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狗花
说到这,他又叮嘱道:“你少傅自幼体弱,在你那里,该由你多加照料。”
景牧闻言应是。
早在皇后“不经意”地提出让景牧自己出宫建府的时候,乾宁帝就已经私下开始物色景牧的府邸了。此番封了王,便直接将一处宫外府邸指给景牧了。
故而景牧是不必再回宫了的。
这日夜里,他又回到了大理寺来。
他从狱卒手里接过钥匙,便让他们在远处候着,自己一人走到了最深处的那间疏长喻的牢房门口。
等他在门口站定了,钥匙就握在手里,他却停下了脚步。他就这么拿着钥匙,屏息站在门口,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儿。
月光透过小窗落在他面上,冷肃一片。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从内带上了门。
他一进门,便见疏长喻背对着自己站着。他长身玉立地负手站在月光下,一袭广袖官袍,被月光修出一圈冷溶溶的银边。
像是下一秒就要飘然而去了一般。
景牧一时间心下一揪,几步上前,站在他身侧。
疏长喻手边那杯茶已经冷透了,狱卒送来的清爽饭菜也一筷子都没动,完完整整地放在桌上。
景牧站在他身侧,他目光也没转,看都没看景牧一眼,就这么看着窗外的竹子。竹影轻轻摇曳着,落在他清亮又冷凝的眼睛里。
“少傅为何不吃饭?”景牧温声问道。
疏长喻就像身侧没有这个人一般,半点都未回应他。
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压进了景牧怀中,暴风骤雨一般都吻狠狠落在了他的唇上。
直到他奋力挣扎起来,使劲地推搡他,景牧才松开他。却是仍旧死死捏住他的肩膀,把他箍在怀中,强迫他面对着自己。
“少傅,为何不吃饭?”景牧面上带着笑,温声又问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木有看出来,少傅以为自己喜欢景牧是因为自己以为自己梦到和景牧接吻的,一般这种情况下醒来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不然怎么会有这个梦。
少傅纠结的主要是这个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以及种种外力——但是如果真的特别喜欢,是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的。
……虽然狗花梦到过自己和张一山么么哒!但是很确定自己根本不!粉!他!!(为什么不是黄景瑜呢呜呜呜呜)
嗝,跑题了。
然后这里捏!少傅知道这个梦根本不是自己的臆想!所以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喜欢景牧辣!
不过这个时候,他心里的情绪更主要的是愤怒,所以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景牧,他是没弄清楚的。
所以在这之前,一直是景牧的单向箭头,从这里开始,才是单箭头慢慢往双箭头变啦~
好纠结啊!终于解释完了!!
orz可能这就是笔力不够,作话来凑叭,辛苦小天使们看了剧情又要看我的阅读理解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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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新改在中午十二点辣!
第30章 [捉虫]
疏长喻垂着眼, 慢条斯理地坐在桌前吃着盘中的食物。
他头一次体会这种味同嚼蜡的感觉。桌上的饭菜景牧已叫人重新热过,杯中的茶也已添了新的。可他面前, 却坐着一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景牧。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他八岁时跳下冰水中救人,彼时他已习了两年武,比同龄人都优秀的多。可自那之后, 他却连习武都资格都没了。
他原本并未将此当做多严重的麻烦。他既不能上战场,那便进朝堂, 也是为国效力。
可如今,他连反抗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的能力都没有。
“少傅。”景牧单手撑着下巴, 笑眯眯地开口道。“日后,若我再发现你不吃不喝, 我便去责罚那些伺候你的狱卒——您看怎么样?”
疏长喻闻言, 放下了筷子。
“景牧,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他抬眼,冷笑了起来。“我手底下死过多少无辜的人, 你比我清楚。怎么,如今还要用其他人来威胁我?”
景牧却笑得温柔:“少傅,我不许你这样讲。你是个多好的人, 我是知道的。”
疏长喻像是听到了怎样一个笑话一般, 嗤笑出声, 接着端茶喝了两口。
“我吃完了。”他说。“没有别的事, 景大人便可回了罢?”
景牧却笑着摇了摇头:“不着急。”
疏长喻看了他一眼,便不想再理他。他便直接放下茶杯,转过身去。
“少傅在此处住不了多久的。”景牧笑道。“不然, 景牧就将窗前的竹子都换成垂柳了。但这兴师动众的,需得弄很久,所以只得委屈少傅这一阵子了。”
疏长喻从前还从来没见识过景牧这番舍本逐末的好本事。
他冷然一笑。
“我今日已经回禀父皇了。”景牧接着说道。“父皇还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少傅,不要让少傅着凉了。”
疏长喻闻言便更觉得可笑,干脆话里带刺,冷笑道:“你们景家的人,还真是一副模样。亏我前世十来年都没看出你和你父亲是一路货色。”
景牧闻言,丝毫不以为忤。他叹道:“果然,在少傅眼中,我和旁人是没有一点区别的。”
疏长喻闻言,冷声道:“你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嫌恶心。”
“我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可恶心的?”景牧笑起来。“少傅,您不知道这话在我心中放了多少年,早就和我的魂魄生在一处了。”
“再说……”他起身,站在疏长喻身侧,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道。“少傅,更恶心的事情景牧都已经做过了,还差这一句话吗。”
疏长喻瞳孔微缩,一把推开他,后退了一步。
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像春日里的树苗一般,一节一节地抽条,不知不觉间,这个和他一般高的少年以比他高出了半个头来,这么站在他身侧,让他从心底窜出一股压迫感来,叫他喘不过气,迫切地想逃开。
景牧就这么站在原地,笑着看着他。
疏长喻自然不知道,景牧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心想,为什么不早一些就这么做呢?干净利落地将他锁在自己身边,把他的羽毛折断,让他没办法做那些伤人的事情。
虽同样痛苦,但至少此时的心里不是空的。
片刻,景牧笑着坐了回去,同他寒暄了起来:“少傅,你可知,我此时还在处理一个湖州科考的案子?”
