
全体:………………??????
***
特意来蹲闻争的女同学们双目无神上了一堂两小时的大课,上到后来,老教授似乎对这些“即便不是本专业也对数学特别热爱”的生面孔们产生了兴趣,频频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下课铃一响,她们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将离开人间炼狱,还是简明他们帮着把椅子搬回隔壁去的。
简明也很意外,他并不知道闻争直接读了研究生。
不过这样也好,清净,起码不会在大课上被人围观。
他失落地想,就是有点遗憾,本来以为可以做朋友,一起上下课,结果人家跳级了……
友情果然是他想多了呜呜……
把最后一张椅子搬完,简明抱起书回宿舍,走到一半,微信提示响了。
他抬起膝盖撑住那摞书,右手杂耍似的解锁,一看,眼睛突然放光!
——[闻争]:下课了吗?来图书馆吗?
呜呜呜友情又回来了!
简明归巢小鸟一样冲回宿舍,快乐地和刚刚回来的张正和打了个单方面的招呼,扭头又飞出去。
可怜的张正和一句去哪儿卡在喉咙里。
容城大学图书馆因为大,所以静,墙壁书架做了各种吸音装置,即使小声说话讨论也不会吵到影响他人,学生们讨论课题都喜欢去那儿。
简明刷卡进去,一眼看见角落那桌坐的人。
闻争穿了件他自己的标配,黑t牛仔裤,扣了顶最近离不开的棒球帽。
可惜他为了低调而做的努力基本白费,因为他的美人对象坐在旁边,把宽松的薄风衣穿出了杂志大片的效果,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他俩对面还坐了个不认识的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笑得挺腼腆。
“简明。”闻争率先看到他,抬手示意。
简明兴奋地坐下,一顿自我介绍。北思宁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矜持地说:“叫我宁哥。”
余晋弯弯眼睛:“我叫余晋,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哦!”简明看他像高中没毕业,自觉慈爱地说:“你也可以叫我简哥!”
“……”余晋尴尬道:“我二十八了。”
闻争补充:“他是mayyu。”
简明沉默坐下,恭敬喊:“对不起,may哥。”
闻争是想请他们帮忙的,自然不卖关子,很快把自己遇到的难处说了说。
“还是那个密码,最后一道了。我简单推算过,没有头绪。”闻争把写着密码信息的纸转了个向,让简明和余晋看:“简明更熟悉容大的藏书和资料,余晋对密码很有研究,冒昧求助你们。”
他俩受宠若惊,余晋更是努力摇头。
“不不不,我才是被帮助太多了,怎么也还不清的……而且我还不一定能帮上忙。”余晋看了看密码,皱起眉:“我只是看得多了,对特定的密码组成形式敏感。如果我没见过,也解不出来。”
简明更是受之有愧:“我只会看看资料,帮你排查一下。如果全图书馆都没有,那我更抓瞎了。”
“不会的。”闻争笃定:“肯定是有记载的密码。”
北思宁这时才说话,低沉优雅:“因为设密码的人,目的是让他解开,而不是解不开。”
这是北思宁这两天刚刚提供的思路。
他们也许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
北思宁夜里睡不着就琢磨这个密码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伯父伯母的留言,应该是写给十岁的闻争的。
闻争把自己小时候的事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北思宁几乎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在他口中,闻爸很喜欢卖弄知识,什么墨菲定律的数学角度解答,什么用最优停止理论找对象,以及,什么是替换密码。
因为年龄太小,闻争记住的不多,但仅仅这些内容已经足以证明,闻爸教过他数学和密码,闻争能用简单的知识来解开密码。
北思宁隐约觉得,当时的书房里肯定摆着一本书,或者一套资料,里面清楚明白的告诉了闻争,上哪儿找密钥,用了什么类型的密码,该怎么开动你的小脑筋将它解开。
可惜答案永远埋在了时间长河中,只剩下一点伤感的推理。
北思宁怕他难过,没说出来,只给了闻争一个思考方向——寻找合适的经典密码模型,也许就能对应上。
“这条密密文是,ro,xu,hu,xy,cl,ew,uh,ne。”闻争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将八组字母写上:“密钥是一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余晋啊了一声:“是我解的那个?”
闻争点头:“之前三条密码的答案,都是诗,但最后这个不是。”
“因为它的字母数量不够。”余晋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中文拼音的局限。
诗句再短,十个字,加上后鼻音的韵母,最后加密出来的数字或者字母都会很长,这符合前面三个密码的特征。
但最后这条密码,一旦解开,明显不足十个字。
“有没有可能是成语?”简明问:“有人规定了只会是诗吗?”
闻争:“可能连中文都不是。”
见他俩都陷入沉思,闻争把纸反扣在桌面:“这个事不着急,时间很多,你们有空的时候再帮我想想吧。”
“啊!”余晋和简明同时伸手去抢纸,一同道:“让我再看两眼!”
给他们一人写了一张纸条塞着,闻争不由分说拉了他们就走,请客吃饭。
简明跟他抱怨了学校里眼高于顶的同学,还说z大的学术造诣一定超强!
闻争也是经过了考试才进来的,闻言笑笑,把他们送回学校以后,和北思宁散步回家。
他一点也不觉得讨厌或者麻烦。
原来做个普通的学生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刚开学,同学难免会关注他,时间长了,这一切都会渐渐归于平凡。他牵住北思宁的手,心想,唯有伴侣会一直相携走下去。
……要是北思宁能快点好起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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