疏长喻没理他。
但景牧却是知道,疏长喻此时一定是在听着的。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前世便是,有两个官员在湖州乡试中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此后事情败露,被押解回京,即将便要斩首了。”
他接着说道:“少傅,这一世这二人押解回来,便是送到了大理寺。我前去重新审理了一番,竟查出了些别的事情。——少傅可想知道,我查出了什么?”
“大人既无其他事情,便可以走了。”疏长喻说。“就算景牧仍供职朝堂,那也是工部官员。刑狱一事,不敢僭越。”
他急于想让景牧离开。
景牧却一动没动,接着说道:“这二人,竟与湖州知府有牵连,还与我大皇兄有牵连——他们地方科考、地方官吏,和中央吏部,竟是连成了一条线。这条线上最重要的一股——便就是樊俞安了,少傅。”
疏长喻听到这个名字,一顿,转过身来。
景牧看到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地笑了起来,解释道:“这地方考官,本是大皇兄的人,因着湖州知府的关系,给樊俞安透露了考题。待入了京城,这樊俞安便入了吏部,为大皇兄所用了。”
“你污蔑樊俞安,想借这件事治他于死地?”疏长喻皱眉问道。
前世樊俞安虽害他断腿,甚至险些害他性命,但樊俞安的才学,疏长喻比谁都清楚。以他的本事,不需他人透题,名中探花,也是轻而易举的。
科考一事,无论哪一朝,都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一旦出现舞弊之事,涉事官员必死无疑。就像前世,那两个官员被处死后,湖州那一批考生便被召入京城,重新考了一次试。其中便有一个并未舞弊、却在金殿上太过紧张,故而发挥失常了的考生,被直接算作作弊,和一众舞弊了的考生一起被处死了。
故而若景牧所言属实,樊俞安必死无疑,大皇子景焱也难逃活罪。
“哪里是污蔑。”景牧笑起来。“人证物证皆在,都是对的上的。一旦我将证词交给父皇,此后的事情,少傅也知道他们会是什么下场了。”说到这,景牧顿了顿,温声道:“少傅,这个结果,您开心吗?”
疏长喻气得冷笑起来:“你同我说这些?景牧,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樊俞安根本不可能作弊,你为何要害他性命?”
“那,少傅难道不知道原因吗?”景牧道。“还是说,樊俞安前世做的事情,少傅都忘记了?”
疏长喻咬牙道:“你也知道是前世所为!这辈子他什么都尚未做,你却要害死他,那你这般行径,和他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分别?”
“他罪有应得。”景牧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他若是真做了害人的事,再论罪处置也不迟。可他现在什么都没做,甚至尚且什么都不知,就仍旧是一个无辜的人。”疏长喻压低了声音,却仍旧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你这么做,就是在害一个好人。我懒得和你说什么因果报应的道理,但是景牧,若是你现在要和他算前世的账的话,就先杀了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前世做的所有事情,够你杀我数百次了。景牧,我也是罪有应得。”
“你有什么罪。”景牧看着他,低声道。
后头那句话,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疏长喻却冷笑着,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有什么罪?景牧,前世那些大臣在朝上列明的我七七四十九条罪状,你都没听见?我可是听见了,现在便可复述给二殿下您听……”
他后头的话没能说出口。
景牧两步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警告道:“少傅,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就吻你。”
疏长喻顿时停了下来,涨红了眼眶,瞪向景牧。
他自幼受的教育便是士可杀不可辱,可如今却被自己的晚辈侮辱至此。
“我不能留他。”景牧低声道。“他活着一刻,我都不能安心。少傅,我怕他害你。”
疏长喻道:“你放开我。”
景牧却接着说:“曲江筵上,他又像前世一样同你攀谈,故而才会惹你不快,让你独自去喝酒淋了雨。少傅,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
疏长喻已经懒得再计较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了。
自从他知道景牧是重生回来的之后,短短两天,他对景牧的认知都被刷新了。景牧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又密不透风地控制了自己。
他知道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
疏长喻一时间只觉得疲乏和烦躁,只想让他立刻离开。
景牧仍旧在说:“他和前世存着一样的心思,我不能纵容他活在世上,少傅。”
疏长喻闻言冷笑出声:“那既然这样,你也不要容忍皇上和皇后活在世上,还有满朝文武。他们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吗?景牧,你如果真有心,何不把他们都杀了?”
“早晚的事,少傅。”他听到景牧说。“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疏长喻顿时觉得一股死一般的空冷席卷在自己周围。